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息。
蘇銘被這四大神源之術震動,心神茫然中,這四大神源之術迴盪在他眼前,在這短短的一息時間,上演了百次千次之多。
隨着第一息的流逝,蘇銘忽然覺得,自己不再是歲塵子,他似模糊的看到,那穿着白衣白髮蒼蒼的歲塵子身上,有一層黑氣散開,那黑氣內有十萬張面孔,全部都是屬於蘇銘。
當第二息到來時,蘇銘的十萬黑氣面孔,全部從歲塵子體內散出,在其後面相互凝聚在一起後,蘇銘感覺自己又有了身軀,不再是此地的一縷迷茫的魂。
第三息,瞬間來臨後,蘇銘看着歲塵子的背影,他的腦海中浮現的,依舊還是對方神源四術的震撼,隱隱與他的一生融合,他覺得,自己明白了。
直至第三息過去後,背對着蘇銘的歲塵子,彷彿搖了搖頭,漸漸遠去,蘇銘的身軀又重新要模糊時,蘇銘忽然開口。
“我命格初爲隆冬,天地寂滅,沒有生機,如蒼茫的雪覆蓋大地,生靈皆盡……此爲……一念蒼穹滅。”蘇銘喃喃,雙目閃過明悟之芒。
“隆冬之後我命爲血秋,以鮮血染紅天空,使之化作秋的顏色,然……秋之意,是生與死之間的轉化,是我命格中唯一的,同時存在了生死的境界,它不像是隆冬完全的寂滅,不像炙夏磅礴的生機……
在生與死共存中,出現了萬物寂滅。也出現了生靈的重生……此爲,一念天道生。”蘇銘的聲音只是低語,彷彿不是在對任何人去說,而是在自語一樣,但遠處背對着蘇銘的歲塵子身影,卻是在蘇銘的這兩番話後,遠去的身體一頓。一動不動,彷彿在思考蘇銘的話語,等待他的下文。
“從我明悟的命格。是從死走向生,一如從隆冬走向春天般,這是一種天地不可逆的運轉。但這是我的命格所缺,即便是不可逆,也要走下去。
血秋之後的路,我本迷茫,如今有所明悟,血秋後的炙夏,應充滿了磅礴的生機,這生機炙熱,可焚燒一切,這生機龐大。可輝煌萬物。
這生機……看似真實,但實際上,它是虛假的,但它也是真實的,它可以焚燒我自身。也可以用其炙熱,焚燒了整個蒼穹衆生,使生靈的生命之火熄滅。
或許,在熄滅前,它是虛幻的,可在熄滅後。它纔是真實的,炙夏……炙夏……焚燒衆生得以點燃自我之命,使之越加磅礴……這,就是一念衆生熄。”蘇銘雙目閃動越加明亮起來,如他當年在東荒塔內,參悟的是與衆不同的感悟一樣,他從這四大神源之術上,參悟出了一種就算是歲塵子也沒預料到的明悟。
這是獨屬於蘇銘的明悟。
歲塵子慢慢轉過身,在他看向蘇銘的一剎,蘇銘最後的一番話,喃喃傳出。 Wωω _ttκǎ n _¢O
“炙夏之後,則是春……萬物復甦之春,萬物崛起之春,這本是生命的第一步,但對我而言,這是我從死走向生的最後一步,借春之復甦之力,完成我之甦醒。
我若成功,則一念萬物孕,我若失敗……則一念衆生熄!”蘇銘雙眼一閃,擡頭看向歲塵子,看着面前這白髮蒼蒼,目中蘊含睿智滄桑的老者,蘇銘的神色露出堅定的執着。
“這,就是蘇某的明悟!”
