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主任，你們好。”齊益民老師走過去一手握住一個，“來，抽根菸再說。”
兩位主任也跟程校長一樣用驚愕的大眼睛望着他：“齊老師，不不不，齊校長。看看，我們還是改不了口。你們還沒有開學？怎麼有時間到這個窮地方來？”
齊益民老師只是笑。
“笑什麼。”他們抽着齊益民老師的高擋煙，異常興奮，“走，先去坐坐再說。”
“你們說對了，我不是什麼校長。又到這兒來當老師，真的，來和大家同甘共苦。”
“不可能！別逗我們。”
齊益民老師依然只是笑，他心裡清楚，跟他們一時半刻說不清。
“齊校長，你們早該開學了吧。”
“我們學校？我們學校沒開學。這就是我們學校。”
“我是說你們三中還沒開學。”
“那不知道，我已說過，我調到這裡來了。你們還不相信？”
他們又用懷疑的眼光望着齊益民老師。
“今天是全校老師開會嗎？”
“不，齊校長，今晚是我們三個行政人員先開個會，全體老師會明天再開。”
“哦，那你們先開會。”齊益民老師來到他佔的房子裡呆着。
不一會兒，文甫正主任來喊他，說是程校長也叫他去參加今晚的行政會。
齊益民老師以他不是行政人員推辭了。但很快程校長和毋主任也來了。
“小齊，你也參加這個會。”程又廷校長和顏悅色。
“程校長，你們太擡愛我了，我不是行政人員，沒有權力參加。”齊益民老師依然很委婉地推辭。
“來，小齊，先到我房子裡再說。”程又廷校長親熱地拉着他的手，“你真心實意來我們這個窮地方工作，我們也誠心誠意請你參加這個會。”
齊益民老師信賴地望着程校長。
“走。你是真心，我們也是真心。西山中學的老師和學生都是真心的。”程校長依舊微笑。
“好吧，先謝謝你們的擡愛。”齊益民老師和他們來到程校長那簡易的房子裡。雖是簡易，卻是西山中學最寬敞豪華的，現在有了電視電話。
“來來，大家坐。大家過了愉快的假期，也許是很辛苦的假期。這期要開學了，今天商討一下這學期的一些主要工作。”程校長很客氣地給每人一支菸，每人一杯酒，“幾位邊喝邊暢所欲言，爲西山中學的正常教學和發展獻計獻策。”
程校長先是提議齊益民老師當副校長，和毋主任共同管理西山中學各項工作。他說自己老了，快退休了。早該提拔年青有爲的人管理學校，而且他還要管理全鄉各小學，真是感到力不從心。齊老師來了，而且是三中的副校長，有很豐富的管理經驗，教學業績又是特別輝煌，真是衆望所歸，是我們學校的希望，是西山鄉人民的福祉，是學生的救星。
齊益民老師想說，都被程校長堵住了嘴。
程校長話還沒說完，毋永貴主任和文憑正主任就大聲附和鼓掌雙手贊成。
“齊校長，這擔子很重，但你有能力有信心做好。”程又廷校長始終帶着微笑，兩片薄嘴脣翻得飛快。
“程校長，兩位主任，聽我說兩句。”齊益民老師站起來笑着說，他一直也是笑，他學會了面對一切都帶着微笑，“第一，感謝校長和兩位主任的信任和栽培，但是，我要着重強調的是第二點，我就是不能當副校長。這一點你們無論如何也要理解我。論經驗，毋主作和文主任都比我豐富，論資格，毋主任和文主任都比我老，還有其它各方面他們都比我強，這副校長就隨便讓他們當好了。如果不這樣，這個會我就不參加了。”齊益民老師態度很堅決地站起來要走。
毋主任和文主任把他拉住，程校長又把他按下，笑着說：“齊老師，你太謙虛。三中是重點高中，你是那裡的副校長，到我們這個窮地方來搞支援，在這麼個小地方，巴掌大的彈凡之地，什麼副校長，就是當校長，文教辦主任，也是大材小用。”
兩位主任也一個勁的附和。
“那我走了。我真的不想當這個副校長，也真的沒有能力和資格，請各位領導理解我。”齊益民老師鐵了心不想當這個副校長。他在心裡想，這裡也不是窮而清的樂土，只要是人，心中竟就有這道陰影。爲此他在心中感到悲哀。“如果這樣，那我明天就走了，就算我像一個瘋子一樣白來一趟。”
他們三人互相對望了一下，程又廷校長改口說：“齊老師，你這樣謙虛。從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謙虛的人。這樣吧，下次全體教師會讓全體老師選。”
“程校長，您也別這樣，反正我是不能當這個副校長。”
“好，這個問題以後再說，你就主持學校團支部工作，這是年青人的工作，你再適合不過了，同時參加學校的行政會。爲學校的管理增強力量。”
齊益民老師沒有言語，他覺得不能再推辭了。
“下面就學校的開學工作討論討論吧。惲老師走了，學校老師又是難尋了……”
聽到惲湘萍老師走了，齊益民老師腦袋嗡的一下不知後面說了些什麼，滿腦子想的是她爲什麼要走？走到哪裡去了？是不是跟他有關？是不是他害了她？他心中非常清楚，惲湘萍老師非常熱愛教育事業，非常渴望當一名老師。這裡老師難找，何況她教書特別賣力，教得非常棒，沒有特別難以忍受的原因，她不會走的。那又是爲了什麼呢？是那可怕的說長道短流言蜚語？真的跟他有關？那我真是害苦了人家。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去補救一點，減少一點別人的苦痛呢？
他就這樣邊喝酒邊胡思亂想。
第二天，所有老師都來開會了。他得知惲湘萍老師嫁了，嫁到很遠的地方去，快要做媽媽了。齊益民老師的心涼了，也有點踏實感，似乎沒有什麼掛礙了。
這就是一個山裡女子的歸縮。
齊益民老師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祝福她，祝她一生平安。他相信好人有好報。
在會上，程又廷校長代表全體老師全體學生再一次熱烈歡迎齊益民老師的到來，全體老師也是真心而真情地鼓掌歡迎他的到來。這讓他暖融融的，有了一種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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