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一身灰白長衣的風胡子,正在指點着一名吳國工匠鑄劍技藝,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回頭一看,看到了伍子胥正拱手跟自己打招呼,身後還跟着三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頓時心中大奇,此地乃是吳國的軍事重地,風胡子以及這些工匠都是在這裡吃住,根本很難得以下山,平時能夠上山的也只有伍子胥以及吳王夫差。其中吳王夫差,自他來到莫干山一年來,也只見過兩三次,至於伍子胥則是每月過來一次查看兵器的鑄造情況。
而昨日正是一月之期,所以伍子胥按照慣例過來查看了一下兵器的鑄造狀況。也就是在昨夜,風胡子跟他說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可能無法繼續幫忙鑄造兵器,那時候伍子胥雖然感到很是惋惜,但是他也沒有留難風胡子,只是說了幫他在吳國找個地方住下,好好休養。於是風胡子心中感激,便告訴了他,自己其實還有一位師弟叫薛燭,。他的這位師弟薛燭,熱衷於鑄造之術,深的其師歐冶子的真傳,鑄劍之能比之自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伍子胥一聽,立時大喜,先前因爲風胡子要退隱而沉悶下去的心情又好了起來,立刻追問他這位師弟薛燭現在在何處。風胡子便告訴了他薛燭現在就在越國之中隱居,伍子胥立即就說要派人前去請來。當即風胡子就跟他說,薛燭此人熱衷於鑄劍之術,對於世俗之事不大理會,一般人前去是無法請得他來,只有自己親自前去纔可以。伍子胥聽後,就將要立即迎來薛燭的想法壓了下去,跟風胡子說讓他先把手頭上的事情交代一下,過幾天再去請人。風胡子也當即答應了。昨晚伍子胥便一晚沒有回去,一直在這裡待到了天亮才走,不想現在他又立刻回來了,身後還帶着三個從未見過的人。
“見過伍相國,今早相國纔剛剛離開莫干山,不知現在爲何卻又突然上山,難道出了什麼變故不成?”風胡子一臉擔憂的問道。
伍子胥看了看風胡子,見其面上現出憂容,略一思索便明白,哈哈一笑道:“風先生不必憂心,並非有何變故,而是點事想要麻煩先生,所以方纔再次趕來。”
“不知相國有何事情,儘管說來,豈有麻煩之理。”風胡子忙道。
шωш★ttκΛ n★℃o 伍子胥回頭虛手一引趙陽道:“這位趙先生想要找風先生你鑄劍,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趙陽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趙陽,據說先生乃是當年鑄劍大師歐冶子的真傳弟子,在下想要鑄造一柄合適的劍,特地過來尋找先生。”
風胡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趙陽,見其相貌年輕,容貌俊秀,似乎是個遊學的士子。心下頓時以爲其是某個吳國的王公貴族,想要讓自己替他鑄造名劍,好拿回去炫耀玩賞。於是沒有理會趙陽,卻是眉頭一皺轉身對伍子胥道:“相國大人,風胡子已經很久不爲人打造兵器了,你還是請這位公子回去吧。”
一聽到他馬上就拒絕,趙陽立刻也是眉頭一皺,頓覺的此人是一個自恃本領了得,喜好端架子的人。不過隨即想到自己好似對於其他的人也是很少理會,自己是在劍法之上處於頂端位置,而他則是在鑄劍之術上面處於頂尖,或許這就是強者俱都有着的尊嚴吧。
“風先生卻是誤會了,趙先生並非那種只知拿寶劍隨意炫耀的世俗之輩,他可是當今天下公認的劍法第一大家。”伍子胥和風胡子相處一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氣,於是解釋道。
果然,一聽趙陽是天下公認的第一劍法大家,風胡子眼前就是立刻一亮,拱手道:“原來如此,趙先生方纔卻是多有得罪,請勿見怪。”
趙陽笑了笑道:“趙陽明白,是在下之前唐突了,一上來就想直接要先生幫忙鑄劍,難怪先生會拒絕。”
人也是分層次的,不同的人所交流的人也會有着不同的層次,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就是這個道理。貴族和乞丐永遠不會什麼交集一樣,當然有的話,也是一些極個別的例子,那些人的交集卻往往是因爲一些特別的原因,其中之意味恐怕非外人所能知道。
見趙陽不怪他的先前的無理,而且言語之間甚是客氣,風胡子的態度也好了起來道:“不知趙先生想要鑄造何種寶劍,儘管說來與我聽,我必定會爲你打造出來。”
趙陽沒急於說出自己想要什麼劍,而是先開口問道:“不知在風先生眼裡,劍有幾種,能否說來聽聽?”
