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紅顏笑

抱着一大份名單從辦公室裡走出來,顧千夢忙不過來伸手去摸手機,趕至電梯內,走進的那一刻,先是一愣。

臉部輪廓在電梯昏暗的燈光下被拉長,顯得恍惚飄渺,南宮晨站直身子,望着顧千夢。

“嗨,顧編劇——”

“你來拍海報?難道這麼快就開始了?我好像沒看見蘇容顏。”回望着南宮晨的側臉,顧千夢抑制不住好奇,那雙炯炯有神的美目,被燈光暈染得耀眼水亮。

“不是,我在等我女朋友下班。”南宮晨語調輕鬆愉快,隨即嗤笑着道,“哦對了,真的是要恭喜你了顧編劇,成了祁少新女朋友——不過,這件事,很快這就將不是秘密。”

眼神黯淡,興許顧千夢怎樣也沒料到,和南宮晨會以這種陌生的方式站在一起聊天,彼此身邊都有了另一個人,甚至在談及祁燁的時候,南宮晨的語調如此輕鬆,好似看戲般。

“想站穩腳跟,當然要找個強大的靠山。不然被人整死都不知道爲什麼。畢竟這個圈子這麼複雜,而我不過是個新人。我這麼做,很有道理吧?”

沒有否認和祁燁的關係,顧千夢不想讓南宮晨誤會自己對他還舊情難忘,即便不能那麼淡然地相處,但她仍不會忘記他對她的失信,以及,他親手給過她的那些傷痛。

悔婚這件事本身,兩個人都有錯誤,顧千夢不想再談及,也沒理由指責他的錯。

望着顧千夢的側臉,南宮晨伸腳走近,“小心搬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以爲那個顏小姐會善罷甘休?聽說祁少和其他女人還有婚約。你不覺得,你這麼做,是在冒險?”

“這是在警告我?”

“不是,不過是一個善意提醒而已。你這麼喜歡曲解我的意思。我突然很好奇這是爲什麼?是不是,做過什麼虧欠別人的事?”

反握住顧千夢的掌心,南宮晨笑得輕鬆,看着顧千夢臉色微變,他笑了笑。

“你到底想說什麼?”

從前的南宮晨,不會顯示這樣危險的笑,從來優雅溫柔,簡直從漫畫書裡走出來的存在。

和眼前的這個他,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原來時間,會讓每個人都發生變化,包括她和他。

再逼近一步,南宮晨用力,順利地支起她的下顎,他的眼中帶着一絲絲冰冷。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我是他,不會在這種時候和蘇容顏攤牌,讓蘇容顏不悅,這麼做只會讓她針對你。難道他就連蘇容顏的嫉妒心都不懂?至少也要到拍戲結束再攤牌,不是麼?”

頓了一頓,南宮晨笑着道,“還有,不要高興得太早,什麼都沒有準備好,能不能開始還是個問題。或許我就連劇本的臺詞都不用看。”

“那好,謝謝你的提醒,也謝謝你的關照,接下來,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找到導演,讓你這位男主角閃亮登場。”

迎面對上南宮晨深邃的目光,顧千夢斬釘截鐵地道,從開始的排斥,後來的懼怕,甚至是躲避,這時顧千夢對作品有了期待,她希望能夠最完美地展現自己的作品,人和愛,堅持和理想。

“終於想通了?”意外地挑眉,南宮晨語調很輕,從之前的幾次交涉中,南宮晨以爲,顧千夢死都不會啓用他,甚至會故意造各種困難,沒想到她會輕易地接受他作爲男主角的人選。

“是因爲別無選擇。”顧千夢很實在地說,“說實話,我沒想到,南宮少爺會看上區區一個新人編劇的作品,其中有什麼原因?這點,讓我真的很好奇,和,意外——”

再次看見南宮晨,那一個瞬間,給顧千夢帶來的跑擊是巨大的,甚至當時,她那樣失態。

“不如,你猜猜看。”南宮晨俯身,望着她。

“可是我比較笨,猜不到,就那麼想要保密,都不能說說?”從南宮晨的眼中,顧千夢能找出幾百種戲謔。

“我喜歡聰明的女人,至少在溝通的時候,不會有任何問題。“平靜的語調,明顯是在嘲諷顧千夢的無知。

“我只是以爲,是不是真的,只要傻傻的,就會受到男士的照顧,從目前看來,並不是啊。”哈的一聲冷笑出來,顧千夢揚起手臂上的手錶,看了看時間。

好似有什麼東西,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電梯正好展開,南宮晨鬆開她,從顧千夢的肩胛錯開腳步。

“南宮晨!”

