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路西綻話雖表面聽着是在影射喬倚夏的家境,而細心如喬倚夏,憑藉着天生敏銳的洞察力,自然不會聽不出她話中的含義。原來路西綻對於自己沒有穿她爲自己準備的衣服略有不滿,且終於在此刻淺淺的表現了出來。想來喬倚夏也覺得自己的行爲有所不妥,畢竟路西綻是一番好意,自己就算不領情也該知會她一聲才說得過去。
不過衣服換都已經換了,若是現在再解釋,反倒顯得多餘。
喬倚夏沒有接話,一方面她曉得路西綻此刻正處於微慍中,另一方面她又不願過多提及自己的家庭。
她安靜地收拾東西的樣子認真而美麗,看她不說話,路西綻自然不會勉強,原本她對別人的隱私也沒有過多興趣。
“路教授。”聽她喚自己,路西綻停住腳步,站在樓梯上側頭看着她,“我等會想去療養院一趟。”
其實從早上接到那個電話起,喬倚夏就很想見陳念微一面,雖然自己做不了什麼,但至少可以給她一個充滿力量的擁抱,讓她知道不是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在對抗這個充滿荊棘的未來。但那時礙於要陪路西綻去北郊,下午又擔心路西綻着急洗澡,就這樣被耽擱了。喬倚夏的休息時間很有限,錯過了今日,日後怕是很難能特意去看陳念微。
“我跟你一起。”
喬倚夏點點頭,不再贅言,她上樓,她走向廚房,自然而平淡。
換好衣服,整理好頭髮下樓之後,路西綻已經站在樓梯口等着自己了,喬倚夏看了看她手中精緻的銀色手提包,裡面像是裝着許多東西一樣,被撐得滿當當的。路西綻見她下來了,隨即將手提包遞給她:“拿着。”
“這是什麼?”
“一些衣服,我還沒有穿過,這個季節應該穿得到。”路西綻邊說邊往前走,“難不成你想空着手去?”
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清高自傲與世隔絕的怪教授竟還是懂幾分人情世故的。不過喬倚夏自是不曾打算空着手去的,陳念微愛吃西點,她原本打算路上買些精美西點帶給她吃的,不過依着路西綻的性子,此番自己若是再作另外的選擇,估計會惹她不開心。
進了車庫之後,路西綻徑直朝主駕的位置走去,而喬倚夏自是不許的。
“夜車不好開。”隨即開開門不由分說坐了進去。
待發動引擎之後,路西綻看似漫不經心地淡淡道:“只是單純地不相信你的車技。”
喬倚夏勾勾脣調笑道:“路教授可曾聽說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事?”
“這世上總是有些自作多情的人。”路西綻雲淡風輕地迴應道。
喬倚夏跟別人不同,她不怕路西綻,甚至在跟路西綻相處時完全不落下風,敢時不時的調侃她,與她的關係不像是上下級,就像是普通的朋友一般。起初路西綻是排斥這種怪異的感覺的,因爲她不需要朋友,她的世界,只要她自己一個人就足夠,不需要旁人來打攪。
車內播放着悠揚動聽的輕音樂,喬倚夏坐在後座,融合着車內溫暖的溫度,讓她的眼皮開始打起架來。
“喬。”
就在喬倚夏快要如夢時,路西綻的聲音傳來,讓她猛然睜大了眼睛,喬倚夏晃了晃腦袋問道:“到了?”
“不要睡。”
聽她這樣說,喬倚夏果然來了精神:“是需要陪你聊天嗎,路教授。”
“車裡溫度高,你若此刻睡覺,下車之後一定會感冒。這是常識。”路西綻轉動着方向盤,窗外是一片車水馬龍。
沒有人再講話,可一直到到達療養院,喬倚夏的心情都非常好,也沒有再犯困。其實何止對於路西綻呢,對於喬倚夏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特別的體驗。從小時候起,她就經常被同齡的小夥伴叫作怪人,因爲她性格古怪,不喜跟別人親近,還經常會因爲一些小事而發脾氣,久而久之便沒有人願意靠近她,而她也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但無論是友情也好,愛情也罷,兩個人彼此之間都已經有一條無形的吸鐵石,將性格合拍的兩個人相互吸引,讓她們在不知不覺中彼此靠近,彼此溫暖,任誰都無法抗拒這種強大的力量。
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正幸福着,就如同大千世界裡每一個擁有着完整而美滿的家庭的普通人。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正卑微着,經過宋醫生進一步的檢測,保姆以及高明二人人的DNA已經被順利提取,可卻聯繫不到一個親人來進行比對,因爲一個他們早已沒了家。
同樣,這世界上有一些人外表光鮮,內心孤獨地存活着,比如喬倚夏,比如路西綻。
才經歷了短短一天,陳念微好似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穿着白衣服的護士們緊緊地抓着她爲她打鎮定劑,她淒厲地叫聲穿透了喬倚夏的心。
看着已經完全崩潰了的陳念微,喬倚夏沒有上前給她一個擁抱的勇氣,只能那樣遠遠地看着她。
待陳念微睡去之後,喬倚夏方纔走到牀邊,坐在牀沿,伸手將她沾滿了汗水的髮絲捋到耳後。喬倚夏並不是第一次見精神病人,她知道精神病人每天是在怎樣的折磨和絕望中痛苦度日,沮喪地度過餘生。再想起高中時陳念微帶着自己去家裡吃父親做的菜時,陳念微幸福的笑,陳安和和藹的笑,似乎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見過陳念微之後,喬倚夏情緒明顯有些低落,走路時沒有注意,被一個穿着藍白色病號服的中年女子一把揪住了頭髮,那女人嘴裡哭着喊着還我老公的命來,嚇人得緊。護士們無措地很,只能上去試圖把女人拉開。
“鬆手。”路西綻聲音低沉而有力地對兩個小護士說道。那女人揪着喬倚夏的發,她們這樣拉她,只會讓那女人將喬倚夏扯的越來越痛。
“你丈夫就在你的身後,你確定要讓她看到你這麼刁蠻的樣子?”
