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哪裡來?
風在這裡起!
蘇銘的神色平靜,除了那右目的煞氣,在那黑色的箭與其上猙獰的鬼影呼嘯而來的瞬間,蘇銘的身體上,最後的兩個冰環,驀然間爆開!
八個冰環,一路碎開了六個,每碎開一個都會讓蘇銘的速度超越以往,在不可思議中再次攀升,此刻,當着最後兩個冰環也相繼碎開的剎那,蘇銘眼前的世界,這黑色的箭也好,這箭上的黑氣鬼影也罷,亦或者是這北疆部中段四周出現的所有鬼臺部族人,全部都在蘇銘的眼睛裡,似靜止住了。
那黑色的箭,如凝固在了半空,彷彿一動不動,這整個世界,似乎唯一動的就是蘇銘的身體,他向前走去,走過了那黑色的箭,走過了那猙獰的鬼影,走到了卓戈兄長,這矮小之人的面前。
這是一個堪比脊骨境的強者,儘管不是脊骨後期,但看其射出的那支箭上的黑氣之濃,可以判斷出此人的修爲,應是在祭骨初期的巔峰,隨時可以邁出一步,達到了祭骨中期的層次。
此人,不是蘇銘戰勝的最強一人!
蘇銘從此人身旁走過,其右手青光劍閃,從這矮小之人的頸脖一掃而過。
當蘇銘這一劍斬過之後,當他站在了那矮小之人的身後,在這一剎那,彷彿世界瞬間恢復了原樣,從靜止中驀然改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蘇銘身後傳來,隨之則是屍體落地的聲音還有那箭矢仍在呼嘯而去的聲響,裡面也包括了因宿主死亡,而隨之一同死去的厲鬼,那悽慘的哀嚎。
這裡面,還有更多的聲音,是這北疆部中段的鬼臺族人,在方纔之時拉開弓射出的箭之聲,直至此刻,這些在半空的一道道箭,方於這陣陣呼嘯聲下,一一落向了大地。
蘇銘的速度之快,殺三人後再殺一人,其過程只是一箭之速,箭起邁步,腳步停頓時,箭方剛落。
蘇銘面色有些蒼白,但神色卻是平靜,唯獨右目煞氣一閃,目光看向了他的四周,那些冰屋上一個個神色駭然帶着至極驚恐的鬼臺族人。
這些鬼臺族人看向蘇銘的目光,透出無法置信與震撼,在他們看去,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蘇銘如何殺了那四人。
他們只是看到蘇銘在千丈外向前邁出了一步,一步落下,就站在了這裡,其身後先是那三人全身爆開血肉模糊,箭斷鬼滅!
隨後,則是那卓戈之兄,這個黑箭蠻士,竟沒有絲毫抵抗之力般,頭顱飛起,鬼影悽嚎而暴斃!
這速度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讓他們無法去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唯有心臟越來越加速的怦怦跳動,化作了緊張與恐懼,使得這一瞬,四周有了寂靜。
千丈外的二師兄,此刻也是睜大了眼睛,許久才深吸口氣,看向蘇銘的目光裡,有讚賞也有震撼,他全程的看到了蘇銘的舉動,但即便是這樣,在最終殺了那矮小之人時,他也有那麼一剎那眼睛裡失去了蘇銘的身影。
這說明蘇銘在那一瞬間的速度,快過了二師兄的感應,如果蘇銘的速度能再快,能長久的消失在強者的目中,那麼他,就是強者!
他,就是一陣風,只能讓人察覺風撲面,可卻看不到身影的風!
