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我送你

“真的是你……顧千夢。”所有的不確定,在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後,終於確定下來,是她沒有錯。

祁燁有些恍然,甚至意外,祁燁如何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顧千夢。

換句話說,顧千夢能再踏進這,要付出勇氣。

祁赫當年的死,對於顧千夢,是揮之不去的夢靨,她不會簡單地忘記。

整整三年,他和顧千夢,彼此都在同一個城市裡,他也會去看她,但見面的次數,卻少得可憐。

“你怎麼來了?”說着,祁燁忘記走上前,定定地望着同樣詫異的她。

顧千夢也沒想到,會碰上祁燁,她以爲這裡沒人才會來。

“突然想過來看看。”眼中泛起一點光芒,顧千夢沒說她在找回憶,她只是暫時迷茫,她的人生,到底該怎麼活。

指着天邊的夕陽,顧千夢直白地告訴祁燁,“我想等它下山……”

“那我陪你一起等。”先是一愣,祁燁反應過來後,就大步往她這走來。

顧千夢也不拒絕,後山嚴格算起來,也不算祁家的資產。

但向來沒人來,她再皺眉,望着祁燁的側面。

她問他,“你的公司不忙嗎?”顧千夢也聽說過一些,祁燁一手建立的公司,經過三年的發展,已經進步得像模像樣。這其中,也是因爲沒有祁氏的阻撓,祁城沒故意使絆子。

大步走來,祁燁端坐在顧千夢對面,然後定定看着夕陽,他就輕笑說,“還好吧,今天正好休假,所以回家歇着。”

突地想到什麼,祁燁就扭頭,問她,“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對於被問過無數遍的問題,顧千夢已經很麻木,她點頭,“嗯,還不錯。”

“是真的不錯嗎?”很明顯,祁燁半點不信顧千夢口中的那聲不錯。

祁燁清楚,顧千夢當初有多麼艱難。

但他當時沒能力幫她,甚至他自己都很艱難。

還好,那些過去,已經成爲過去。

“他們都覺得我可憐……”顧千夢笑了笑,忽而堅定地望着祁燁,“但還好,雖然有點困難,還能走到這一步,挺了過來,生存下來,就是一種幸運。”

“你長大了。”祁燁忍不住,拿手摸摸她的腦袋。

“嗯。”低着頭,顧千夢一動不動,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長大了……”可是,當她變得成熟美麗之後,卻不再屬於他。

“現在有空嗎?”收起沉悶,祁燁輕鬆對她說,“如果你不急,我們現在就去看看……三年前的願望,你還記得嗎?”

願望……

顧千夢記得,記得那個雨天,也記得她和祁燁,一起將美好的願望埋葬在罐子裡,期待來年實現。

時間真快,一晃就三年。

顧千夢也記得,她偷看過願望,他們都寫了空白……

都是空白……

“好,我們去看看吧。”吸了口鼻子,顧千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跟在祁燁身後。

他們一起來到那顆蒼老的大樹下。

祁燁吩咐傭人送來鏟子這類工具,然後動作優雅地刨開泥土。

祁燁一邊挖,還一邊輕笑,“那天在下雨,我們說,不能讓願望淋溼,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

“……罐子好像是黑色的,帶點棕色,對不對?”聽祁燁這麼說,顧千夢也好奇起來,她想看看三年前的那隻罐子,她快忘記它的樣子。

“嗯。”祁燁點頭,突然手拿着小鏟子,哈一聲笑,對顧千夢張牙舞爪,“你該不會來偷看過?所以記得這麼清楚!”

鼻尖上被祁燁手中的塵土,撒出一塊黑點,顧千夢摸摸鼻頭,然後嘖一聲否定。

“纔沒有!我只是記憶力特別好!記得罐子的樣子而已!”搖了搖頭,顧千夢一臉肯定,心裡卻在發慌,她是好奇地來偷看過,這將會成爲她一輩子的秘密,她愛過眼前這個男人,她愛過祁燁,回憶就是最好的證據……

“是嗎?你有這麼聰明?”眯着眼,祁燁覺得很邪門,然後打擊她,“我只記得你特別笨。”

“喂,祁燁少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笨的好嗎?只是聰明得不明顯!”咬牙,顧千夢翻了白眼,然後也握起小鏟子,和祁燁一起挖土。

沒多久,漸漸地有罐子的形狀凸顯出來。

“我找到了!”故意咳嗽兩聲,祁燁很輕鬆地說,心裡卻裝着各種不確定,這個罐子,是顧千夢的?

如果真是她的,那他就可以看到三年前她寫下的願望……

當年,她的願望是什麼?

他想知道!

顧千夢動作很慢,她看祁燁挖出一隻罐子,便好奇地問祁燁,“是嗎?你這麼快啊。”

其實,顧千夢差不多在延緩時間,她知道答案,況且答案不重要,她只是在默唸回憶,然後放鬆一下。

“誰像你啊,小烏龜一隻……”鄙視地看顧千夢一眼,祁燁不確定地拆開罐子。

只見,裡面有一張泛黃的紙……

準確地說,那是一張素描。

畫上的女人有一撮飄逸清爽斜劉海,肩胛上的髮絲在凌亂飛舞,眼角帶着幸福的笑,靈動美麗。

這個女人,一看就是顧千夢。

怎麼回事?

