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淡薄
飯後,路西綻同喬倚夏在花園裡散步,路西綻的身姿窈窕極了,筆挺的背脊,矜持的步伐,怎麼看,都像是古時的大家閨秀,事實上,她也的確是。而至於喬倚夏,僅是一頓飯的功夫,她似乎就有些同情路西綻了,她能夠強烈的感知到,路西綻同家裡人的關係並不是那麼融洽,路西綻不喜歡那個與她血脈相連的,她的繼母的女兒,卻還是容忍着她,容忍着這個冰冷的,沒有人情味的家裡的一切。
一直到一棵四季常青的老槐樹旁邊,路西綻伸手撫上樹幹,深顏色的樹幹同她白皙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裡在很久以前,有一個鞦韆。”路西綻的長髮被風揚起來,淡淡訴說,“我太久沒回來了。”
那個時候的喬倚夏,能夠很深的感覺到,來自於路西綻內心深處的不快樂。她無心打探路西綻的隱私,卻還是想給她最溫暖的鼓勵:“蒼蒼,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很難被看透的人,或許連你自己也不是那麼的瞭解你自己。我想你的內心一定藏着很多的不快樂。在遇到你之前,我沒有朋友,追你不是玩笑,而是想讓你知道,我很想給你快樂,讓你不那麼孤獨,或者是說,也讓我自己不那麼孤獨。”
路西綻的手慢慢放下來,又恢復了她不可一世的高冷模樣,可越是這樣,反而越讓喬倚夏心中難過。抑或是,在路西綻的身上,她看到了太多自己的影子。
“你的情我領了。”路西綻將自己的手放進口袋裡,那一雙充滿靈氣的眼睛望着這棵佇立着的老槐樹,“回家之後好好奮鬥,我不希望十年之後我提起我唯一的朋友,她還是個一事無成的平庸之人。”
“蒼蒼。”喬倚夏看着她,不覺放柔了語氣,“其實你不願意讓我走。”
一如既往的屬於喬倚夏的自信,就算是對着路西綻,她也依然用陳述句的形式對她的心理進行了判斷。路西綻不想讓她走,她肯定。
路西綻冷哼了一聲,卻有些無奈:“這世上的事情,從不會因人的主觀看法而有任何改變。”就像是無論人們有多麼想看到太陽西升東落,都只能自己幻想而已。
“會啊。”喬倚夏斬釘截鐵地說道,“會的,只要你開口。”
恍惚之中,喬倚夏覺得路西綻似乎有了一瞬間的失神,待她再次回過神時,已經選擇性的忽略了喬倚夏的話。只說了句:“走吧,我帶你去城裡轉轉。”
同路父告別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並沒有太多的不捨,反倒是那貴婦人一副對路西綻依依不捨的樣子,囑咐她一定要常回家看看,而賀蘭秋白,一如既往的溫婉嫺靜,對路西綻說着親人之間親近體己的話。
一直到孟芊芊穿着她淺綠色的公主睡衣裙綁着馬尾下樓來同路西綻告別,路西綻原沉靜的臉瞬間變了色。
她眸色一沉,眼睛裡充滿了戾氣,有着十分明顯的怒意,讓人骨裡生寒,她回過頭掃視了一圈傭人,冷聲道:“是誰隨意讓她進了我的房間。”
一個年輕的女孩發了一下抖,緊接着眼睛不停的轉,路西綻走到她的跟前,冷聲道:“你膽子很大。”
那女孩名叫阿霞,被路西綻嚇壞了,頭也不敢擡:“小姐,二小姐她一定要進去,我實在是不……”
“我想我必須要讓你意識到,誰纔是這個家裡真正的主人。”路西綻陡然提高了聲調,皺眉看着她,帶着不容置喙的決斷,“收拾東西,滾出路家。”
阿霞剛想反駁,被旁邊年紀稍大些的阿姨拉了拉胳膊,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女孩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捂着臉跑開了大廳。
一樓大廳裡沒有任何人說話,只見路西綻帶着一種肅殺之氣一步一步靠近孟芊芊,孟芊芊嚇得手一抖,險些將杯中水給灑出來。
“把杯子放下。”
孟芊芊覺得此刻的路西綻有點可怕,但從小被寵到大,別說被打罵了,家裡人連大聲對她說話都不曾,如今路西綻這般對待她,她更加不屑,心中委屈得緊,嘟着嘴說道:“我不!”
