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陽知道,殤聿不直接問香菱,是因爲她的猶豫,她不說紫苑說她不生孩子的事,主要是因爲怕說了影響自己,蝶舞陽也明白:“紫苑姑娘說王妃不生孩······”話音沒落,便聽聞一聲清脆。
之間紫苑再一次捂着臉,傻傻的看着殤聿,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來,默默的在那抹淚。
殤聿從來不是一個會吝嗇於打女子的人,誰惹他動怒,他不分男女老少都可以下得手來:“好大的膽子,連王妃你也敢不敬!”他覺得自己很奇怪,其實適才聽到香菱說話時,便已經確定事實,卻在看到香菱稍稍猶豫時,他便找個藉口想聽聽舞陽的聲音。這麼些日子不見,自己的出現,從她適才的眸間,看不到一絲絲的欣喜,多的只是漠然。
“饒你,不過也是一個蠢東西!”看着一旁跟來的總管,殤聿連眉也不曾眨一下:“來人,將她拖下去!”
一夜夫妻百日恩,這段話本來是民間流傳已久的話,如今到了殤聿這裡,似乎一切都不管用,在他的世界裡,他說的一切便是定理,只有他纔是這世間的主宰。
看着被拖走的紫苑,蝶舞陽稍稍黯然,無論如何,紫苑是觸犯了香菱已至死罪,而自己,觸犯的是殤聿,卻還能安然的站在這裡,不得不說是他待自己的不薄。可是如此的不薄,她卻不希望僅僅是感恩,不希望呵!
香菱靜靜的看着身側的男人,雙眸間竟是一股激動:“謝王爺!”他始終是將自己放在最重,哪怕捨棄所有,他亦不會忘記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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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你可不要想太多!”輕撫她的容顏,殤聿不覺感慨,時過境遷,他和她已經不復當年的自在隨意了。
稍稍別開眼來:“奴婢先告退了!”蝶舞陽福身,不容兩人開口,便已經轉身而去。
離開兩個人,蝶舞陽靜靜的行走在幽幽小徑,如今看明白了一些什麼,卻也知道了香菱,興許不如她表面的那般柔弱。一個柔弱的女子,在衆多姬妾爭寵之間,她不可能會這般乾淨透明,或者,在這樣的生活中,她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然怎能直到如今還能屹立不倒?
這樣的生活,真的不是她所想要的,與那麼多的姬妾爭風吃醋,她做不來,也活得不開心。
“蝶舞陽,你站住!”殤聿冷冷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一個人的遐想,轉眸看去,他一臉的陰鬱不定:“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奴婢只想如此!”那一日自己碰着破碎的心走回眷離軒的那種痛徹心扉,如今還歷歷在目,她忘不了自己只等於他仇恨中的兩顆牙齒時的不堪,更忘不了當一顆交出去的心被人踐踏時的鮮血。
緊緊的抓住她的雙肩,殤聿狠狠的問道:“難道那奮不顧身的爲本王擋劍是假的麼?難道那爲本王流下的淚水也能是假的麼?難道因着你而緩緩抽痛的心也是假的麼?蝶舞陽,你醒醒,爲什麼要這樣?你到底有什麼理由將本王拒之千里之外?”
