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該攔着正急匆匆往外走的祖逖問:“兄長要出去嗎?”
“嗯,越石賢弟邀請我到家中做客,怎麼?你有何事找我?”
“倒也沒什麼大事,原來兄長要去劉司空家做客,不如我陪兄長一起去如何?”
“好吧!”
說着祖逖、祖該二人在侍衛的護送下,坐上馬車前往劉琨府邸。祖逖透過車窗望着熱鬧非凡的街道沉思着,不知爲什麼每次來到遼東,總是感到分外舒心。他早發現遼東與大晉其他地方不一樣,讓人感到勃勃生機,其中又蘊藏着一股無比龐大的力量。
“兄長到了!”
正當祖逖沉思時,突聽得耳邊祖該提醒,忙掀開門簾走了出來,擡頭一瞧就看到劉琨正站在臺階上,笑吟吟望着他。
“哈哈哈,兄長別來無恙,真是想煞兄弟了!”劉琨上激動地一把拉住了祖逖。
“多年未見賢弟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
“哈哈哈,兄長過譽了!走走走,有什麼話,到了府內再談。”
說着祖、劉二人把臂而行,緩緩步入劉府。自劉琨遷居薊城後,衛朔就將一座風景雅緻的獨居小院送給了他。像這樣的房產衛朔手中有不少,主要就是用來送人,就像古代皇帝給臣下賜田產、房子一樣,都是拉攏人心的手段。
“早聽說賢弟在遼東享福,對此我原本還有些懷疑,可今日一看才曉得果真如此!”
“呵呵,這事說起來全是直元的功勞,若非他將琨從繁重的政務、軍務中解脫出來,說不定眼下不知我躲在哪兒愁眉苦臉呢!”劉琨笑着解釋道。
祖逖聞言一動,當初聽說劉琨隱退時,他還曾擔心其是受到了遼東逼迫。可看到眼前輕鬆愜意的劉越石,他才明白劉琨隱退怕還真是其自願的。
“而今胡虜未滅,賢弟怎麼就突然隱退了呢?難道賢弟忘了當初你我之間的約定?”
年輕時,祖、劉在司州主簿的職位上相遇相識。
劉琨“有縱橫之才,善交勝己!”,而祖逖則博覽書記,該涉古今,有贊世才具。
二人志同道合,很快由一般同事關係發展成情比金堅的兄弟。
他們共被同寢,聞雞起舞,關心世事,每每中宵起坐,他們會相互鼓勵。
再後來二人就有了一個約定:“若四海鼎沸,豪傑並起,吾與足下當相避於中原耳!”
年輕時的約定雖猶在耳邊響起,可多年過去了,天下四海鼎沸的亂世真的來了。而祖逖、劉琨二人卻一南一北,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他們是朋友,相互激賞,彼此惦念,在黑暗時代他們能夠照亮人心,只可惜當年的約定已變得永遠無法完成。
“唉!說起來是小弟失約了!非是小弟忘了與兄長的約定,而是我把完成這個約定責任交給了直元。直元其才勝我十倍,某相信早晚一天他定會與兄長相遇於中原。我希望到時兄長不要忘記當初的約定,能與直元‘相避於中原!’”
劉琨滿臉鄭重地望着祖逖,他是真不願看到日後衛朔與祖逖發生衝突。自打來到薊城之後,劉琨雖說過上了悠閒生活,可他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這些年他看得分明,衛朔志向遠大,小小的鎮北將軍只是一個起點罷了,未來其成就肯定不可限量。
然而今日看到祖逖,又突聽他提起了當年約定,劉琨雖不再發愁日後與祖逖相遇中原後誰退避相讓的問題,可他不能不替祖、衛二人擔心。這兩人都是胸有大志的人,一旦日後在中原相遇,誰能保證雙方不發生衝突。
“這點請賢弟放心,直元功高蓋世,再說又幾度相助於我,兄長豈能與他爲敵?”
