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實在太大了,藍雪梧和孟流琛離得也比較遠,她索性直接站起來跑到了孟流琛桌前,把剩下的一半螃蟹拿過去,站得筆挺的服務生想過去幫她,她只說不用,笑得如同吃了蜜糖一般。三位姐姐不約而同將目光匯聚到孟流琛身上,只見那俊俏公子哥眨了眨他那雙電眼,對藍雪梧說道:“還是雪梧比較可愛。”
也許是雪梧二字太過親暱,引得小姑娘臉有些紅,卻沒說什麼,輕巧地剝着螃蟹。
太有趣了。江夏戈如是想。她本來以爲路西綻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無非就是整天一遍又一遍翻閱那些江夏戈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趣的心理學相關書籍,研究犯人的犯罪動機和心理結構,倔強而高傲地活着。可沒想到幾年不見,她的身邊多了那麼多有趣的人,應該能爲她帶去不少歡樂吧。
知妹莫若姐,喬倚夏當然知道藍雪梧懷得是什麼心思,孟流琛生得這麼英俊,就像江夏戈說的那樣,比起那些電影明星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己這個花癡成性的妹妹豈有不動心之理。
“謝嘍。”孟流琛津津有味地吃着藍雪梧爲自己剝好的蟹肉,嘴角的笑意愈發邪魅。
江夏戈握着高腳杯,細細品着杯中紅酒,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我今天,還當了一回紅娘。二位仙女,你們打算怎麼謝我?”
聽到紅娘二字,藍雪梧更羞赧了,孟流琛則很不以爲然,因爲藍雪梧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喜歡……對,他喜歡江夏戈那種類型的,妖嬈而嫵媚多姿的美女,再看藍雪梧,明顯的大學生,青澀又單純,他可不想老牛吃嫩草。
路西綻跟喬倚夏在這個事情上觀點不謀而合,喬倚夏心中擔憂藍雪梧外貌協會,對感情不專一,會誤了孟流琛,而路西綻則深知孟流琛花心多情,恐他會傷害藍雪梧。不過二人都沒有將擔憂說出來,只是微微頷首,感情之事,她們旁觀者永遠插手不得。
而包括江夏戈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孟流琛的心在潛移默化裡已經發生了改變,更沒有人發現,他在看到江夏戈的時候,眼睛裡有類似於星辰的光芒。
“,明天我要跟倚夏去方恬家,你要一起麼?”
晚飯過後,一羣人下了電梯之後走在大廳裡,三個女人個個身高腿長,花容月貌,身邊還有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以及一個俏麗可愛的萌妹子,如此搭配不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江夏戈想,周夢蝶方恬案本來就是她拜託路西綻幫忙查的,現在路西綻回來了,自然要讓她重新加入。
但路西綻的回答卻出乎她的意料:“這件事全權交給夏就好,我不插手。”
這不像是路西綻的風格,她在普大的時候就是個做事有始有終,近乎偏執的人,只要是交到她手上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讓給別人的,這也造就了她完美主義者的性格。
路西綻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她覺得由於自己的強勢使得喬倚夏本身的光芒得到了削減,在專業知識方面,喬倚夏並不會比她遜色,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她也能夠做得很好。
江夏戈不置可否,反正對她來說,誰來查都一樣,只要能夠儘快得到結果就夠了。出了酒店之後,江夏戈看了一眼喬倚夏,將路西綻帶到一邊,她低聲對她說道:“我約了蒂凡尼的老總,跟他談改名的事情,但他這個位置的人,心氣極高,怕是不會將我放在眼裡,所以,談成的機率最多隻有四成。”所以現在不僅僅涉及到她們二人之間的利益交易,更多的是蒂凡尼的老闆能不能鬆口。
“不過我聽說,他的小女兒正在國外讀高中,對心理學興趣頗深。”
“什麼意思?”
“tiffany的總裁有三個兒子,但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對她寶貝得很,如果我們能從他女兒的身上下手,成功的概率很有可能翻倍。”江夏戈知道,路西綻這麼聰明,應該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了,“小女兒索菲亞,是弗洛伊德和馬斯洛的狂熱粉絲,她很想要這兩位心理學家的典藏書籍。”
路西綻臉色一沉:“你要我送書給她?”
“你不是有一本馬斯洛博士簽名贈言的書麼?”