是呵,他的心痛,她的淚水,都是那般的真實存在,不是一種虛幻,可是打碎這一切的又是什麼?不過是他對自己的無足重輕。輕輕的擡起眼眸,看着他那略帶急切的眸子,以往的深邃不見,千年的幽潭遠離,餘留的只是清澈見底的質問。
她的雙眸裡,分明有着一絲不捨,清冽的山泉裡,彷彿帶着點點猶豫。
兩人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着對方,在對方的雙眸裡尋找自己的影子,沉溺,無需任何言語。兩步之遙,糾纏的是眸光,放不下的是那曾經擁有的美好,有痛,有淚,但漸漸走近的是兩顆心。
仍不能忘記,紫玉簪刺上他胸膛的那一刻,他仍然霸道說着“蝶舞陽,你記住了,本王便是你生死的主宰,若是爲經過本王同意,上黃泉,下碧落,你絕對不得安寧!”誓言時,自己心中的震撼;亦不能忘記,他在衆人面前說“舞陽,這茶果是沒你泡得好喝”時的那一份平凡如家常的言語;更不能······
太多的不能,是她對他的不捨,卻也是用情至深時的一種昇華。
一陣清風徐來,驚得一樹海棠落英繽紛,緊緊在兩人周身纏繞,片片落在她的發間,爲她素淨的青絲點上紅妝,純淨的美和她自然的性子相得益彰,整個人猶顯典雅無比。
當身子緩緩的被他抱入懷裡時,蝶舞陽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失態:“不要!”她也有她的堅持,況且那日的話,她隻字不漏的聽在耳裡。
“爲什麼?”稍稍緩下的心再一次被她挑起,怒火漸漸的忍不住,自己放下驕傲來找她,而她卻屢次三番的不假言辭,於他而言,無疑是不將他放在眼裡。
看着他這張臉,蝶舞陽頓覺噁心,推不開他的身子便仰頭看他:“如此的委曲求全,王爺又用過幾次?又用如此的招術騙過多少女子?俘獲了多少女子的芳心?”一直以來,以爲他只是殘暴,不想卻是如此不堪,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身上的怒火漸漸的凝結,周身皆是那濃得散不開去的怒火:“你以爲本王做的這一切,皆是假的?”如此行爲,他自己都覺着陌生,明明她是在意自己的,爲何要這般傷他?明明能夠看到她眼裡的掙扎,爲何頓然變得這般遙遠?
“難道不是麼?”舞陽本不是一個愛動氣之人,即便是碰上了會發怒的事情,也會慢慢的平息,而說出來的話,卻是傷人傷己的言辭。一步步的退開,看着他炯炯的雙眸,逐字逐句的說道:“奴婢和王妃,不都是王爺報答恩情的對象麼?如今又談什麼情?說什麼愛,爺不覺得玷污了這兩個詞了麼?”
話說完,眸間滿含着一股幽怨,深深的,不能見底······
一絲受傷在殤聿臉上綻開:“你便是如此認爲本王的心?”
即便是到此刻,他也不願意承認那日的言語:“難道爺待王妃不是如此麼?奴婢可是親耳聽聞的!”殘忍,不僅僅是殤聿,她蝶舞陽,經過風雨之後,有過之而無不及。
“蝶舞陽,你果然是無心的女人。”一步步逼上前去,殤聿緊盯着她的雙眸不讓逃避:“如此看來,我此番追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對麼?”
殘忍的不去看他,蝶舞陽只是望着頭頂海棠,一樹一樹的絕美,美不勝收。飄下的是花瓣,零落的是自己這顆本已平靜的心。
“你走,給本王走,不要讓本王再看見你!”