眼下祖逖心中的確是沒有與衛朔爲敵的想法,不過這是建立在衛朔沒有反叛晉室的前提下。不然以祖逖對晉室的忠心,一旦衛朔站到了晉室的對立面,祖逖肯定會毫不猶豫選擇與其絕交。
“如此最好不過!兄長與直元都是才高八斗的人物,同是朝廷重要方伯,坐鎮一方。日後剿滅胡虜還需你們二人精誠合作,小弟不希望你們因誤會而發生衝突,那樣只會讓親者痛而仇者快!”
“賢弟今日是怎麼啦?說話怎麼怪怪的?”祖逖頗爲不解道。
見祖逖起疑心,劉琨忙掩飾道:“沒,沒什麼,想起當年在司州與兄長一同讀書、習武的日子,有些傷感罷了!”
……
“臣姚弋仲拜見鎮北大將軍!”姚弋仲恭恭敬敬給坐在主位上的衛朔深施一禮。
看到眼前的姚弋仲,衛朔不禁又想起了遠在西北的苻洪。在歷史上,兩人的出身、老家、經歷十分相似,就像一對“雙胞胎”似的。而他們的後人,又各自建立了一個國家,也像“兩兄弟”,分別是前秦、後秦。
苻洪、姚弋仲兩人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十分識時務,曾多次投靠比自己強大的勢力。然而雖屢次變節,但並不代表他們沒本事,說起來兩個都是文武雙全、雄才大略,在各自的部落享有崇高的威望。
不過,他們的能力也沒達到梟雄的級別,別說跟石勒這樣的牛人比不了,就是與次一點兒的劉曜、劉聰比起來也差一點兒。不然歷史上,他們也不會在“前趙”、“後趙”面前不堪一擊,先是投降劉曜,再投降石勒。
“姚首領舉衆來投,朔不勝歡喜!”
衛朔並不介意姚弋仲在歷史上多次變節,畢竟連受過傳統教育的不少晉人在這個大爭之世中都會變節投敵,更何況人家本是胡族出身,哪裡懂什麼是忠義?而且姚弋仲、苻洪都是在勢窮力孤時才變節,不過是識時務罷了。
“不知首領對將軍府的安排可還滿意?希望首領不要誤會,讓首領父子侄三人到武備學堂進修,並不是要雪藏諸位,而這本就是遼東定下的規矩。凡是新加入遼東的將軍都必須先到武備學堂進修一段時間,只有進修合格者才能重新出來帶兵。”
“主公多慮了,臣沒有任何不滿。”
姚弋仲忙解釋起來,剛開始得知遼東將其父子侄三人安排進武備學堂,他的確有些不滿,認爲這是遼東在輕視他,直到得知這是遼東慣例他才釋然,不過他心裡還是有點兒不痛快。
再怎麼說姚弋仲也是一部之首領,不說直接安排個總兵之職,起碼也得跟當年段文鴦投誠時一樣吧,結果呢?卻被‘發配’到學堂當學生。
然而當姚弋仲在學堂內,見到不少正在參加進修的學員後,心中徹底沒了芥蒂。要知道剛剛高中科舉第四名的謝艾,還有河東世家子弟薛濤,這兩個人哪個不比他受衛朔重視?可不也一樣被其丟到學堂進修?
這說明到武備學堂進修確如衛朔所言,並不是要雪藏他,相反正是要重用其的先兆。
“嗯,你能這樣想就很好!不讓你直接帶兵並不是不信任爾等,而是遼東軍與其他軍隊不同,不學習日後怎能好好的指揮廂軍?”
“請主公放心,臣一定在武備學堂內好好學習,絕不辜負主公信任。”
“好!不錯!我等着你早日建功立業的捷報傳來!”
“另外,我還有些話要囑咐你,在遼東將不再有什麼羌人、鮮卑人、匈奴人,日後你們只會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晉人!”
衛朔的話讓姚弋仲心中一凜,他雖還心有不甘,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只好躬身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