說起來,那本書在當今社會是花多少錢也買不到的,路西綻讀博時受邀參加了一個世界知名心理學研討會,縱有一身才華,但那種大家雲集的會議裡,沒有名氣,年紀最輕的她幾乎受到了所有人的忽略,唯有一個和藹可親,笑意盈盈,戴着老花鏡的老人對她的觀點極爲認同,與她相談甚歡。
在會議結束之後一個星期的一個午後,她收到了一個精緻的快遞,裡面是馬斯洛著作的《人性能達到的境界》,這本書籍很舊,不是精裝版,而是最早出版的那一版,翻閱之後路西綻才發現,這本書竟然有馬斯洛的標註,對一些名詞用英文做了註解,扉頁還有簽名和贈言,這本書,極有可能是出版之後馬斯洛自己看的那一本!
發件人是那日研討會上的老人,而那位老人,正是馬斯洛博士摯友的嫡孫。
“這不可能。”路西綻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本書對她來說,不僅僅是因有着馬斯洛的贈言才珍貴,更象徵着研討會上那位老心理學家對她的鼓舞。
江夏戈知道,讓路西綻把書讓出來對她的確不太可能,也很殘酷,於是便說道:“好吧,我後天要出國參加一個商會,然後直接去美國,爭取把這件事情談下來,但如若談不下來,你也不要怪我。”
一路上,路西綻看起來不太開心,就像喬倚夏第一次見她時那樣,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溫度。回到家裡之後,她將自己關到書房裡,開了一盞檯燈,別墅裡所有的東西她都沒有動,爲了留住跟兄長的記憶,只帶來了衣服還有書,這些東西,是她的精神寄託,是她在枯燥乏味的生活裡可以找到樂趣的源泉。她可以不要求生活品質,住在並不算大的公寓裡,但尋公寓時她唯一的標準,就是一定要有一間足夠大的書房。
出去之後,她發現喬倚夏不在客廳裡,發現廚房裡亮着燈,她走了進去,看見喬倚夏竟然在煮麪條。
路西綻從後面抱住她:“餓了?”
鍋裡的面冒着熱氣,伴隨着雞蛋的香氣,讓人很有食慾,喬倚夏攪了攪鍋裡的麪條:“以後還是少去酒店的好,你都沒有怎麼吃東西。”
在酒店吃飯,總不能分盤,只能混着吃,其餘的人只當路西綻飯量小,沒注意她沒怎麼吃飯,而喬倚夏卻注意到了,她雖然飯量小,但也不至於小到那個程度,她只是跨不過心裡的障礙,又別無他法而已。自己好歹吃了兩個螃蟹,而路西綻則真真正正地沒怎麼吃東西。
真正在意你的人,眼裡永遠有且只有你。
麪條暖得不僅是路西綻的胃,還有她的心。
“好吃嗎?”路西綻坐在沙發上,用手端着碗底吃着麪條,喬倚夏幫她把頭髮往後拂了拂,以免進到碗裡。
“好吃。”其實沒有那麼餓,可無論如何,也不能拂了喬倚夏的好意,路西綻喝乾淨碗裡的湯,起身去廚房,“我去將碗和鍋刷了。”
“別急。”喬倚夏一個伸手,直接把路西綻拉到了自己腿上。
路西綻被這個姿勢弄得尷尬極了,想起身離開,喬倚夏加緊力道鎖緊她,她是有些功夫的人,路西綻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喬倚夏把她手裡的碗筷放到茶几上,雙手錮住她。喬倚夏追逐着她閃躲的目光,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看着我,蒼蒼。”
“我還沒有刷牙。”
喬倚夏揚揚脣:“沒關係,正好我想知道我的廚藝進步了沒有。”說罷便直接覆上了她的脣,同她脣齒相依。溫情蔓延,相接的雙脣匯聚成粉紅色氣泡,上升,破裂。
若不是有選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的人,喬倚夏想,這一定會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夜晚。看着路西綻握着手裡離開的身影,喬倚夏無奈地收拾好碗筷,拿去廚房洗。
打電話來的是沈荷的導師,吳教授,他已經同學校裡定好了時間,想請路西綻去做講座,路西綻自然答應了下來,但出人意料的是吳教授提出了另外一個請求。
“哎,路教授,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實在太想知道,我那位老朋友爲什麼突然就……明明不久之前,他還說要一起去登珠穆朗瑪峰的,我絕不相信他會輕生!路教授,你一定要幫幫他啊!”吳教授說道這裡時情緒很激動,有些哽咽。
“吳教授,在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我無法妄下定論。我只是一個心理學研究者,並不是警察。”
“是,我知道。”吳教授激動地說道,“可是路教授,現在所有人,所有人,包括他唯一的兒子,竟然都相信他是自殺的!我無法接受這個說辭,我絕不可能相信!我的這位老夥計跟我情同手足,我一定得爲他討個說法,路教授,我懇求你,幫幫我。”
路西綻垂眸,很顯然,這又違背了她不管閒事的原則:“我會盡力而爲。”
“好,好,路教授,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謝謝你,我替我的老夥計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