“奴婢遵命!”福了福身,蝶舞陽轉身離開,離去的剎那,她才明白爲何自己會仰頭看那一樹海棠,爲何不敢在他質問的時候開口,因爲抑制的是淚水,不想流露出來的是脆弱。
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卻不敢伸手拂去,輕輕的飄飛在空中,化作她的心傷,彷彿雨露,沾上落地的海棠,溼潤,卻過了能滋潤花瓣的時節。不合時宜的出現,不過是那無關緊要的雨水,太過的泛濫,只不過是自己折磨自己。當呼吸也成了一種痛時,蝶舞陽便明白,放手,原來是那麼的難。
看着她一步步遠離的身影,殤聿這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失望,面對自己的首先低頭,她竟然就這樣轉身而去。他的驕傲,讓他從不在女人面前低頭,可是在她面前,他從來都不是正常的自己。到底何處出了錯,那日讓她被方親王劫走,也是因爲萬無一失,不然他絕對不會如此做,他以爲她會質問出聲,可是她沒有,僅僅問了一句,便再也不曾有過任何言辭。
只是自那以後,性子變得稍稍淡了些,回來一直在忙,知道等她質問出口那是不可能的,因此那晚他過去,準備向她說明一切,可是她,卻拒絕了。拒絕了他的孩子,拒絕了他將來出現在她的生命中,驕傲如他,怎能失去自我,自然是一番狠話放出,可是過後,他就後悔了,想着能看到她眸間的一絲不捨時找臺階下,可是她吝嗇得沒有給他任何轉身回去的藉口。
現下,因爲思念的疼痛,再次前來,得到的不過是她的不屑,殤聿,你好傻······
御陌說得對,對一個女人,不能太過在意,不然到頭來傷害的還是自己。那日他還反駁道,那是因爲他沒有找到傾心的女子,而如今,她如此傷他,傷得好不眨眼。好殘忍的一個女人,比手持利劍的男人強上十倍的女人,今生,怎就偏生讓自己遇見了?
“怎麼?殤聿,這段時間你可是太不正常了。”御陌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而後朝他眼眸的方向看去:“切,什麼都沒有,看什麼呢?”
收回視線,殤聿看他:“不在軍中,你回來做什麼?”
“殤聿,你真沒良心,我的徒兒冷眉成爲你的超級侍衛,連我這個做師父的都被你拉下山來,說什麼讓我來玩,不過也是託我下水,如今更甚,連休息時間也要,我好可憐啊。”
皺眉看他:“御陌,你有時候真不像男人!”也不知當初自己怎麼會跟他這般親近,若不是如今手下缺人,萬萬也不會讓他前來。
御陌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而後想起什麼的開口:“現在就帶你去做一件男人該做的事,我們去妓院!”好不理所當然的言辭,彷彿沙場點將一般的輕易。
“我不去!”冷冷的轉身,不再理他。
“喂喂,殤聿,你這也太不夠義氣了吧?難不成真當了貞潔烈男?”想起那日他在書房說起那個蝶舞陽時迷離的視線,還真是讓人有些期待看到他所謂的仙子是何模樣,可惜自己日日在軍中,也就無緣相見:“你的那個蝶舞陽不是把你甩了麼?整個王府都在傳着呢!殤聿,你真丟人,丟臉丟大方了,怎麼還被一個女人給甩了,瞧瞧我,玉樹臨風,斷然······”
越聽越氣的殤聿火冒三丈的看着他:“你給我閉嘴!”他想聽的聲音沒有,這聒噪的鳥卻一直不停的叫。
“那你帶我去妓院!”見他又要動怒,御陌連忙開口:“你後院這些女人太沒味道了,我不要!”
是啊,他何嘗不知道,唯一讓他能滿足的只有舞陽,那個真實的女子,反應自己的慾望時是毫無保留的,即便是羞赧,也是連帶桃花的那般惹人心癢。如今後院那麼多女人,他碰過的也就兩個,其他不過是給了御陌:“好,我們走!”如今那兩個女人也就一次之後不曾再碰,因爲那些人都不是她,不是。
“哇,真好!”攬着他的肩,御陌大步流星的向府外走去。
可惜,御陌似乎一切都料錯了,因爲當他與其他女子調情弄愛時,殤聿卻在一旁喝着悶酒。剛來妓院時,也壯志凌雲的叫了兩個女人,不想他卻閒人家亂摸,一掌將人推開,無奈清醒的他賠了人家一百兩銀子去療傷,現下倒好,自己倒是想與這幾名女子纏綿,如今多了一個煞風景的人,讓他怎麼摸人家,怎麼感覺是喝白開水。
“殤聿,你是來玩女人的,不是來玩自己的!”一把奪過他手間酒杯,御陌甚是惱怒:“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一副什麼德性了?”
