“然後呢?”
Michael聽見羨君可的彙報,豎起耳朵聽着。
羨君可拿着手機,有氣無力地躺在酒店的牀上。
“然後,他邀請我去他家吃晚餐。然後,我這個大傻瓜居然答應了!他當時一定是給我催眠了!”
“你怎麼就這麼糊塗呢?”Michael在電話那頭捏着眉心,羨君可的心防是有多脆弱啊?一點兒也經不起Sebastian的撩撥,摔了一次也就算了,第二次還摔在同一個地方。
“我不知道,我當時好像得了偏頭痛,什麼都不能思考,除了說OK。”
“君可,你真的挺勇敢的,我服你了。”Michael感到無可奈何。
羨君可苦笑:“哪有,我現在怕得要死。”
他在那邊沉默片刻,開口說:“天知道會發生什麼呢,也許這是一個你重新贏回Sebastian的機會,所以那一刻,上帝讓你說了是,而不是拒絕。”
“重新贏回他?”羨君可想掐死自己,“Michael,我發誓,我絕對沒這麼想過。”
“在我看來,就算他和某人生活在一起,可是他和你的一見鍾情足以說明,他更喜歡你。因爲遇見你的時候他並不是自由身,卻來勾引你,可見你的誘惑力遠遠超過他身邊那一位。”
“Michael,我不敢,我也不能這樣想。”
“聖經說,想得到救贖的人,必須過窄門,得救之道從來就是困難重重,你就當這是地獄之火對你的試煉吧,既然答應了,你就去。”
“我害怕,不騙你!”羨君可的聲音在發抖。
“如果你真的想要那個男人,你就得抓住他,哪怕前路荊棘密佈,哪怕要擠過窄門。”
“我……”
Michael打斷羨君可,像個驕橫
的閨蜜,可是又完全是大男人的口氣:“穿上你最漂亮的裙子,沒有就馬上衝進最近的一家店鋪去買,性感一點,顯露你年輕漂亮的皮膚,嗯……最好是件V領小黑裙,前面露一點乳溝,後面也要露背。穿上你的高跟鞋,塗上指甲油,噴上香水,就像一個戰士那樣去向另一個人示威,度過一個愉快的,勝利的夜晚!”
她笑了:“你真會胡扯……”
結束冗長的電話,羨君可下定了決心,去!Michael是個紳士,他沒有像個嘮叨閨蜜那樣讓羨君可在約會結束之後再打電話給他,報告所有的細節。他只是說——需要我的時候打給我!羨君可覺得有個這樣的“藍顏知己”,真好!
她看看時間還來得及,嘴裡機械地自言自語:“小黑裙,高跟鞋,絲巾!小黑裙,高跟鞋,絲巾!小黑裙,高跟鞋,絲巾!小黑裙,高跟鞋,絲巾!……彷彿這樣唸叨能鎮定情緒一樣,她大腦裡的內存不夠用了,運轉能力大大降低。
快速翻箱子,萬幸,她沒忘記帶一條小黑裙,當然一點也不暴露,無袖H形狀,下襬是白色雙層鏤空的刺繡蕾絲,膝蓋上三公分的安全長度。她這次出差沒有帶首飾,只得抽出一條大方絲巾,印着層層疊疊的水墨竹子中國畫。一整套的顏色太素淨了,可是此時也沒辦法,幸好她的高跟鞋是華麗的酒紅色絲絨,在鞋頭上鑲嵌着閃閃發光的施華洛水晶圓扣,還算得體。
她坐在牀上穿絲襪,酒店的牀鋪打理得十分精緻,金色緞面的牀罩發着柔和的光,柔軟的枕頭讓她真想現在倒頭就睡。商務酒店的房間總是瀰漫着一種公事公辦的氣氛,讓人不由自主地冷靜下來。酒店的座右銘總是——衷心歡迎每一個住客,不論你從何處來,往何處去,在這兒做什麼。牀鋪總是一塵不染,毛巾總是乾淨雪白,給人一種非常“安全”的錯覺,但這只是錯覺,因爲,住
在這裡的人,只是過客。
羨君可快速給自己化了個妝,梳了一個高聳的花苞頭,用梳子挑散一些髮絲,顯得沒那麼拘謹。腦子裡的計算機嘗試分析,和Sebastian同居的人長什麼模樣?對羨君可而言,那個人是一頁空白的紙,一個懸宕的問號——她知道我的存在嗎?她瞭解我和Sebastian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做完這一切,羨君可突然覺得很餓,前胸貼後背那麼餓,她打開房間的小冰箱,裡面有餅乾和巧克力,她拿了一包餅乾和一瓶果汁出來,急急忙忙地吃了些,唯有這樣,她才覺得有力氣,心裡不那麼空蕩蕩的。
她在腦子裡回放着今天和Sebastian重逢的種種,一切都好像是命中註定一樣,Pescara不是個特有名的大城市,他們甚至許久沒有聯繫,可是,他仍然在千千萬萬的人和數不勝數的角落中,那麼準確地找到了她。Michael說,這是上帝對她的試煉,那是不是該心存感激呢?
可是羨君可覺得自己做不到,她只是一個很脆弱的,斤斤計較的小女人,在爲一場瘋狂的,不切實際的戀愛而苦苦掙扎。她啃了些餅乾,不得不再去刷牙,機械地用牙刷在嘴裡捅來捅去,看着鏡子裡她的臉上有些病態的潮紅。哎……她對自己說,也許該立刻飛回德國去,回到她習慣的安全生活中,沒有冒險,沒有豔遇。馬上另一個念頭的聲音高起來:羨君可你是一個有體面職業、受過良好教育、快26歲的成熟女性,不該這樣畏畏縮縮!
她再次刷了睫毛,補了一點粉在嘴角,塗上淡淡的脣蜜,穿上外套,拿上手袋出了酒店房間。車子啓動的時候,廣播裡響起高亢入雲的意大利歌劇,好吧,這就是她的命運,世界這麼大,歐洲這麼大,意大利這麼大,兜兜轉轉,羨君可偏偏還是遇到了Sebastian,這就是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