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第十一個結被蘇銘打下的一剎那,隨着蘇銘眼前這個世界的崩潰,那一幕幕碎片如鏡子粉碎時散開般,每一個碎片上都有一個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女子,這女子的樣子絕美,在這世界崩潰中,漸漸遠去。
直至蘇銘的身邊,再次成爲了白色的雪地,低矮的屋舍,還有那雪地上的雜草……他的世界,重新恢復到了正常,回到了邪靈宗的下峰。
與此同時,在那邪靈宗山峰中段之上,那二層閣樓內,此刻被黑氣繚繞的,摸樣從老嫗變化而成的少女,此刻身子顫抖,面色蒼白中咬牙抵抗。
可這一切,在那第十一個結從四周那虛幻的白色髮絲上被打出的瞬間,完全改變!
這第十一個結的出現,使得這閣樓內那回蕩在少女靈魂裡的聲音,一下子增加了數倍之多,如可以形成某種法則般,在少女的靈魂裡轟鳴,最終……生生的烙印在內!
“我是你的主人,我的命令你要遵從!”那少女身子一顫,直接噴出一口鮮血,可就在她鮮血噴出的瞬間,四周的黑氣驟然的直奔她的身子涌去,轉眼之下,這些黑氣消失,全部鑽入到了少女的身體裡,不見蹤影。
緊接着,那四周虛幻的十一個結的髮絲,也在這一刻消散開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那少女此刻慘白的臉,卻是清晰的標明,方纔那一幕的真實。
“此人到底是誰!”這少女閉上眼,她敗了,敗得很徹底,敗在了她最擅長的一類神通上。
她至始至終看不到對方的樣子,方纔橫加在對方身上的那些幻境,是她的術法造成,如果她成功的讓對方沉浸在內,那麼她就可以看到對方的樣子,也可以使得對方,反過來成爲自己的奴僕!
但。她失敗了……少女臉上露出苦澀,她深刻的瞭解對方烙印在自己靈魂內的那句話的意義,此刻的自己,無法做出絲毫對對方不利之事,這不是文字遊戲,這是以一句話,烙印靈魂的激盪。
她知道,儘管自己不知曉對方是誰。但對方會來的。
這場沒有碰撞的鬥法。少女攝魂之術與蘇銘草結之法的另一種廝殺,如一場心神的風暴,橫掃二人的身心。
此刻。隨着那第十一個結的出現,這場鬥法,結束了。
結束的代價不是死亡。而是被操控了靈魂。
邪靈宗下峰的雪地上,蘇銘睜開了眼,他的手中拿着白色髮絲,那上面十一個結,?被他環繞編製成了一個小人的樣子。
蘇銘的目中有一抹疲憊,方纔那鬥法,比他想象中要兇險不少,他不得不承認,小看了那老嫗。亦或者說,小看了那個化身老嫗的少女。
“此人的攝魂之術,已經到了可以影響記憶的程度……如果她能再精進一步,此戰結果未知……”蘇銘雙目一閃,拿起身旁的雜草,迅速的編制起來,片刻後。在他的手中就出現了一個雜草玩偶。
這玩偶的內部,是那十一個結的白色髮絲。
當這玩偶被編制出來後,蘇銘目光在上掃過,他感受到了一屬於對方的氣息。
“此人沒有失去神智,她只是會聽從拿着此玩偶之人的命令。這是她的靈魂無法掙扎的事情。”
蘇銘看了看天色,將這玩偶收起。閉目打坐,在這裡修行起來,這是他來到這一處位置後,不多的幾次靜心修行,如今萬事俱備,東風以來,蘇銘終安了心,在打坐中,等待天明的到來。
一夜很快流逝,當清晨的陽光從天地間閃耀而出,落在大地,使得地面的雪折射出刺目之芒時,蘇銘睜開了眼,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後,不疾不徐的向着遠處走去,直至走到了那雜役辦所在的大殿外。
卻見那錢辰正一臉尖酸的指着身邊幾個拉聳着腦袋的雜役,不斷地訓斥,吐沫飛揚,可那幾個雜役卻不敢避開,連連稱是。
這錢辰此刻得意的樣子,與他之前在蘇銘那裡時,差異太大,蘇銘看了錢辰一眼,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咳嗽,在傳入錢辰耳中時,讓他正訓斥的聲音突然一頓,身子更是哆嗦了一下後回頭,在看到蘇銘後,他的神色沒有絲毫的遲疑的,變成了滿臉阿諛,連忙跑來,在蘇銘面前停下後,幾乎要跪拜一般。
“小的見過陳師兄,師兄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不管小的能不能做到,都義無返顧!”