“你別管我,讓我喝,我難得能醉一次,你讓我喝······”臉上滿是那藏在背後的煩惱,細下查看,才知滿是情殤:“讓我喝,讓我醉一次,醉過了就不會那麼痛了······”
何嘗見過如此的殤聿,他是那般的高高在上,他是那般的狂妄不羈,而如今,他卻只是一個傷心的男子:“喝吧,好好的醉一次!”酒杯交給他,爲着自己今日還笑他而感到歉然。
沒有接他的酒杯,殤聿只是拿起桌上的酒壺,一口一口的狂飲着,火辣辣的黃酒穿肚,麻痹了此刻心靈上的疼痛,卻也空得難受,空得整個人就像浮在半空,無依的到處飄零。
“傷我至此,你於心何忍,於心······”說出一句,飲上兩口,而後再次低喃:“你這個沒心的女人,好壞,好壞。”
靜靜的看着他的苦和痛,彷彿明白了爲何世人皆說:“劍傷刀傷,皆敵不過輕傷”如今在他身上,一切不過在真實不過了。蝶舞陽,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能夠傷到至尊無比的他?或者哪天,他也該去見見。
殤聿已經醉得胡言亂語,御陌扔下一張銀票,扶起殤聿便往外走去。
這是他跟殤聿將近二十年交情之間,唯一一次逛了青樓,只爲喝酒,搖頭苦笑,如此的心傷,他但願一輩子不要碰到。
好不容回到府裡,便有冷眉上前,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不正經!”而後扶起殤聿向府裡走去。
“冷眉,我好歹是你師父,你至於如此麼?”御陌當下不滿,跟在身後碎碎念。
殤聿和蝶舞陽之間的一切,冷眉可謂都有參與,只是一直不曾發表言論:“王爺不是那樣的人,你以後不要帶壞了他!”不再甩他,扶着殤聿便往王妃的青竹園行去。
剛進去,香菱便驚訝的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殤聿:“這是怎麼回事?”以往王爺喝酒,點到爲止,斷然不會讓自己喝醉。
“屬下不知!”冷眉淡淡的說完,便退到門外守護。
不滿的看了冷眉一眼,沒去在意:“苓兒,快些讓人準備醒酒茶,而後備些熱水!你們跟我一起將王爺扶進寢房!”利落的吩咐着房裡的侍女,雖不曾碰到過,但也手到擒來。
霎時間,整個青竹園的侍女下人們都忙碌了起來。
好不容易將她侍候妥當,香菱這才屏退衆人:“你們且去歇着吧,我一人便好!”伸手用巾帕擦拭着他冒汗的額頭,香菱滿懷的心疼。
待到衆人都離開了,她心傷的看着他,從下午他拋下自己追尋舞陽而去,她便能知道這個結果。舞陽的性子,她很清楚,一旦決定了的事,很難改變,即使會讓她自己痛得無法呼吸,也要保全她的尊嚴。這樣的一個女人,不能說是頑固,只能說是受過的傷太多,纔會有着“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的那種患得患失。她不是不勇敢,而是因着某些事情,讓她失去了放開的心。
他微蹙的眉頭,此刻怕也是爲舞陽而起,自己,永遠只在他心田外徘徊:“爺,若是痛,爲何還要陷得如此深?爲何還要傷人傷己?爲何不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她不怨舞陽,只怨自己隨了他這麼些年,仍舊沒有讓他愛上自己,反倒是舞陽,成了他心裡永久的痛。
可是牀榻上的人,並沒聽到她的這句話,只是安靜的睡着,偶爾一聲低吟,不過也是因爲她人給的疼痛。偶爾翻身,溢出的不過是一長串的怨和恨,但再次沉睡時,仍然是對她的不放手。
看着如此的殤聿,香菱比自己受傷時還要疼痛,那日看到舞陽爲殤聿伸手握劍,她便知道自己輸了,不是輸在不愛殤聿,而是輸在沒有舞陽的那份決絕,因此她大方的接受者舞陽的存在:“爺,妾身不會讓你這麼痛的,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這個自己用了一生來愛的男人,即便是先前有一點點嫉妒舞陽,如今也只得愛屋及烏,因爲舞陽的快樂,也纔是殤聿的快樂。
那一晚,他心心念唸的是舞陽;那一夜,她盡心守候的事自己的男人。不甜蜜,但卻是他傷了,痛了的時候,最爲想來的地方。有着這一切,不是已經足夠了麼?