當蘇銘的目光,於這北疆部中段內,從那四周的鬼臺族人身上一一掃過之時,但凡被他目光落向之人,都會面色瞬間沒有了血色,腦中有了轟鳴。
如蘇銘的這目光裡蘊含了無數利劍,可以穿透他們的雙眼,衝入他們的靈魂內,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這烙印是一種無法抵抗的感覺,是一種眼前之人,無法戰勝之感。
在這種感覺下,在蘇銘的目光下,在他們心臟更爲加速的跳動中,每一個被蘇銘目光掃過之人,都下意識的向着蘇銘跪拜下來,手中的弓,放在旁邊,雙手抱胸,低下了頭。
當蘇銘的雙眼掃過了此地全部之人,無論頭髮長短,無論是戰士還是尋常的族人,全部都在蘇銘的目光中,一一跪拜。
“這第二式,如剎那芳華,鬼影皆滅,無與倫比……叫做鬼剎,如何?”二師兄溫和的開口,向着蘇銘走來。
“鬼剎……好!”蘇銘點了點頭,面色更爲蒼白,方纔那樣的速度,已然是他的極限,且最終那兩個冰環的爆開,也隱隱超過了他身體的承受,若非是這數月的淬鍊肉身,怕是此刻在那驚人的速度下,他的身體也會分崩離析。
“不過小師弟……此式儘管驚豔,但……還有不足。”二師兄緩步走來,在走到了蘇銘身邊後,他一眼看向了地面上,頭顱與身體分開的那矮小之人的屍體。
“這不足之處,師兄說的或許並非正確,畢竟這是你創造出來……我覺得,你在那種速度下,觀察力有了喪失。”二師兄說着,目光一閃,立刻那矮小之人的屍體四周,頓時憑空的生長出了大量的青草。
“還在醞釀恢復麼……”二師兄聲音落下的剎那,卻見這矮小之人屍體的頭顱,驟然間如融化一般,赫然化作了無數黑色的小蟲,向着大地猛的散開,與此同時,連同其屍體也是如此,瞬間化作了無數黑色的小蟲,瀰漫在了地面的同時,這些黑色的小蟲發出了尖銳的嘶吼,齊齊向着天空飛去。
可就在它們飛起的同時,地面的那些青草驀然隨着而起,與這些黑色的小蟲糾纏在一起,這些黑色小蟲不斷地移動,試圖脫離那些青草的糾纏,但卻顯然無法成功。
蘇銘擡頭望着天空上那片黑色的小蟲,目中有了冰冷。
“師兄的造,不像老三那樣的入夢,與你的畫境也大有不同……我的造,是生尋找死亡的道路……如白晝尋找夜的黑……”二師兄說着,低頭看着自己的左手,緩緩擡起,向着那天空上掙扎欲掙脫青草的那羣黑色小蟲虛空一抓。
這一抓之下,立刻天空上在那些小蟲間的無數青草,赫然化作了褐色,如失去了生機,如春天的百花遇到了秋風,迅速的枯萎下來。
可就在它們枯萎的瞬間,那枯萎如瀰漫一般,竟將那些黑色的小蟲也都覆蓋,當二師兄的左手放下後,一隻只黑色的小蟲從天落下,摔在了地上後成爲了一片血肉,當所有的小蟲全部落地時,那地面上出現的不是蟲屍,而是蟲屍所化的那矮小之人碎裂的屍體。
“下次施展這鬼剎時,不要把心神放在四周,要放在你欲殺的敵人身上,觀察他的生機……是否還在,是否隱藏……若沒有把握,則記住一點,永遠當他還活着般,殺死一次,兩次乃至更多次。”二師兄說着,走到了那片血肉之旁,擡起腳,一步一步,狠狠的踏在上面,將那些碎散的血肉,一一踩踏。
其神色至始至終都很溫和,與他如今的動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現在,他的確死了,死的徹徹底底!”二師兄微笑擡頭,對着蘇銘輕聲開口。
他的所作所爲,讓四周那些鬼臺部族人,一個個心底生起了無盡的寒意,甚至在他們看來,這始終微笑的男子,其可怕的程度超過了蘇銘。
這種可怕,並非是其修爲,而是他的舉動!
蘇銘沉默片刻,深深的點了點頭。
“走吧,去看看這北疆部的後段,那裡又有多少人會阻擋。”二師兄微微一笑,拍了拍蘇銘的肩膀,目中依舊帶着讚賞。
蘇銘正要隨之走去,但他的腳步剛要擡起,卻是身子猛的一震,擡頭看向了身邊的二師兄。他看到二師兄那帶着微笑的臉,此刻有了一些蒼白。
“二師兄……”蘇銘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
“好了,我是你師兄,應該的,走吧。”二師兄搖頭一笑,走在了前方。
蘇銘怔怔的看着二師兄,目中有了溫暖,在方纔二師兄拍向他肩膀的剎那,他清晰的感受到一股暖流順着二師兄的手融入他的身體內,遊走一圈後,化作了盎然的生機,那生機如效果極爲強烈的藥石,竟讓蘇銘身體因那不可思議的速度造成的傷勢,恢復了七七八八。
但顯然,做到這一點對於二師兄來說,也絕非輕易!
這份師門的情,刻在了蘇銘的心裡,永遠永遠,他都不會忘記……第九峰!
隨着二人的前行,一路再沒人阻擋,四周的這些鬼臺族族人,一個個看着蘇銘與其二師兄,漸漸走遠,漸漸地,走到了這北疆部於雪原上的中段之後。
展現在蘇銘與二師兄面前的,是這部落的最後方,那一片處於寂靜中的冰屋,還有那遠處可以看到的,雪原邊緣處的黑葉大樹以及那樹下的屋舍。
“鬼臺部……名不虛傳,小師弟,這片地域的冰屋內,存在了近百人,其中修爲堪比祭骨者,有十多人。”二師兄目光在那片冰屋上掃過,向着蘇銘笑了笑,擡頭看了看天色。
“小師弟,天黑了……”二師兄的這句話,在說出的瞬間,與以往的柔和,有了逆轉蒼穹般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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