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艾不禁翻了個白眼,她說了這麼久,感情人家一句也沒聽進去,真是浪費口水。
女人啊,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聳聳肩,關艾不以爲意,絲毫不覺得理虧:“你不是自己也自欺欺人嗎?其實你早就懷疑了江夏初,只不過捨不得這美夢一場而已。再說,不讓你徹底看清,你會死心嗎?我早就說過,左城不是你能招惹的。”
關艾很明顯看到關盺背脊一僵,原本就慘白的臉更是難看了,她也知道這話說得傷人,但是長痛不如短痛,總比日後藕斷絲連不可救藥好,咬咬牙,繼續下猛藥:“左城很多年前就看上江夏初了,你還是趁早放手吧,你要不起那個男人。”
這話,絕對發自肺腑,左城那樣的男人,除非他自己心甘情願栽在哪個女人手上,不然,誰要得起,雖然她很不屑,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那樣的男人,有太多讓女人趨之若鶩的本事。
顯然,眼前這個就在趨之若鶩。
“她江夏初就要得起?”
關盺似乎強忍着怒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手握緊,眼裡都着火了。
看來,關盺是真泥足深陷了,關艾搖搖頭,有些無奈:“這得人家左城說了算。”頓了頓,關艾也有些矛盾,還是狠心到底,“你應該知道左城是什麼樣的男人,他若愛上誰,會是個什麼模樣,會到什麼程度。你見過那樣一個冷冰冰的男人溫柔起來的樣子嗎?你見過他輕聲細語擔驚害怕的樣子嗎?你見過他把一個女人捧在手心裡生怕重了輕了的樣子嗎?”關盺臉色鐵青,關艾苦笑,“我見過,他對江夏初就是這樣的。”
“夠了!”
關盺終於忍無可忍,失態地嘶吼起來,失了所有理智與姿態。
“別再自欺欺人了,你會受傷的。”關艾臉上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眼裡的怒火在滋長,關盺完全沒有以往的沉穩了。
所以說,再厲害精明的女人遇上愛情的事也是白癡。
可惜,愛情這個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個道理關艾也懂,攤攤手:“好,算我多管閒事。”
若不是看在一母同胞的情分上,她纔不管呢。擡步,牽着關小北就往裡走,來個眼不見爲淨,只是身後的人突然叫住她:“關艾。”
她不耐煩地回頭:“有何貴幹?”
那人冷笑,臉色十分難看:“你大概忘了,我纔是你親姐姐。”一個字一個字都像從喉腔裡嘶磨而出。
說完,那人從她身邊走過,狠狠撞在她肩上,生疼生疼的。
咔嗒一聲,門被重重帶上,門外的人苦笑一聲,擡頭,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秋風微涼,空氣裡到處是酸楚。
“汪~”關小北似乎也感覺到氣氛不對,搖着尾巴,看着關艾。
“我說這麼多,真是自找沒趣。”抽了抽鼻子,她蹲下,狠狠揉了揉關小北的毛:“沒關係,你不是我哥們嗎?”