聽見顧千夢的叫喊,南宮晨冷冷地轉過身,換做優雅的笑。

“你真的愛顧佳人嗎?沒有任何目的,不帶任何雜質,不要有任何的負擔,只是單純的愛,單純的,很想要去喜歡一個人。”

冷笑數秒,南宮晨望着面前的顧千夢,口出譏諷,“是我又讓你有產生了什麼不該有的幻覺?因爲你是她的妹妹,她的特別拜託,所以我纔會照顧你。看來,我以後不該這麼做,讓你誤會。”

“原來是這樣——從前,也是這樣。”

眼神猛地一躍,南宮晨頓時擡頭,認真地望着她。

沉下盛滿哀傷的眼眸,顧千夢後退一步,原來,從來只有她沉浸在那一場愛戀之中,現實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她是顧佳人的妹妹——

如果這就是南宮晨對她優待的原因,那麼根本不算顧佳人搶走她的幸福,而是她一直橫跨在南宮晨和顧佳人之中。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些。”

想了想,顧千夢放鬆下來,接着揚起笑靨,對南宮晨禮貌性地頷首道,“謝謝,謝謝之前,學長你對我的那些照顧,我有信心完成這次作品,再見——再見,南宮晨!”

潔白的雪花,在窗外靜靜地飄落,潔淨美好,讓一切披上一層安靜,祥和。

眼神一片平靜,顧千夢只是靜默地立在原地。

單手插在口袋裡,南宮晨率先轉過身,可手指卻握得緊緊的。

“你說,學長——那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眼中一片晦暗,南宮晨質疑又嘲弄地質問。

“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擡起腳跟,南宮晨大步離去。

圈定導演名單之後,顧千夢試着尋找合適的聯繫方式,握住手機從資料室走出來,只見蘇容顏花打扮得很漂亮。

相比一場失戀,蘇容顏並沒有完全消極,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種積極的性格很不錯。

擡頭,蘇容顏望着顧千夢,下意識地頓下腳跟。

蘇容顏眼眶深紅,或許在人前,她是最不可一世的明星,耀眼的舞臺上,她盡情展現她的美。

可在顧千夢面前,即便是蘇容顏,也不過是一個戰敗的俘虜。

哭着笑着,蘇容顏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態。

“我和他,有過去。你想聽聽麼?”

“不要說了!”

親耳聽見祁燁和蘇容顏的過去,特別是他們的曾經,顧千夢下意識地排斥,清楚蘇容顏是故意說的,她望着蘇容顏的側臉,“已經成爲了過去,爲什麼要握住不放手?”

“不要得意!我順便給你提個醒,總有一天他會厭倦。不管是缺點還是優點,都有可能成爲他厭倦了你的理由。”

踩踏着高跟鞋,蘇容顏滿臉冷笑,從顧千夢的肩胛離去。

沒過多久,顧千夢接到祁燁的電話,說晚上暫時無法來見她。

“不要這麼積極和我報備行蹤,我又不是你的誰。還有,我真的很忙,沒時間和你講電話。就這樣,再見。”握住手機,顧千夢說得很認真,她不想太快介入祁燁的世界,因爲她還沒好好想清楚,要怎麼和祁燁相處,真的做他的女朋友?本來,這是顧千夢所希望的,但南宮晨的出現,讓她質疑,眼下,祁燁的態度,又讓顧千夢捉摸不透。

“信不信我馬上飛過去看你?”路邊的霓虹燈很精彩,曼妙的燈光印照在那張冷峻的面容上,祁燁一邊開車,一邊給顧千夢打電話。

“隨你!”顧千夢按掉電話。

望着被按掉的電話,祁燁也不惱,從車裡下車之後,大步走進眼前這座漂亮的飯店

很快,蘇容顏出現。

“你找我?”站在門前,蘇容顏只是安安靜靜地望着他,好似要將這張臉,永遠地刻在心裡。

明顯察覺蘇容顏瘦了,這無關她的妝容是不是仍舊好看。

“嗯。”祁燁站起身,從酒櫃裡取出紅酒,幽幽地斷在手裡輕輕地搖晃,“先坐吧,我給了你喜歡的菜。”

眼神一躍,準確地說,蘇容顏很意外和好奇,這才關門,伸腳走至座位,將手袋放在一邊,很有規矩地端坐着。

“喝點酒?”

迎面是祁燁遞來的紅酒。

蘇容顏點頭,接過。

“味道不錯。”

“聽說劇本的版權,在你手裡。”淡飲幾口,祁燁很快進入今晚的主題。

“突然發現我手裡有可以制約你的東西,祁燁,你不該這麼輕易開口的,你覺得,一個走投無路的人,會不會因此握住你?”

坐立難安,最讓蘇容顏感到難堪的,莫過於祁燁來此的目的不過是因爲顧千夢的劇本版權。

難道他想買回頭,然後博紅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