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在這一剎那,一片寂靜,蘇銘看着那修士四人,這修士四人也望着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半晌之後,來自許慧乾咳的聲音,打破了這裡的平靜,也讓那修士四人從震撼中恢復過來。
他們震撼的反倒不是蘇銘的到來,畢竟這是在他們意識範圍之內的,甚至他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們震驚的是禿毛鶴。
那隻讓他們之前甚至有些崇拜,一個個夢想日後修爲強大時,可以收服的兇獸,居然……居然已經有了主人,他們不知曉禿毛鶴的具體修爲,哪怕如今肉眼看去,心神感受之下,也察覺不是很強,可這世間有隱藏與封印一說,他們相信自己當初看到的,引動百萬獸羣瘋狂的那隻鶴,絕非等閒。
此刻心神震動中,在許慧的乾咳聲迴盪間,這修士四人幾乎下意識的,就身子急急倒退,其中那叫做玄殤的修士只是退出了三步,就強行的停頓了身軀,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更是連出手的心思都生不起來,即便是他們四人各有殺手鐗,但……僅僅一個蘇銘就足以讓他們崩潰,更不用說還有那禿毛鶴。
甚至蘇銘身邊的那個女子,那笑眯眯的表情,都給他一種毛骨竦然之感。
這修士四人,明智的不僅僅是玄殤,還有那叫做華域之人,他在退出了十多丈後猛的清醒過來,他見蘇銘等人根本就不追擊,忐忑中生生的止住了步伐,向着蘇銘等人抱拳一拜。
至於雲遊、年吟二人,顯然在反應上慢了一些,此刻已然逃出了百丈開外,正要疾馳血遁之時,他們的前方虛無突然的波紋閃動,許慧的身影邁步走出。
她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表情,但其目中卻是帶着煞氣,她有些怒意,畢竟這四人的逃遁,是她乾咳之後。
“怎麼看見了我,就要走呢。”許慧邁步走出的同時,其右手擡起向前一揮,這一揮之下,立刻她的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個月影之形,此形一出,雲遊與年吟二人頓時面色一變。
“劫月!”
他二人身子頓時一晃,彼此快速的分散開來,向着兩個不同的方向而去,其中那叫做雲遊的修士,已然察覺到了同伴中有兩人放棄了逃遁,苦笑中自己也停頓下來。
唯獨那年吟,埋頭展開全速,更是噴出鮮血化作血遁,速度驟然暴增,但他還沒等逃出千丈,整個人就從血影內幻化出來,慘叫中再次噴出鮮血,詭異的是其身體四周沒有絲毫異常,但他的身體卻是倒卷,如碰到了無形的壁障上被彈回般。
更是在倒卷之時,他的頭髮瞬間如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着,拽着急速歸來。
直至到了蘇銘所在的虛無獸前方時,叫做年吟的修士猛的被甩在了那裡,他的頭髮大半都被拽掉,鮮血瀰漫順着其臉頰滑落,他的表情充滿了駭然與無法置信,死死的看着其旁虛無內,走出的許慧。
“跑啊,怎麼不跑了?”許慧笑咪咪的說道,右手擡起更是隔空在年吟身上一指,這一指在點去的過程中,有紅白二氣環繞,在碰到了年吟身體的剎那,紅氣融入此人胸口,白氣消散在此人咽喉與下身。
在其餘三個修士的神色大變中甚至駭然的驚呼中,他們立刻看到叫做年吟的修士,其原本平平的胸口居然……高高鼓起!
喉結更是肉眼可見的縮小,直至消失不見,粗糙的皮膚,轉眼間白皙起來,尤其是雙手食指,更是細滑間如柔膩,這一切的體徵變化,無不表示着……此人居然從男性,被逆轉了體內陰陽,變成了……女性!
年吟愣了一下後,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就連其慘叫也都帶着尖音,不再是如男子般的渾厚,而是成爲了女子的陰柔。
尤其是其臀部,此刻在這變化之下明顯擴大了一圈,甚至連帶着其身軀的線條,也都彎曲起來,這一切的一切,帶給那餘下修士三人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震撼與驚恐,即便是蘇銘看到這裡,也是眼皮一跳,心臟急速跳動了幾下,看向許慧時,目中多出了一些警惕。
禿毛鶴也是睜大了眼,這一幕讓它身子哆嗦了一下,還有旁邊的冥龍,也是下意識的退後,看向許慧的目光,滿是恐懼。
“士可殺不可辱!!”年吟表情苦澀,他身體的一切變化他自己最是清楚,此刻內心之複雜已經無法形容,更有一股悲憤之意存在心間,向着許慧大吼起來。
蘇銘也是皺起眉頭,他可以毫不猶豫的殺一個人,但……若這樣去羞辱,則他無法做到,正要開口之時,那被改變了體徵的修士,再次嘶吼起來。
“我與你們無冤無仇,只是偶然遇到,你們就如此行事,不怕天譴,不怕報應麼!來啊,要殺就殺!”