他的這幅樣子,立刻讓那之前被訓斥的幾個雜役睜大了眼,神色呆滯起來。
“給我一個去往外宗的牌子。”蘇銘淡淡開口,他要這個牌子,是因在這邪靈宗內,越是向上禁制越多,若沒有牌子也並非不可以,但若有了牌子,則會簡單很多。
錢辰一聽此話,立刻拍了拍胸口,從懷裡取出了一個藍色的令牌,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蘇銘。
“陳師兄,這牌子別看只是藍色,但這可是雜役處的最高令牌,拿着此牌,甚至都可以去內宗,不過……會在內宗山門內被攔住,需要內宗有人召見纔可進去。”
蘇銘接過令牌,向着錢辰點了點頭。
錢辰立刻精神一振,蘇銘的這點頭,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最大的認可,這讓他一時之間有些激動起來。
蘇銘沒在理會錢辰,拿着牌子轉身離去。
直至蘇銘走了很遠後,錢辰還恭敬的站在那裡迎送了片刻,這才一臉春風得意的歸來,向着那幾個雜役揮了揮手,顯然是心情大好之下,放過了這幾人。
走在這條邪靈宗的山階上,兩旁豎立着一尊尊雕像,冤魂繚繞四周,可卻不敢有絲毫的靠近,蘇銘一步步向着上面走去,他沒有選擇夜晚暗中前往,而是在這清晨前去。
因有那藍色的牌子,這途中的那些隱藏的禁制,在蘇銘的邁步中,在那藍色牌子的閃動之下,他從容的踏過,直至來到了靠近二層閣樓,也就是問心殿的那條分支小路時,蘇銘被兩個站在那裡的外宗弟子,阻攔。
這兩個弟子神色麻木,雙目冷漠,彷彿沒有絲毫情緒在內,此刻盯着蘇銘,一語不發,阻擋了去路。
蘇銘神色淡然,直接將手中的藍色牌子向二人拋去。
“下峰陳蘇,承問心殿之命到來。”
那兩個冷漠的外宗弟子其中一人接過了令牌,皺起眉頭看了蘇銘一眼,他沒有接到命令有下峰之人會來之事,但看了一眼這藍色的令牌後,他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向着問心殿而去。
問心殿,這二層閣樓內,此刻那少女正默默地打坐,神色一片陰沉,她本以爲昨夜對方會出現,但等了一夜,絲毫不見蹤影,此刻已然天亮,想來對方有所顧忌,怕是要在夜晚時,纔會出現。
正心煩時,她皺着眉擡起頭,看向閣樓外。
片刻後,一個恭敬的聲音從這閣樓外傳了進來。
“稟殿主,有下峰弟子陳蘇求見。”
這少女心煩的很,聽聞陳蘇二字時,腦中浮現出了幾個月前那呆頭呆腦的少年,此人之後被送到哪裡她沒去在意,現在這麼一聽,顯然是發配成了雜役,這少女也沒多想,立刻喝斥起來。
“一個雜役拜見,你也要前來問詢,若是一天有數十個雜役都來拜見,你是不是也要來問詢數十次!”
閣樓外那弟子冷漠的神色成爲了尷尬,神色裡更有一絲惶恐,連忙跪地稱是,內心對蘇銘已然記恨,起身後正要離去決定好好收拾收拾對方時,突然的,他身後再次傳來那少女的聲音。
“等等,此人有沒有說爲何要來拜見?”二層閣樓內,那少女忽然內心一動,儘管她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的這個念頭實在是太過荒誕,可還是下意識的問了這麼一句。
“稟殿主,此人說是受您的命令而來,否則的話弟子也不會前來問詢……”這邪靈宗弟子神色有些委屈。
那少女雙目驀然一閃,沉吟了片刻後,傳出了話語。
“讓他進來!”
那邪靈宗弟子一愣,儘管不解,但卻不敢表露出來,內心對於蘇銘也有所遲疑,收起了方纔要報復的心思,快步走向問心殿外的山門處。
不多時,在他的引路下,蘇銘重新的來到了這裡,他一路神色淡然,看着四周明明在寒冬可依舊存在的花花草草,感受着此地那濃郁的天地之力,直至來到了那二層閣樓外,身邊那個邪靈宗弟子遲疑了一下,後退幾步,站在那裡。
“你下去吧。”二層閣樓內傳出那少女的聲音,這聲音很冷,那邪靈宗弟子聞言立刻稱是,低着頭,匆匆的離去。
在他離去後,這閣樓內外,便只剩下了蘇銘與那少女二人。
“老身什麼時候對你傳了召見之命!”片刻後,那二層閣樓內傳出一聲不耐的冷哼話語。
蘇銘神色依舊平靜,看了那閣樓一眼後,緩緩開口。
“見我來了,還不下來拜見!”
這句話一出,在那少女耳中,如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