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b(fb行爲分析部)組長等人與vs眉頭緊鎖,回看着十年前他們將傑克緝拿歸案,傑克的錄像,他的面部表情很猙獰,時不時的大笑。 :易看s./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着他對人生不公的怨恨,對整個世界的怨恨。
“爆破的那一刻,那個女孩流淚了,你們知道嗎,她流淚了!”傑克歇斯底里般地大笑起來,“天才?其實她不過跟我一樣,都是失敗者罷了!”
一個戴眼鏡的成員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框,他很年輕,是普林斯頓剛剛畢業的博士:“在傑克被搶佔風頭之後,他的心裡已經從微弱的變態走向了徹底的扭曲,他綁架不是要傷害她,而是要親眼見證她的失敗,從而達到自己心裡的平衡感。在心理學上,傑西這種心理現象就是‘自我膨脹’,大多數自我膨脹的人都有很強的自卑心理。”
“我們現在需要弄清楚的是當年的爆破究竟跟博士有沒有關係。”組長攤攤手。
“不,這不可能。”vs搶先說道,“即使有關係也一定是被傑克脅迫,或者使用了心理催眠,不要忘了,密室裡的人可有她最愛的哥哥。”
“不管怎樣。”另外一個身姿窈窕的女人說道,“傑克已死,其中的原委,只有博士知道,不是嗎?”
當時將路西綻解救出來之後,她已經近乎呆滯,沒過多久便昏死了過去,送去醫院之後判斷爲過度受驚,醒來之後她一句話也不說,醫生說,對於那段記憶,一方面她可能不願提起,而另一方面,很可能被篡改了。也就是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自己或許也不知道了。
而唯一的生還者全身重度燒傷,面容全毀,經歷了整整二十四小時的搶救才解除了生命危險,據她的描述,當時他們所有人都很慌亂,央求路書野一定要將他們救出去,可沒過多久,便發生了爆破,讓她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路西綻離開了,那一天vs和去送機從頭至尾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望着路西綻,卻一句話也不跟她說,vs拍了拍她的肩,說要她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這次她能來,他們所有人已經很意外。
一直到後來vs和離開的時候纔對vs說:“這十年我一直對卡羅琳難以釋懷,我不明白,爲什麼當年只有她沒有事,我甚至覺得,當年我們這些遭遇那樣的事情跟她脫不了干係,可是現在我覺得,這十年,她過得也沒有比我好到哪裡去。”
vs自然知道的心思:“,你是不是很想當年就直接死在那場災難裡?”
點點頭。
“可你活下來了,你成爲了比那些死去的人還要痛苦的人。可你有沒有想過,毫髮無損的,親眼目睹了她最親的哥哥,死在她的跟前。”
吸了吸鼻子,讓眼淚迴流,望着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景。
爲了讓姐姐舒服一點,儘可能的在安靜的環境裡好好睡一覺,孟流琛花錢把整個頭等艙包了下來,原本他是坐在右邊一排的,因爲他知道路西綻不喜歡自己靠近她,可是後來他看着路西綻從上了飛機之後就一直保持一個動作,眼睛都沒有怎麼眨,心裡突然有點害怕。他覺得,經歷了這一次美國之行,姐姐變得不一樣了。
“姐。”孟流琛遞給她一杯牛奶,這是他在酒店裡就準備好的,加熱好之後放在保溫杯裡的牛奶。
路西綻看了他一眼,接過來,說了句:“坐。”
得到姐姐的允許,並且被主動邀請坐在姐姐身邊,孟流琛有點像個得到了獎勵的小孩子,笑着就坐在了她的身邊。
“姐,我講個笑話給你聽吧。”孟流琛試探性地問道。
路西綻沒回話,還是保持着方纔的姿態。孟流琛便兀自用蹩腳的普通話講起了笑話,講到最後,他自己一個人尷尬地笑起來,路西綻依然沒反應。孟流琛有些沮喪,但這沮喪並不是因爲路西綻沒有迴應他,而是路西綻的壞心情讓他也覺得難過。
不一會兒,乘務員端來了精美的飯菜,搭配着香菇青菜粥,看起來讓人很有食慾。孟流琛端起粥來用小勺濾了濾,待湯沒那麼燙之後才端給路西綻,讓她喝一點。
路西綻轉過頭來,凝視着他的眼睛,很多年後,孟流琛想起這一天,想起路西綻望着自己時的眼神,依然覺得,那是他見過最悲傷,最絕望的眼神,讓他徹底涼了心。
他記得那一天,她對他說。
“流琛,我是殺人犯。”
流琛,我是,殺人犯。
孟流琛端着碗的右手抖了抖,粥面掀起一層漣漪。他慌忙地把粥放在桌面上,然後迅速地將抱住了路西綻,路西綻的身子又涼又僵,就像是一座冰雕一樣,孟流琛的平復着自己的心情,讓自己不要發抖,他想起賀蘭秋白對他講述這段往事時的溫婉的笑容,她說,路西綻一直活在自己爲自己編織的夢裡,她一直都不知道,路書野已經死了,連同其她的十餘人,早在十年之前,就死了。
