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俊楠已經在認真地對着林星莫畫着,林星莫的姿勢是在樹前面,那是一棵很古老的有點樹齡的樹,樹枝在林星莫的頭頂處剛好分叉,形成兩個分支,像一個樹叉一樣,向兩邊分開,兩邊的樹枝上都有樹葉,不過不是很密集,有點稀疏均勻分佈在樹枝上,樹莖是粗粗的那種,樹皮有點粗糙,林星莫靠在樹莖前面一點點,但不敢太靠近,因爲怕那樹皮上有小蟲子,螞蟻和不知名的小蟲好像在樹身上爬來爬去,約隱約現,林星莫只感到一種異樣的恐怖,那棵樹上的小昆蟲,好像在走來走去,但是林星莫轉過頭專心看時,卻沒有見過有蟲浮出來。林星莫一陣的擔憂,又偷偷把頭稍微擡高向上面望去,頂着個下巴,向上望去,眼睛不由得向上面努力地望着,眼皮已經盡力向上翻了,翻到盡頭,也望到不到樹的樹幹,只望見有幾片葉子在那裡,那葉子在空中飛舞,樹枝上一定有蟲子,林星莫想。
她轉向頭來看侯俊楠在那邊畫着,筆在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地掃描,好像真有那麼個樣子似的。他並沒有望到林星莫剛纔那一會兒的走神,他又擡起頭來,看一眼林星莫的樣子,然後把她記下了,就又低頭朝紙上畫去。那專注的樣子,好像忘記了林星莫就在前面一樣。只是他看見的是一棵樹,而不是林星莫。
林星莫想,他也畫得不像吧,他會畫畫?不是吧?沒看出來他有藝術細胞,他把她畫得人不像人,鬼不鬼怎麼辦?一想到這裡,林星莫都不想給他畫了,站在這裡多難受啊。還要忍受上面蟲子的隨時自由落體,真是難受啊。
“侯俊楠,你好了沒?”林星莫大聲喊道。
“還沒有,你等一會兒,很快就好,你先別亂動。”侯俊楠說道,望林星莫一眼,就又把頭埋在下面了。只是一秒鐘,他便又把頭擡起來,看林星莫,然後 又在紙上畫一筆,掃一下。
林星莫被逼無奈,只好繼續站在那裡了。她心想,還是再等一會兒吧。可能就會好了呢。於是就這樣,又保持這個樹精靈般的姿勢大概二十分鐘,林星莫就覺得很累了,對住遠處侯俊楠那裡喊道:“喂,侯俊楠,你畫好了沒呀?”
侯俊楠望向林星莫,做了個讓她別亂動的姿勢,然後又自己低下頭畫了起來。一點也不理會林星莫的叫喊。
林星莫無奈,只好又站在那裡,唉,誰讓你答應了人家事情呢,就得受人差遣了。林星莫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偶爾有一個蚊子什麼飛蟲之類的從她身前飛過,她就煩躁起來,鼓起腮幫子,去吹開那隻飛蟲,蟲子馬上飛走了。林星莫又站在那裡。
“別亂動。”侯俊楠在那頭喊道。
“有蟲子。”林星莫一臉委屈地解釋道。心想,這是什麼樹呀,怎麼這麼多蟲子蚊子的。
“都叫你別亂動了,馬上就好了。”侯俊楠說道。
“你畫完沒呀,快點。我都被蟲子咬死了。”林星莫說道,伸手拍拍身上的灰塵和蚊子殼。
“哎,你別動,怎麼動了?”侯俊楠在那邊連聲喊道。
林星莫才又回過身來,還是那個姿勢了。這個姿勢大概保持了兩個小時,侯俊楠終於說:“可以了。”
“啊?”林星莫聽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真的聽到還是幻覺,不確定地再次問道:“可以了?”
“是的,你自由了。”侯俊楠說道,一邊又埋下頭
來修改紙上的畫像。那手在紙上一筆一筆地修飾圓潤。把畫中的女孩子修補得更加完美和深刻些。還有就是線條修改得更清晰明瞭一些。
不一會兒,又拿着個橡皮擦掉多出來的線條,再把輪廓修飾得像樣一點,特顯出深淺的線條和明暗。當然還有背景的刻畫,就是後面那個湖和那棵樹了。當然後面的都是襯托,淺色的,輕輕幾筆帶過便是。只要主角特出就行了。
見侯俊楠這樣說,林星莫才知道自己終於解放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全身的骨都酸得要命,她立刻像泄氣的氣球一樣,倒在草地上,疲軟極了,那兩個手臂特別的酸,和大腿也特別的酸。林星莫心想,侯俊楠不是人,要她站兩個小時。她喘着無奈的氣,伸手拍着大腿,以減輕痠痛,捶打大腿的聲音,她自己都聽得清清楚楚。那大腿硬得像石頭一樣,敲也敲不開了。林星莫只好又捶了幾下,讓大腿痠腿緩和過來了,有了知覺了,才站了起來。只時,她只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連每一個動作都不由自己。她擡一擡生硬的腳,想向前走,但是卻發現腿是硬的,不受支配了,於是她只好又跌坐在草地上。望着侯俊楠在那裡,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林星莫只好坐在那裡不動,然後叫道:“侯俊楠,喂,我動不了了。”
侯俊楠擡頭望向林星莫,說道:“你就坐在那裡吧,我一會過去。”然後又繼續畫着他的畫了。他迅速地在紙上修飾幾筆,並沒有理會林星莫。
林星莫只好說:“沒良心的傢伙。”
侯俊楠並不理會。一會兒,侯俊楠才把畫筆收好了,放在畫夾的一邊上,然後自己欣賞起這幅畫來,他不禁讚歎到自己天資極高,竟然畫得如此好畫,畫得許許如生,生動形象,就好像一個人真的站在畫裡一樣,一個真人一樣。他滿意地點點頭,心想,其實林星莫也蠻漂亮的,如果修飾下,就是個美女,可是她會修飾,簡樸得像一張素掃,不過這樣也簡單、自然、素樸,這真是他想要的效果。侯俊楠對着畫笑一笑,準備把畫拿給林星莫看看。可是一轉念又心想,不拿給她看,要好好抓弄一下她才行。誰讓她剛纔喊苦連天的,才站兩個小時就說累了。於是侯俊楠又想到了一個主意,就拿出畫筆,在紙上輕輕幾筆,就畫了一隻大肚子的龜在紙上,然後又加上一個人頭,並安在龜,畫完之後,他收起畫筆和紙,放進畫夾裡。只剩下那紙烏龜的紙,放在地上。
然後侯俊楠站起來,手裡拿着那張紙,走過去林星莫的身邊,坐了在她旁邊,說道:“怎麼,沒事吧?”