賀蘭秋白見狀也上前去攬着孟芊芊的肩膀哄她,叫她不要惹路西綻生氣,十五歲的女孩,哪裡懂什麼是非,被這樣一勸,心中委屈更甚,眼淚奪眶而出:“不過就是一個杯子,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幹什麼要這樣吼我。”
“孟芊芊,我給你五秒鐘的時間,放下。”路西綻一字一句道。
“一。”
“二。”
“三。”
喬倚夏慌張小跑到路西綻的身邊,攬着她的肩問她有沒有被砸痛。她看着路西綻看着地板上的碎片時,沮喪的表情,再看看那個滿臉寫着刁蠻與任性的女孩,一向有着良好修養的喬倚夏竟也衍生了狠狠教訓她的念頭。
幸好這冬天穿的厚,否則杯子裡滾燙的熱水灑到路西綻的身上,她定會很痛。
親眼目睹了自家女兒蠻橫的將杯子砸到繼女身上,那貴婦人這才跑到孟芊芊身邊把她拉走,責怪了她幾句,而路父則站在原地,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
喬倚夏是唯一一個局外人,她卻是看得最清楚的,在這個家裡,無人真心對待路西綻,那貴婦人責怪自己的女兒,只是怕路西綻會傷害到孟芊芊而已,所以搶先一步。
賀蘭秋白看着路西綻溼漉漉的大衣,道:“西綻,上樓去換件衣服吧,你的衣櫃裡,有許多新置辦的衣服。”
路西綻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了那貴婦人身旁,那貴婦表情有點慌,卻還是向路西綻賠笑,叫她不要生氣,自己改天一定買更好的杯子賠給她,並且再也不讓女兒隨便進她的屋。
“杜女士,客觀來說,你跟阿霞本沒有什麼不同,你,以及你的先生,不過是借住在我路家罷了。子不教,母之過,如果杜女士既不能檢點自己的行爲,又對自己的女兒管教不周,那我只有下逐客令了。”路西綻冷冷看着她的眼睛,似有萬箭穿在杜玲心上,壓得她喘不過氣。
杜玲沒說話,路西綻的父親卻終於開口說話了:“西綻。”路父深吸了一口氣,那表情看起來有些想哭,“算是我求你了,少說兩句吧。”
喬倚夏注意到路西綻握了握自己的拳頭,而後轉身徑直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鐵盒子,她蹲在那一片殘渣前方,用手撿着地上的陶瓷碎片,喬倚夏見狀也走過去,陪她一起撿,生怕會割到路西綻的手。
——“哥哥,你還真是心靈手巧,第一次捏杯子都能捏的這麼像模像樣。”那一年她才十一歲,路書野在她生日的時候送了她一個陶瓷杯,上面刻着一個長頭髮女孩,還有一個平頭男孩,他對她說,杯子代表一輩子,他希望永遠陪在她的身邊,做她最好的哥哥,疼她一生一世。
——“其實哥哥手笨的要命。”沒有人第一次就能把一件事情做好,哪怕這個人是路書野也一樣,他想將最完美無缺的禮物送給自己的妹妹,一遍不好,那就再來一遍,總會有無懈可擊的時候。只要能夠看到她開心,那就都是值得的。
當年離開這裡的時候,她帶走了所有珍惜的東西,卻刻意沒有將這個杯子帶走,因爲她知道,哥哥和母親還留在這裡,她不能把所有美好的回憶全部帶走,唯有這樣,母親同哥哥才能感覺到自己存在的痕跡,知道自己永遠會跟他們在一起。
但如今,路西綻看着這一片片的碎片,就像是連同她對這個“家”的最後一絲眷戀也被打碎了一樣。
二人起身後,喬倚夏主動牽住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想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部都給她。路西綻看了看她,同樣握了握她的手,說道:“走吧。”
離開路家後,喬倚夏看着一臉風輕雲淡的路西綻,覺得她是那麼的讓人心疼。她越是拼命掩飾自己內心的沮喪,這種沮喪就越發引人共鳴。與其說路西綻能夠這樣平和地走出來,不衝那女孩發火,或者是繼續跟那貴婦人爭辯是源於她良好的修養,倒不如說,這是她對自己的父親,以及他們的父女之情的最後一絲尊重。
“想去哪。”路西綻左手抱着那鐵盒子,問她。
喬倚夏看着她尚且溼着的毛呢大衣,勾勾嘴脣說道:“陪我去買幾件衣服吧。”
商場裡的衣服琳琅滿目,然對於不常逛商場的二人而言,卻有些陌生。沒過一會兒,喬倚夏指着專櫃裡那件白色長款貂絨大衣問路西綻是否覺得好看,路西綻點點頭。
喬倚夏叫售貨員拿合適尺碼的衣服過來,喬倚夏接過來之後,遞給路西綻,路西綻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喬倚夏只說道:“快去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說,教授的孤僻,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呢...
白露開了一篇新文 叫《選美皇后》 目前正在存稿中 是講一個皇后穿越到現代成爲了選美選手 遇上了一個美麗的評委的故事~仍舊是雙御姐哦~表示專寫雙御姐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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