說着,笑得牽強,進了關家的大門,攏了攏身上的衣服,裡面似乎被外面更冷了。
一夜未眠,關盺揉揉眉心,剛端起咖啡,臺長大人風風火火就趕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一張報紙甩在關盺的辦公桌上,她忍着頭疼拿起來,翻開報紙,原本就蒼白的臉更白了。
那報紙的首頁,佔據了大部分版塊的是一張照片,她與程信之的照片,是那次她醉酒時被拍的。
“誰給了他們膽子,敢寫這些報道?左總裁知道嗎?”臺長有些着急,關盺是臺裡的臺柱,這樣花邊顯然負面影響很大。
關盺看着報紙,嘴角冷笑:“若不是左城默許,整個上海,誰敢發表這些報刊。”
臺長想了想,有理,這個上海誰不知道關盺與左氏的關係,這樣的報道不是公然挑釁左氏嗎?剛要詢問一番,擡頭便看見關盺一臉陰沉。
“這麼快就要斷得一乾二淨。”手裡的報紙被一雙修長的手揉成一團,“左城,你不要逼我。”
不知爲什麼,平時總是溫柔婉約的女人,讓在場的人都打了個冷顫。
不到一日,關盺另覓新歡,與前男友分手的流言便傳遍了整個上海,大概因着她那位前男友身份特殊,原本一則花邊,倒鬧得轟轟烈烈,只是原本以爲一向低調的左氏會緘默,卻不料,左氏總裁一改常態,對着所有蠢蠢欲動的媒體,丟了一句話:“有關我的新聞到此爲止,我妻子不喜歡。”
一句話,炸翻了整個上海。
但是左城發話了,一個一個削尖了腦袋也只敢伺機而動。
只是上海的老百姓們又有的消遣了,你一句我一句,各抒己見啊。
“哦,原來金屋藏嬌啊。”
“難怪那關盺另覓新歡,原來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有錢人家,都這樣,明面上的女人後家裡的女人總是不一樣的。”
“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好命,這左家夫人那可是鐵帽子啊。”
“連關大主播那樣的女人都打入了冷宮,不知道那東宮娘娘是個什麼樣的美人。”
“……”
最後,有人總結了一句:“豪門啊,真是一潭污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左城平白多了個妻子,倒把關盺那點花邊壓下去了,業界業外紛紛揣測,到底那個好命的女人是誰?
只是外面熱火朝天的時候,那個好命的東宮娘娘正在左家百無聊賴看着電視,對於那鋪天蓋地的報道,還有左城那句爆炸性言論,也只是一笑置之。
左家主子回來時,那位好命的東宮娘娘也就擡了擡眸子,繼續窩在沙發裡,道了句:“回來了。”
左家男人倒是對這三個字很是受用,勾着脣角抱着女人一起坐在沙發上:“在幹什麼?”
一旁候着的左魚嘴角抽了抽:什麼東宮娘娘,這左家,享受皇帝待遇的分明是少夫人,真沒眼力見。
某人懶洋洋看着電視,淡淡說:“看你的新聞。”窩在男人懷裡,回頭,“看到一句話。”
左城但笑不語,認真聽着,黑沉沉的眸子,竟破天荒地出現了一個叫做‘期許’的東西。
卻不料,她說:“有人說,紅顏總是禍水。”
左魚嘴角一抽,看了看自家先生,臉色沉了。
我的少夫人啊,怎麼不說那句‘我妻子不喜歡’,多煽情惹火啊。再說……偷偷斜眼打量了一下,此非紅顏乃禍水。
突然,一記冷眼飄過,左魚默唸了句禍水,立馬低下頭,不敢再當着會讀心的主子臆測。
“那個報社說的?”冷悠悠地問了句,這是左城黑人的前兆。
好在,左家那位真正有影響力的主子不愛多事,只是笑了笑,打住了這事。
那句紅顏總是禍水,也在理,左城完全被受‘惑’了。
又沉吟了好一會兒,她還是問了:“關盺的報道與你有關嗎?”
“我可以截下,但是沒有。”左城淡淡回答,手有一下沒一下撥着她的額前的發。
真是一貫的左氏風格:狠!絕!
稍稍退開了男人的懷抱,她嘆了嘆:“她其實挺無辜的。”
心慈手軟這個東西,在左家,也就江夏初有,在這個世代離不開殺戮的家族,這個東西怎麼能存在。
也虧得,左城慣着她這性子。
他用力將她鎖在懷裡,貼着她耳垂,狠絕也不忘了溫柔:“夏初,記住,你的男人很自私,狠心又無情,他只會護着他自己的女人。對這一點,你必須學會理所當然。”
他越發用力地抱她,懷裡是他愛到骨子裡的女人,即便這樣摟着抱着,甚至親吻,還是戰戰兢兢、患得患失。
“但是,我卻怕你不喜歡。”
她一直沒說話,很久,他說了這麼一句。
哲學上說過,強勢與軟弱是辯證與統一。無疑,這個抱着她的男人是個強勢的男人,卻也不難發現,他對她總是軟弱的。
眼角有些發酸,她不看他,開口,才發現聲音也是澀澀的:“那是否我做什麼都理所當然。”頓了頓,她補了一句,“因爲有你。”
“你是我左城的女人,自然有這個資格。”
這個男人,不是他太狂妄,而是對他的女人太縱容。
仰起頭,她說:“那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她對着左城笑,嘴角梨渦淺淺,補充道,“紅顏總是禍水。”
她想,總有一天,她會變得無法無天,即便不禍國殃民,也害他不淺,因爲她身後有這樣一個男人。
左城反笑,親了親她額頭,一貫的狂傲:“我若心甘情願,別人又能怎麼樣?”