一聽趙陽居然想要考校自己對於劍的瞭解,風胡子頓時面色不愉,不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道:“在我眼裡,劍有三個層次,最下者便是那軍中士卒,江湖遊俠手中所執之劍,這些劍都是一些隨處都有的普通鑄劍師鑄造出來的,只祛除了劍中精鐵與精銅的大部分雜質,倒也能夠上陣殺敵,拔劍傷人。其上者,則是必須由名家大師,經過千錘百煉,將劍中的雜質徹底清除,從而打造出來的劍可稱之爲寶劍,千金難買,削鐵如泥,吹毛斷髮。至於最上者,則必須是經由絕世大師,採集精鐵精銅,千錘百煉之後,加入了人之精血,再在爐火之中煅燒七七四十九天方能造出。此種之劍,莫如家師所鑄之勝邪、純鈞、湛盧等劍,以及干將、莫邪夫婦所鑄之干將與莫邪。這幾把劍莫不是當世絕無僅有的神劍,縱是各國諸侯欲求之而不可得。”
伍子胥和伍雪兩人聽了風胡子的話,都不由的點了點頭,表示深以爲然,可是想起先前趙陽在府中所說到的劍,卻又是不以爲然,只覺得風胡子的見識好似沒有趙陽了得。
趙陽笑了笑,搖頭不語。
風胡子見了,立刻覺得此人甚是狂妄,雖說是天下第一的劍客,但是對於劍的認識卻是不可能及得上自己,生氣道:“怎麼,趙先生難道認爲在下說錯了嗎?那不知在趙先生眼裡,劍又該分成幾種?”
趙陽見其生氣了,面上卻是一笑,道:“我不知道風先生的說法是否有錯,但是在趙陽的眼裡,天下之劍只分兩種。”
“噢,不知是哪兩種?”風胡子不以爲然的道。
“第一種就是凡夫俗子執之亦可用之劍,不通大道,不曉人性,世間一懵懂之凡鐵罷了。而方纔先生所說之三種劍,俱都在此列。”趙陽道。
“你…”風胡子氣到了極點,花白的鬍子顫了幾顫,“你既然說我所說的都是凡鐵,那你就說說你的第二種劍出來聽聽,讓我知道到底是何種絕世奇劍。”
面對生氣至極的風胡子,趙陽微微一笑,繼續道:“我所要說的第二種劍,乃是種天地之神秀,集世間之大道,劍性通靈,能辨主識主,翱翔天際而不可追。”
風胡子聽後,嗤笑一聲,道:“你卻是癡人說夢,老夫鑄劍數十載,還從未聽說過世上有如此之劍,若是真有,你可拿出來與老夫一看。”
伍子胥和伍雪俱都朝着趙陽望去,也想看看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這種絕世寶劍,還是隻是趙陽胡亂吹噓而已。
“世上當然有此種神劍,我這就拿來以你一看。”說完,他右手劍指一併,指向公孫啓左手拿着的烏光劍,體內真氣一轉,一道血紅的劍氣從指尖迸出射入了烏光劍之中。
鏘
衆人只聽得一聲利劍出鞘之聲,聲音清越,恍若空谷幽靈,聲動人心,直透靈魂。而後只見的光華一閃,一道白芒飛出,躍上了空中,而後在衆人的頭頂盤旋飛舞。
初時衆人望去,只見到一道白光在空中飛舞,過得一會,突然劍光兩分,一下子空中就變成了黑白兩道光影在空中糾纏盤旋,好似兩條蛟龍在玩耍嬉戲,看的衆人眼花繚亂,驚奇不已。
那些原本低頭鑄劍的工匠們,俱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來,驚訝的看着空中飛舞盤桓着的兩道光華。
“這……”,風胡子立刻驚呆了,指着空中的烏光劍,半響說不出話來。
趙陽手掌翻動,胸前掐訣,一道紅芒從手中射出,再次注入了空中盤旋的烏光劍之中。
那兩道光華立刻一震,而後劇烈掙扎抖動起來,而後黑白兩道光華倏然分離,遙遙相對。兩者卻又立刻繞成一個圓圈,轉動起來,首尾相互追逐,好似兩條相互追逐在一起的黑白雙龍,它們頭咬着對方的尾巴,在空中快速盤旋起來,風馳電掣,劍鳴之聲嗡嗡作響,在空中振起道道漣漪。
衆人越看,越是覺得眼前光影模糊,光華耀眼,攝人心魄,而後一陣眩暈卻是不敢再看。
譁
眼前突然光芒大放,霞光豔豔,驚動九天,整個莫干山的上空忽然之間烏雲齊聚,天一下子暗了起來,而後衆人發現,點點白光從天上的烏雲之中灑落下來,緩緩飄落到地面,低頭一看,竟然是白色的雪花。
此時此刻,在這莫干山之上,在這驕陽似火的響午時分,空中居然下起了白毛大雪,四周的氣溫爲之一降,衆人只覺的身子一冷,不由的瑟瑟抖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