看似不輕易的一句話,卻真的讓女人信以爲真,鬆開手中的頭髮轉身大喊大叫地向身後跑去。路西綻對喬倚夏說道:“還不快走。”
喬倚夏揉了揉自己的頭,那女人力氣當真大的很,將自己頭皮扯的有些發麻,隱隱作痛,便不自覺地走的有些慢,看着自己前方的路西綻絲毫不減緩步伐,她加快步伐走上前去,一把搶過路西綻手中的車鑰匙,說着我來。
路西綻重新將鑰匙搶回來:“我還不想英年早逝。”
“路教授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喬倚夏冷哼一聲,莫名地說出了不那麼善意的話。
原本足下生風的路西綻卻突然停住了步伐,握緊了拳頭,車鑰匙被她攥得緊緊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夜色之後看不清楚她此刻緊蹙的眉頭。
“我從來沒有讓你們一定要容忍我的刻薄。”
她的語氣是那樣的輕淡,輕淡之中甚至帶着從未有過的哀傷。喬倚夏從來沒有聽過路西綻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此刻的她不像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路教授,倒像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女孩,一個有着喜怒哀樂的平凡女人。
而她話中的“你們”又是指誰。喬倚夏不得而知,任何人都不得而知。
車裡的氣氛算不得太好,喬倚夏抱着肩膀看着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路西綻則安靜地開車,清美的臉上仍是不帶一絲多餘的表情。
時間不聲不響地流淌着,一直到快回到宅子的時候,路西綻才說道:“不必展現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還有很多案子等着你去破,還有很多身陷水火的人等着你去救。”
“嗯。”喬倚夏淡淡應着,明知她說的沒錯,卻還是無法表達太多的認同,“我知道。”
“你明天就走吧。”
她再一次要趕自己走。而這一次喬倚夏沒有說話,只是透過車內後視鏡看着她的神情,而後垂下了眼眸,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嘆了一聲氣。她想,她的確是該走了。
突然一個急剎車,喬倚夏險些撞到後座上,路西綻開車很穩,在方纔去療養院的路上她便感覺到了,所以此刻的意外事故讓她感到一絲焦慮。她向前探了探身子擔心地問道:“路教授,你沒事吧?”
喬倚夏看着路西綻的側臉,車內的燈光不亮,卻足以讓她看清她的表情,她注意到路西綻的瞳孔驟然放大,那張美麗的面容之上不是冰冷,而是夾雜着幾分驚訝,以及,恐懼。喬倚夏握住路西綻的肩膀安撫了幾聲,路西綻卻全然聽不到的樣子。
一直到對面那輛車的車主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路西綻緊握着方向盤的手握得越來越近,骨節泛白。喬倚夏藉着照明燈的燈光望去,她看不清楚車主的臉,只看得到她纖細而綽約的身姿。此處離路宅不遠,正是郊區,平常很少有車輛通過,而這輛橫空飛出的車,和這個朝路西綻的車緩緩走來的車主,究竟又是何來頭。
終於,那人停在了車旁。路西綻打開車門,隨着一聲關門的聲音,將自己和喬倚夏隔絕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裡。
四目相接,對面妖嬈而風姿綽約的女子揚了揚嘴脣,竟是傾世般的美麗:“西綻啊,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女三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啦~沒錯 就是配角欄的賀蘭秋白
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教授爲啥會怕她呢 猜猜看
不過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跟!愛!情!無!關!
教授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暗戀過別人喔【死中二怎麼可能暗戀別人呢hhh
所以是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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