他當年沒給她作畫!

難道是南宮晨,他給顧千夢作過畫!

但這一切,又顯得很不合理!

按照推算,南宮晨那個時候已經出國離開。

祁燁看到正面,是一段英文,翻譯過來的意思是:你會不會愛上我……

祁燁心裡一頓!

罐子真的被人動了手腳!

至於那個動了手腳的人,是誰,答案呼之欲出。

眼神發緊,祁燁再將紙張翻過來,上面寫着:祁城喜歡顧千夢,我們在一起……

每一個字,都深深刺着祁燁的眼瞳!

突地哈一聲笑,祁燁將那捲紙張默默地揉在手心裡……

他早就輸了嗎?

可他卻還不知道。

直到三年後的今天,才知道,祁城到底偷偷摸摸做了多少手腳!

運氣總偏愛祁城,總站在祁城那一邊,而他付出真心,付出努力,付出太多的痛,卻輸在那個晚上,和他的身不由已。

顧千夢沒看到祁燁的異常,她也沒打開罐子,因爲她知道答案。

再看天色漸黑,顧千夢就抱住自己的罐子,再拍拍褲腿上的塵土,然後起身,“天不早,我回家了……祁燁,再見。”

“拉我一把。”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祁燁對顧千夢調皮地伸出手。

“快來拉我一把,我真沒力氣了。”祁燁這時候在肆意揮手。

“好吧,你真夠懶的。”先是一愣,顧千夢看祁燁乾淨的眼眸,於是就伸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再用力地往後拉。

但只憑顧千夢的力道,根本拉不動他,再加上祁燁刻意不配合。

“你故意的。”顧千夢不是傻子,很快反應過來,直接地說!

“嗯,不錯,你猜對了。”勾脣,祁燁魅惑笑出來,他一邊笑,一邊猛地用力,將顧千夢拉在了懷裡!

感知顧千夢會掙扎,祁燁先一步吩咐,“你別動!”

“你想說什麼?”這點,顧千夢察覺得到。

閉上眼,祁燁說,“顧千夢……我知道過去的三年,你過得不好,我好想把所有幸福都給你……這三年,你不讓我和祁揚關照你,總說不想欠任何的人,也不想要別人的同情,我懂那是出於你的自尊心,但是我給你的,不是同情,只是幫助,就像普通朋友那樣……”

眼中帶着溼潤,滾滾淚珠從眼角落下,顧千夢冷靜地哭着,沒發出半點聲音,然後安靜地抹掉眼淚。

祁燁不知道顧千夢在想什麼,他一個勁地說,“以後,看到我不要躲,你要努力,讓我看到你幸福的樣子!”

“如果以上你都做不到……難我會瞧不起你!”

“祁燁……”再次叫這個名字,好似隔了很久,顧千夢輕輕地笑,“你是個好人。”

“唉,這年頭,好人不長命,我不是再做好人。”祁燁搖搖頭。

顧千夢也搖搖頭,反駁他,“你想多了,你會活得很長久很長久!一定要比我長!”

接着,祁城看顧千夢轉身,他遂大步跟上,“我送你回去。”

顧千夢抱住手中的罐子,一路往外圍走,很快看到街道,她再指着不遠處的站臺,“不用,我知道怎麼坐車來,所以真不用麻煩你,要知道啊,現在交通很方便。”

祁燁皺眉,還要說什麼,這時他感受到頭皮上一涼,頓時就勾着邪氣地脣,扯出那點勾人的笑來。

“下雨了……看來我真要送送你。”祁燁一把握住顧千夢的手,就往回走。

起初,顧千夢有點掙扎,“祁燁少爺,你有沒有搞錯?我現在只往反方向!”

“沒錯啊,我要先去取車!”說着,祁燁乾脆跑起來,讓顧千夢不得不跟上!

“你真是!”顧千夢無語,卻無法停下,只能跟上祁燁的腳跟!

期間,顧千夢幾次踩到祁燁,然後祁燁就裝摔倒。

顧千夢被逗笑,然後指着祁燁,“你小心點吧,下雨路很滑。”

“哎呀沒事的。”祁燁好似個孩子一樣,拉着顧千夢在雨中奔跑着。

祁揚看到大哥和顧千夢,很意外地要追過去,但這時祁燁已經帶着顧千夢上車,兩人離開!

“搞笑嗎在!”祁揚摸摸頭腦,“我這麼個大活人都沒看到嗎?大哥真是壞,有了女人就忘弟!”

車身,在路上平穩地行駛,速度很慢。

顧千夢……就這一段路,讓我送你。

祁燁知道顧千夢住在哪兒,只是平常來的少,他直接開車過去。

“到了。”顧千夢看到公寓,下意識說,“今天謝謝你,你早點回去休息”

“沒什麼,小事而已。”祁燁扭頭,看顧千夢下車。

“你路上小心。”腳跟落定,顧千夢再轉過身,對祁燁揮手,不經意地擡起頭,就看到路的對面,正停着一輛車,駕駛座上,祁城正平靜冷淡地看着她。

“好,你先進去。”祁燁察覺到怪異,也轉身,就看到祁城。

眼神一躍,祁燁忽而下車,在大步繞開車身,擋住顧千夢的視線後,同時手摸到顧千夢的手臂,再將她按在懷裡……

“顧千夢,別看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