這次醉酒以後,殤聿醒來時,像沒事發生一般,每日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只是來了香菱這裡過夜的時間多了。偶爾不來,也是一人在昊盛院歇下。
一切看着都很正常,卻也不正常,反正無人敢說,也就這麼過着。
反到是玉素夫人較爲着急,日日擔心着,總是跟香菱說着子嗣的問題,畢竟這殤聿年歲也不小了,如今又是十城城主,後院姬妾不少,卻不曾傳來一絲喜訊,難免不會擔心。
常常旁敲側擊的在殤聿耳畔說着,聽多了,殤聿也就經常去了香菱那裡。
這一切,蝶舞陽知道的不多,因爲很少去在意,每日倒也算是過得清靜。只是苦了跟着自己的兩名侍女,日日受着他人的白眼,她這個側妃,做的還不如其他的姬妾。
不遠處,很一從竹林,很小,但是很漂亮,濃密的竹子,將裡面和外面隔絕了出來,讓人很難看到裡面的景緻,很少人會知道,在竹林的裡面,還有着一從小小的假山,不少很大,但卻格外的別緻,假山上有着些微的野花野草,因很少見着陽光,很是柔弱。
今日,蝶舞陽拿了一本書進了竹林,自從跟殤聿鬧翻以後,她別也很少出現在他面前,偶爾有着家宴,她也以身子不適推脫不去,實在不行的,便也一身素淨的趕去,匆匆趕去,匆匆離開,彷彿這塵世間的一切,已經慢慢的與她相隔開來。
夏日的午後,太陽已經變得懶洋洋的,假山上,竟然有着一株梔子花,剛走進去,那股清淡的香味頓時撲鼻而來,陰鬱了許久的心,竟然因着那潔白的花朵而悄悄的綻放開來。整個王府,就只有她的眷離軒有着幾株,聽聞是殤聿當時命人種下的,只是剛栽植,今年花期到不曾開花。
伸手輕觸那柔嫩的花瓣,白的那般的自然,雖不似雪,卻比雪花來得真實。輕捻起花瓣,放在指尖細看,上面竟然帶着晶亮的花粉,指尖撫過,染上一層銀霜,滑滑的,讓她愛不釋手。她不是一個惜花之人,也來不得人及的悲風傷月,若是喜歡,便會折下細看,而後插入花瓶,成爲那懶散的賞花人,可以一看便是一整日。
無酒,卻能成詩;無筆,卻能入畫;是她成就了一首詩,也是她點綴了絕美的畫。
席地而坐,取出書本,聞着那縈縈繞繞的花香,蝶舞陽靜靜的沉入了整個書本之間。
“兀立,王妃的身子到底怎麼樣?”
突然的身音,讓蝶舞陽不得不擡起頭來,卻發現什麼也看不到,這纔想起自己在竹林之間,本想起身而去,卻聽談到香菱,便也坐觀其變。
“是的,夫人,奴才已經查過,王妃還未有孕。”
“那是否能確定王妃不能有孕了呢?”
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便是視自己爲眼中釘,肉中刺的玉素夫人,似乎此刻在詢問着香菱的一些問題,因着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也不知是好是壞。
連日來看着王妃掙扎的模樣,苓兒已經能明白其中緣由,不覺輕聲開口:“王妃,可是在想着王爺子嗣的問題?”
