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結束工作的時候,羨君可打了Lapo的手機,沒人接。她心急火燎趕回酒店,房間又整潔得如同全新的一樣,她嘆口氣,他走了,清潔工來過了。
Lapo不在,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羨君可去洗臉的時候才發現他用了自己放在洗漱袋裡面的一支備用牙刷,然後他在裡面留了一張便條給她:“親愛的君可,謝謝你的牀和牙刷、和客房服務、和昨晚所有一切……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今晚8點,仍舊請你來家裡吃飯。PS:其實家門鑰匙在Tom的狗屋裡面藏着。——不怎麼愛你但是也不太討厭你的Lapo”
末尾他畫了個賣萌的笑臉,羨君可氣得真想抽他,昨晚不早說!
她到達Lapo家裡的時候,只帶了一小盒新鮮的藍莓作爲見面禮,因爲明天他們就要走了,鮮花和水果籃都用不着。Lapo開門迎接她,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他身上再也沒有酒氣了,謝天謝地。
“你能來真好,君可,我好高興。”羨君可想他是真誠的,連禮節性的吻面禮都比平常親得響亮。他穿着乾乾淨淨的白色麻質套頭衫和舊牛仔褲,慣例赤着腳。頭髮有點凌亂,剛洗過的模樣,用了清爽的古龍水,很好,他至少衣冠齊整,可見精神狀態還可以。
羨君可儘量顯得輕鬆,把藍莓遞給他。
“太好了,今晚配酸奶一起吃。”他道謝不已,拉着她一起去餐廳,Tom不在。
羨君可問:“Tom還沒從獸醫那裡回來?”
他說:“Sebastian請一個養狗的朋友把Tom接走了。”
羨君可心想,Sebastian已經跟他聯繫過,
交代好了家務。
“那你知道Sebastian的安排了嗎?”她問。
他微笑起來,嘴角彎彎:“我知道了,小保姆,我會乖乖地跟着你去科隆,然後規規矩矩地宅在你的家裡,等Sebastian來認領我。反正不久我就有在德國的工作安排,跟你一起去正好。”
羨君可看着他笑得像個純潔的孩子,他是發自內心的嗎?甘願像一條寵物狗一樣,被主人這樣費盡心思地呵護着,還是他已經習慣了被擺佈?
“今晚吃蒜香奶油蘑菇燉飯可以嗎?已經是晚上,嘴裡有一點大蒜味兒也不要緊。”
“好的,麻煩你了。”
“喝酒嗎?”
“不行,我要開車。”
“你可以在這裡睡。”
羨君可搖搖頭:“不太方便。”
他笑得有些邪氣:“你又不是沒在這裡睡過,以爲我真的一無所知?去年11月份,你剛走的第二天我就回來了,打掃的時候我在沙發上發現了幾根又長又直的黑頭髮,我撿了出來,然後發現Sebastian的牀上牀單上枕頭上浴室地板上,到處都有這樣的頭髮。Sebastian請的清潔女工根本做得不徹底,我把那些頭髮一根根撿起來,繞在自己手指上,恨不得拉出一條血道子,好像手上疼,心裡就不疼了。我一直在猜到底Sebastian帶什麼人來睡過,他是個特別愛乾淨的人,連我也不能隨便去他的房間,所以我恨得要死。Sebastian雖然沒說,可是我第一眼看見你的黑緞子一般的頭髮,就知道那個人是你,我當時雖然對你很客氣,其實恨不得拿刀子捅死你。君可,我不該討
厭你的,要恨,也該恨Sebastian,他和我睡,也跟你睡,他背叛我們倆。”
“求求你,咱們能別談這個嗎?”羨君可深深垂下頭去,去年在這個屋子裡發生的種種重新倒帶,一一浮現在腦海。
“對不起,是我嘴賤。”
Lapo住了嘴,去廚房忙活了一小會兒,熱氣騰騰的燉飯就弄好了,盛在白瓷盤子裡,撒着綠色的香草碎,兩個雕刻了五角星圖案的蘑菇單獨擺盤,漂亮得像星級餐廳裡面的一樣。
羨君可舀了一口嘗:“你太厲害了!好吃得我想舔盤子。”
她的吃相是真誠的讚美,他心滿意足地笑起來。
吃了一會兒,兩人都有些沉默,可能昨晚的事情讓他們都感到尷尬。
羨君可沒話找話:“其實我們可以在外面吃的,太麻煩你了。”
“我是真心想感謝你,謝謝你昨晚爲我做的一切。如果你不及時出現,我可能真的會玩一次沒有降落傘的自由落體運動,去見上帝。哦,不,我這種人只能是下地獄的……”
羨君可忙握住他的手:“不,你以後會上天堂的,你像個天使。”
他擡眼看她:“你真心這麼覺得嗎?不覺得我髒?”
她搖頭:“Lapo,人乾不乾淨,不是由肉體決定的,是心靈。很多道貌岸然的人靈魂是發臭的,而看起來放蕩不羈的人可能善良又純潔。”
Lapo埋頭不語,他名義上是個天主教徒,可是卻做着足夠下地獄的齷齪事,而羨君可雖然來自一個傳說中只相信科學的無神論的國家,卻能如聖人般以純潔的眼光看待事物,Lapo覺得自慚形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