“姐,你別說了。”孟流琛咬着下嘴脣,流下滾燙的眼淚。
他也曾經想知道那起可怕的事件的來龍去脈,想知道爲什麼那麼多風華正茂的少男少女說沒就沒了。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什麼都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飛機在平流層飛行着,窗外一片混沌,緊接着,路西綻又低聲說了一句話,聲音雖小,可格外認真,格外讓人痛徹心扉。孟流琛抱緊了她,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
國內天氣很好,夕陽朦朧地將大地渲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就像是少女羞赧的面頰。路西綻沒有告訴喬倚夏她會在今天回來,孟流琛跟在她身邊,拉着行李箱,臉上不再是之前的玩世不恭,倒有了一股子沉着的男子漢氣概。
路西綻接過行李箱,讓他回家,孟流琛想起她之前的夢魘,很擔心。
“姐,我還是陪你回去吧。”
“不用了。”
孟流琛遲疑:“可是……”
“我什麼都不怕。”夢魘就夢魘,髒東西就髒東西,既然避不得,那就坦然接受。她連更壞的事情都經歷過,又豈會怕這些。
路西綻總是說什麼便做什麼,她不由分說地拉過行李箱,孟流琛看着她頎長筆挺的背影,嘆了一聲氣。孟流琛突然明白爲什麼他會對這個姐姐有着莫名的好感和親切感了,因爲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種孤勇,她用冰冷的外表對抗這個世界,內心卻又柔軟得很,善良得很,這樣的姐姐,他如何會不喜歡,不疼惜。
再次回到那個偌大空曠的別墅,路西綻沒有急着換衣服,沐浴,而是將行李箱丟在了地上,趁着朦朧的夜色,一個人遊蕩在山坡。
夜晚的樹林有些詭異,有動物飛過發出淒厲的叫聲,她拿着手電筒,走到了一顆老榕樹前,上面有一根粗壯的樹枝,吊着一根繩子,搭着鞦韆,她伸手握住繩子,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第一次跟路書野來到這裡的時候。
——蒼蒼,聽說這裡有寶藏,以前有很多人來這裡尋寶。
——哥哥,你怎麼也信這些凡人的無稽之談。
——蒼蒼,好玩嗎。
——嗯。
——蒼蒼,以後等你長大了,我在這裡建一座城堡,你就是城堡裡的公主。
——我纔不要住在荒蕪之地。
一些近在咫尺的事情,其實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在路西綻的記憶裡,路書野在十年前的事故里丟了雙腿,一個翩翩少年郎只能靠假肢過活。爆破案過後,路書野性情大變,對她也不似從前那麼親近。而她,也很少再主動去親近他。一個人生活在這座荒山上的別墅裡,獨自過活。
“夏。”
每次聽着她的聲音,總是覺得無比的心安,好像所有的壞心情都可以煙消雲散。喬倚夏握緊手裡的電話,心裡甜蜜:“蒼蒼。”
“沒什麼事情,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好啊,想聽我的聲音,那我就一直說話,讓你聽個夠,好不好?”
“真肉麻。”路西綻倔強道。
喬倚夏哼了一聲,並不與她計較:“見不到你的人,還不叫我說幾句肉麻話麼?知不知道,以前我從未講過這樣的話,可不知怎地,遇上你之後,以前覺得酸的話,現在只覺得浪漫。”
路西綻的鞋踩在山坡地面的樹葉上,發出摩擦聲:“最近過得還開心麼?”
“說不上開心或是不開心。你不在國內,日子就如我之前的生活沒什麼兩樣。不過話說回來,即便你回國了,我們二人,還是要在兩座城市生活的。”
“想不想以後每天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我?”
喬倚夏的聲音聽起來歡快了許多:“想。”
路西綻冷冷說道:“那你就想想吧。”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一直聊到喬倚夏睏意來襲,睡下之後,路西綻才掛了電話。
這座別墅裡裝着很多的回憶,路書野最終沒能實現爲她建一座古堡的諾言,她便自己打造了一座城堡,裡面承載着多年前她與路書野的珍貴過往。別墅是按照路書野喜歡的風格裝修的,生活在這裡,就像他們兩個人真的生活在一起一樣。只不過,她不再是什麼公主,只是一個畫地爲牢的囚犯。
除了她以外,沒有人知道,她爲路書野留了一間房,那間房沒有任何人進去過,哪怕是跟了她那麼多年的青燁,她看着房間裡擺放着的他們兄妹二人的合照,裝進了行李箱。
站在別墅外,她擡頭看了一眼,最終說道。
“茫茫,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