確實,除了江夏初,這個世上,再無能左右左城的人了。
都說女人只能寵,不能慣,越慣越混蛋,顯然,左城不以爲意。
江夏初只是笑笑,任他吻着。
這天夜裡,江夏初才發現,男人一樣不能寵着慣着。這是左城第一次留在江夏初房裡過夜,自然,除了睡覺,還有一些衍生活動,比如,換衣,換藥,卻也點到爲止。
美人在懷,左城一夜好眠,江夏初卻破天荒的失眠了,天快亮了,才睡下,迷迷糊糊之際,想着:到底什麼時候他們成了這種相處模式。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近中午,左城不在房裡。這個點,應該在公司,卻不想,那男人還在餐桌,桌上擺着兩碗粥。
“過來吃點東西。”外頭陽光明媚的,男人也似乎心情不錯。
“怎麼還沒走?”往日這個點,他早去公司了。
左城脣角微微一抿,回答:“等你吃完飯。”
吃飯?現在似乎是午飯時間,江夏初看看餐桌,有些納悶——兩碗粥,而且看着像熱了很多遍了,黏糊糊的,有些怪!也沒說什麼,坐過去,拿起勺子,只是左城擮住了她的手,神情溫柔的不像話:“我餵你。”
一旁候着的一干人等,都是撇開了頭,嘴角直抽。
江夏初也有些不自然,肩上的傷早就不礙事了,搖搖頭:“我自己來。”
“會扯動傷口,聽話。”幾分哄勸誘惑,又幾分不由分說,端起江夏初前面的碗就開始餵食。
一邊左魚直搖頭,自從少夫人受傷了,她自己也就越來越不起作用了,因爲主子有了代勞的理由了。
一口粥湊在嘴邊,江夏初頓了好久,男人並沒有收回去的意思,無奈下,只好張嘴。
江夏初還沒來得及嚥下,男人有些急促地問:“好吃嗎?”
對於左城的舉動,有些期許,有些不安,有些迫切……總是莫名其妙,她有些錯愕,一口粥咽得不太順溜,好一會兒,纔回答:“有點鹹。”
似乎在場不少人眼皮挑跳了跳,是左眼,左眼跳災啊~。
這是實話,她也奇怪,今天的‘午餐’不管是種類還是味道都很怪。
左城輕蹙眉頭,聲音有些不自然,又問:“還有呢?”
我的少夫人喲,說點好聽的吧。旁人一個一個滿含期待。
只是江夏初有些懵了,還有?這位爺到底想聽什麼答案啊?江夏初越發摸不清他的套路了。
“有點糊。”
江夏初一向老實,而且一向不開竅。
左城臉色微微沉了,剛纔的好心情散了不少。
又吃了幾口,江夏初問:“換了廚師嗎?”她敢篤定,之前的廚師,做不出這樣的‘水平’。
左城手上的動作似乎僵了一下,卻面不改色,回答:“嗯,之前那個廚師回了老家。”
身後,進叔抹了一把汗,左翼抽了抽嘴角。
廚房裡,那個苦命的廚師一聽,默默地回房打包行李,這老家是必須走一趟了。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左家主子不知受了什麼蠱惑,自出生沒下過廚房的主子突然進了廚房,轟走了一干人等,在裡面周旋了兩個多小時,這期間,廚房不時傳來怪響,最後才端出來一彎賣相不太好的‘東西’,就坐在餐桌上等,不待片刻熱一次,最後,成了那黏糊糊的一團。
好在,女主子不挑嘴,總算碗見了底,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喂完粥,又替江夏初擦了擦嘴,絲毫沒有要去公司的意思。
“今天不上班嗎?”
“陪你。”左城言簡意賅地回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