在蘇銘這句話傳出的瞬間,歲塵子的神色有些奇異,他似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是沒有開口,而是目中帶着某種明悟,臉上的表情更是一種茫然,他的身體,漸漸的散去。
幾乎在歲塵子身軀散去的一瞬,四周的虛無也隨之消散,厄蒼的低吼之聲再次於蘇銘心神迴盪,強大的意志掃動四周,傳來與蘇銘的魂碰撞的轟鳴之聲。
可這些聲音在蘇銘感受,彷彿距離自己很遙遠,此刻的他靈魂已經完全燃燒,可在這完全的燃燒裡,蘇銘卻發現,自己……沒有消散。
“本就是死人,就連魂也都是死魂,若再死之後,會是什麼。”蘇銘喃喃。
“是念……是我的念……”蘇銘輕聲自語,他想到了當年在陰死之地,自己初掌握了歲月逆轉時,被稱爲冥之覺醒徵兆。
直至道原來臨,蘇銘魂內三道封印打開,他腦海浮現一句“此界……塑冥”的聲音後,他能感覺到,自己邁入到了真正的冥之覺醒中。
此後,他纔可以在神源廢地,奪舍了赤蟒鳳,凝聚了新的肉身,儘管這奪舍在之前蘇銘不知曉,但這幾乎是一種本能。
“赤火侯曾說,塑冥一族,可讓死人復活……這是一種奪天地造化的天賦,與天意不合,與蒼穹不融。
我一直在思索,這種天賦,來自何處……如今我明白了,冥之覺醒後,再次覺醒的,是塑……塑冥,塑命……
原來,塑之覺醒,需要的是……死一次,真正的徹底的完全的死一次。”蘇銘喃喃中,隨着他的明悟,他已經燃燒散去的魂,驟然重新出現了一絲,且急速的膨脹之下,瞬間達到了完整。
且這種完整,與他之前沒燃燒前不一樣,可到底什麼地方不一樣,蘇銘說不太清楚,他只是感覺,自己彷彿是得到了某種昇華,自己的魂,如存在了生死,不再是之前單純的死魂,而是……死在帶着生機。
如他感悟的秋意一樣,也正是在這一瞬,蘇銘徹底的明白,自己,真正的踏入到了秋意之中,不僅是感悟達到,他的魂,也隨之達到。
從此皓陽之息,對他不再如以往那樣充滿了可以抹去的可怕,因爲蘇銘的魂,已經不再是完全的死魂,而是有了生機,介乎於生死之間,如秋。
也就是在這時,厄蒼的怒吼與無法置信的震驚之聲,從遙遠變成了真實,清楚的迴盪在四周,那聲音帶着震撼,似對蘇銘的變化,充滿了不解與駭然。
蘇銘的魂,如今已經佔據了整個金色脈絡的八成,向着正中間那充滿了死氣的心臟環繞,隨着蘇銘塑之覺醒,隨着他的魂完整,蘇銘毫不遲疑的,再次展開了奪舍。
這一次,他明顯要比以往快上太多,在與厄蒼的意志對抗中,蘇銘更是察覺到,自己似乎……可以掌控一些本不屬於他的力量。
規則的力量,歲塵子死前留下的規則!
在他內心浮現這種明悟時,蘇銘十萬面孔的右目內,突然的,出現了符文,這符文在之前本沒有,此刻驟然出現,可卻沒有絲毫突兀之感。
更是在出現的剎那,十萬面孔右目的十萬符文,齊齊飛出,散發無盡黑芒的瞬間,一個個全部都化作了一抹漆黑的虛影。
這虛影,蘇銘見過,正是十萬石碑世界內,可以抹殺衆人的那身影。
此刻,這十萬身影現身,全部都向着蘇銘……一拜,一股可以掌控它們的感覺,在這一拜之下,清晰的於蘇銘腦海浮現。
“歲塵子,是希望在歲月中,會出現一個人,成功奪舍了厄蒼,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在三成、五成、八成之時,給予幫助。”在十萬虛影出現的剎那,蘇銘意志一動,立刻十萬虛影直奔怒吼的厄蒼意志,在這轟鳴碰撞中,在厄蒼的瘋狂與咆哮下,蘇銘的奪舍,從八成立刻達到了百中八十五。
全部的金色脈絡,成爲黑色的部分已經佔據了很大的範圍,除了正中間的心臟外,四周的脈絡看去,只剩下很少的部分還在散出金芒。
八十六、八十八……九十!!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十萬虛影是規則所化,在與厄蒼的對抗中,蘇銘的魂急速的擴散,隨着時間的流逝,直至蘇銘的魂奪舍到了百中九十五!
這一刻,除了那金色的,充滿死氣的心臟外,四周曾經所有的金色脈絡,全部都成爲了黑色,全部都成爲了蘇銘所有,其魂力散開,掀起的波動讓厄蒼髮出了絕望的嘶鳴。
更是在這一瞬,十萬石碑世界內,除了那九十多個之前接受考驗,可卻同時失敗被驅出之修外,近乎所有的石碑,都在這一剎,爆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十萬石碑,除了本身已經超越了十萬丈的那小部分外,餘下的九萬多個石碑,光芒萬丈,璀璨刺目,閃爍之下,一個個身影帶着駭然與驚呼,一一從石碑內被逼出。
九萬多人!
這九萬多人都是在石碑世界內,沉浸在記憶中的此地欲獲神源者,他們全部現身,這一幕,震動了所有人的心神,讓他們不得不駭然,不得不驚呼,這是西環異地自誕生開始,從未出現過之事。
“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會如此,我方纔還在石碑世界,卻被一股龐大的不可抵抗的意志強行驅出。”
“難道……難道有人成功百萬丈,這不可能,這裡沒有百萬丈石碑。”
“你們看,這……我們的石碑,這……”隨着一聲聲驚呼,尤其是最後一個聲音的尖銳迴旋,立刻所有人都呆在那裡,他們震撼的發現,他們的石碑上,除了自己的名字外,突然的,所有石碑都多出了一個名字。
這名字,在他們的名字之上,如這個名字代表之人,纔是他們石碑的主人,纔是這十萬石碑之地的主!
多出的名字,是……墨蘇!
周康在一旁,怔怔的看着蘇銘的石碑,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當年那個剛剛來到這裡的蘇銘,在聆聽自己經驗時,那認真的表情。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