許慧輕笑一聲。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我家夫君和你們第一次見面時,可沒動你等分毫,你們身懷隱秘要逃走也是正常,可逃不掉就是本事不夠,被追上了,我家夫君也沒打算對你等太過懲罰,只是想追問一些而已,若你們爽快也就罷了,以我對他的瞭解,你們是可以平分的。
且在這神源星海,以你們的修爲想要挖掘什麼隱秘,根本就是不夠,我夫君的加入,可以讓你們成功的把握多了數倍,有何不好?
可姑奶奶只是乾咳一聲,你們就逃。逃不掉吧,還在這裡義憤填膺。”許慧笑着說道。
玄殤三人沉默,神色露出思索,許慧的話語在他們聽來,並沒有多麼霸道之意,事實也的確就是如此,讓這三人不由得沉思起來。
可那被改變了體徵的年吟,則是此刻心亂如麻,根本就聽不進去,他冷哼一聲,可這冷哼幾乎剛剛傳出,許慧的下一句話話語,就立刻讓他面色徹底大變。
“你體內修煉的術法,應該是大輪年法通,這一點我方纔已經察覺,如此來看,你姓年,來自道晨真界。
讓我想想,道晨真界的年華族,是仙族當年分裂的一個宗門創建,在三千多年前,有一個族人因屠殺同族,被擒獲後爲了懲罰,破去修爲送入神源廢墟,此人,就是你吧。
不過你修爲還在,看來這一次你們的行動,背後有年華族的影子呢。”
“你是誰!”年吟神色變化之時,玄殤等三個修士,也是雙目一縮,齊齊看向許慧。
“我?我叫許慧,來自鳳門。”許慧微微一笑,看了看皺眉顯然內心有些不悅的蘇銘。
“鳳門!許慧……你是鳳門聖女!!”年吟一愣,整個氣焰瞬間瓦解,整個人都萎靡起來,苦澀中放棄了一切抵抗,甚至其神色的變化裡,明顯是對於鳳門這二字,充滿了驚恐與畏懼。
“不錯,就是在道晨真界,被所有修士暗中稱之爲陰宗的鳳門,而我,也是你等內心深處暗喻成蛇蠍二女之一的,蠍女許慧。”許慧笑眯眯的開口,這些事情蘇銘也是第一次才知曉,聽到後他愣了一下,即便是道空的記憶裡,也都沒有這些事情存在,或許這與道空的身份與經歷有關。
甚至蘇銘本身一直有些疑惑,爲何道空的記憶很少,要知道記憶越多的生靈,奪舍就越是困難,而道空這裡的記憶,只是一些基本罷了。
蠍女許慧,這是道晨真界的修士,對鳳門的兩大聖女,暗中的比喻,從這比喻上可以看出,這鳳宗之所以被私下稱之爲陰宗,自有其道路所在。
蘇銘沉默,他忽然明白了,爲何這許慧行事毫無顧忌,有這等赫赫威名在外,必然是和其在道晨真界的行爲有關。
蠍子,是有毒的,但這毒不在其口,不在其爪,而是在其尾,它速度很快,個頭很小,這代表了它不會太引人注意,但在關鍵時候,往往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其毒殺,這纔是蠍子的可怕之處。
而蛇,善於隱藏,善於等待,平日裡毒牙藏於口,不輕易外漏,可不動則已,一動就要殺機,這種比喻,聯繫蘇銘記憶裡一段苦澀的初戀,讓他想到了另一個女子。
他早就知曉,鳳門的聖女有兩位,一個是許慧,而另一個,則是……蛇女白靈,此事在道空的記憶裡,是存在的。
甚至蘇銘也明白,自己的名字,許慧很有可能是早就知曉,不管是白靈親口所說,亦或者是此女暗中調查,但顯然,她有很大的可能,是知曉自己。
所以,在那第九部的山峰上,許慧能一口說出,自己在想一個女子,也正是這一句話後,自己才深入到了那修士無夢,可卻出現的夢中。
也正是那一次,蘇銘知道了自己執着的是約定的本身,而非白靈,也了斷了那一場心結,走過了那一次的心變。
這一切,若說是巧合,蘇銘不會相信,但無論如何,從此事上能看出,許慧的行爲,善意居多,故而蘇銘一直沒有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