“是啊,如今我又不能有孕,王爺的子嗣遲早是要有的,若待到那個時候,恐怕會更難。”對於苓兒,不僅僅是她的貼身侍女,更有便是訴衷腸的一個好姐妹,不然在王府這麼些年,她也不可能還有如此地位。
猶豫的看着王妃,苓兒開口:“奴婢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且說!”
“奴婢覺着,竟然王妃這裡現在沒有消息,不如找一個信得過的人爲王爺生下子嗣,而後過繼到夫人名下便好!”這樣的事情,在老家鄉下經常有。
“那還不是人家的孩子,待到······”香菱並不贊同,覺得有些行不通。
苓兒打斷她:“我的傻王妃,若是那人是側王妃,情況也就不一樣了!”
“不,那可不行!”她不可以利用舞陽,絕對不可以,如今的舞陽,已經夠苦了,若是加上自己那般待她,她自然更是難過。
撇了撇嘴,苓兒喃喃自語:“可是隻有如此,側王妃纔有翻身的機會,不然以側王妃的性子,怕是終此一生了!”其實她也很喜歡側王妃,整個人就像仙子一樣,乾淨透明,讓人感覺那晨起的陽光一般,透亮透亮,沒有半點虛假。
一句話,堵得香菱沒再開口,與其將來讓其他女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還不如讓溫順的舞陽奪去王爺的注意,如此自己也能保住在王爺心目中的地位,再說舞陽的性子她不討厭。
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某種想法,那便是如洪水猛獸一般,愈演愈烈,讓人失去理智一般的不去實施不行。更何況,想的這件事情,也能讓王爺高興,讓舞陽慢慢的快樂起來,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殤聿進來,便看到香菱準備的一桌膳食,喜鵲登梅、蝴蝶暇卷、薑汁魚片、五香仔鴿、糖醋荷藕、砂鍋煨鹿筋、雞絲銀耳這一桌子的菜,可比往日的盛宴了,不覺輕笑;“香菱,何事如此隆重?”
“無事就不能好好的用一頓膳食了麼?”笑着侍候他坐下,香菱接過巾帕爲他擦手:“妾身倒是好些日子不曾好好用一頓晚膳了。”
擦了擦手,殤聿含笑坐下:“嗯,今晚本王陪你用便是。”
香菱笑着端起酒杯:“妾身在此謝過王爺了!”她很少喝酒,但此番若要將殤聿灌醉,只得智取。
雖然驚訝,但也是含笑喝下,喝完後稍稍皺眉:“此酒很烈,你還是少飲些較好!”夾了一些菜,他緩緩的吃着,如此委婉,雖不知是何事情,但仍然配合着香菱的好興致。
“那妾身不喝,王爺一人喝。”爲她斟上酒水,香菱爲添了些菜:“用完了,妾身再跟王爺商量一些事情。”、
“嗯!”一頓晚膳下來,殤聿已是有些微醉:“這酒委實很烈!”用膳中間,香菱似乎說過一些孩子的事情,卻也聽得不真切,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香菱,你適才說什麼?”
香菱扶她朝外走去,也不說去何處:“妾身不能爲王爺產下子嗣,心裡很是難過!”
微眯着雙眸看她:“這又不關你的事,怎麼可以怪罪到自己頭上?”
“若不是上次被妹妹······”後面的話,欲說還休,就那麼掉在心頭。
“你不是說不說舞陽麼?”聽着蝶舞陽的名字,殤聿稍微清醒,而後看着香菱的委屈:“難道不是那麼回事麼?”
在他臉上慢慢散發的一絲怒意,便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微微紅了眼睛,不知是爲了應景還是爲了他的在意:“自然不是,當初若不是她推妾身,妾身又怎麼可能會摔倒,孩子也不會沒有了。”太過聰明的女人,始終有着一顆孤寂落寞的心。
“此話當真?”見她稍稍點頭,殤聿站直身軀,大步流星的朝眷離軒走去:“本王去找她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