“沒事,纔怪了,渾身痠痛。”林星莫說道。
“坐一會再回去。”侯俊楠說。
“畫得怎樣,給我看看。”林星莫探頭問道。
“好的,給。畫得相當的像你。”侯俊楠說,然後把那張紙遞給林星莫。
林星莫拿着面前這張紙,那畫的根本就是隻烏龜嘛,怎麼是她了,於是林星莫立刻氣結了,說道:“侯俊楠,這是什麼呀,你畫得,這不是隻烏龜嗎!”
“是,烏龜!”侯俊楠答道。
“你!說我是烏龜嗎?”林星莫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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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侯俊楠一句話把林星莫推了回去。
“你畫成這樣,還叫我當你模特,哎,竟然把我畫成只烏龜。真是的。以後都不跟你玩了,
浪費我表情。”林星莫說道。
“你那表情的確不好,站在那裡動來動去。幸好我把握得好,筆鋒好,要不然就不是烏龜了,而是大烏龜。”侯俊楠在空中比劃了一個“大”的手勢。
“無聊!”林星莫說,“畫完了吧,可以走了吧?”
“隨便你。”侯俊楠說道。
“那我走了,下午還翅了一節課。”林星莫說,心裡想到,蘇哲羽不知道是不是在找自己,一定是很着急了。剛纔和侯俊楠跑出來的時候,蘇哲羽也追了出來,林星莫一想到這裡,就知道哲羽一定是在爲自己擔心了。於是便站起來,急忙想回去找蘇哲羽了。
“你就不想在這裡欣賞下風景嗎,這裡風景這麼美。”侯俊楠雙手撐在草地說,擡頭望着湖面,說道。
“我怕哲羽會擔心我,我還是回去跟他說一下。”林星莫說道,走出了幾步遠,聽見侯俊楠的聲音,便又轉回頭望向侯俊楠。
“你就那麼在乎蘇哲羽那小子嗎?”侯俊楠問道。
“哲羽一定會等我放學的。”林星莫說,“我回去了。”
“難道你就這樣幫我完成了一件事?”侯俊楠說。
“怎麼?你還覺得不夠?”林星莫問道。
“當然了,我還要你再陪我在這裡坐半個小時再回去。”侯俊楠輕挑地說道。
林星莫一聽,頓時被氣得語結,但是她又逼不得已,於是就又不情不願地走回到侯俊機的身邊去,坐下了。
“再陪你一會,就算完結了。我說,你在這裡坐半小時,有什麼意思,都天黑了,還不回去吃飯。”林星莫產道,覺得不夠,然後補充道,“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看落日啊。你不覺得今天的夕陽很美嗎?”侯俊楠說道,“慢慢欣賞,好久沒看過這樣的夕陽了。”
於是兩人坐下來,望着天邊的落日。 www ⊕tt kan ⊕¢〇
冬天的傍晚,天氣顯得有點乾冷,侯俊楠穿着一件豎領的風大衣,坐在草地上,旁邊的林星莫也是穿得很厚很密實。一襲黃色的棉衣。他們都把校服穿在裡面了,所以看不出來。學校都規定必須穿校服,就只好用外衣穿在外面禦寒。
夕陽在天邊,把天邊的雲朵都印得很紅,周圍全是紅色一片,那一輪圓圓的像雞蛋黃一樣的太陽,已經落到了只剩下一半了,在前面樹枝頭掛着。樹木顯得整齊而蕭瑟,落了一地,在湖邊的道上,滿是金黃的枯樹葉,和樹枝。鋪得厚厚一層,快成爲地面的一層棉被了。遠遠望過去,已經分不清是樹葉還是泥地了。
湖面清澈,微風吹着湖水,波光粼粼,有一些紅霞還印到了湖面上,倒印出一個太陽出來,樹和太陽的倒影,跟岸上的樹形成一道鮮明的對稱。微風吹拂着樹葉,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音。偶爾有一兩隻小鳥在樹枝上飛過,然後又飛入了樹裡面。
這樣的天氣,既不會太冷,因爲有陽光,但是即使有陽光,也不會太暖和,因爲已經是夕陽了,而且是在冬天。湖面上偶爾吹來一陣溼冷的風,把林星莫的臉吹溼了,於是林星莫連忙用手去摸一摸臉,抹到臉上竟然沒有水珠,已經被吸收了。這種天氣,只有這個地方纔有。
林星莫雙手抱着膝蓋坐在那裡,端坐在草地上。旁邊的侯俊楠依然是雙手撐着草地,作一個向前望着湖面的姿態。兩人沒有說話,只是望着湖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