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衛朔以及內閣的視線從輿論之爭上移開,將全部精力都放在抗災治蝗上時,卻沒想到又有一件突發事件打斷了原本計劃。
這日,執掌監察總署的臺產秘密向衛朔呈報——戶部內部存在重大貪腐嫌疑,有人趁着此次天災之機大肆斂財。
“國俊,有人貪腐你直接派人去調查不就行了?”
衛朔疑惑不解地看着臺產,對於臺產這位得力干將的工作,他是十分滿意的。執掌監察系統多年,每年都有官員因各種問題被監察署查處。像這類貪腐案件自有法度給予懲處,很少有像今日這般,案件沒調查、人員沒抓卻上交衛朔處理。
“這……這,這!”臺產欲言又止,顯然有難言之隱。
見狀衛朔突然心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道:“是不是犯案之人身份特殊?”
“大王睿智。”臺產這才輕舒一口氣,悄悄抹了一把額頭冷汗。
“哦?到底是什麼人竟讓有‘鐵面御史’之稱的臺國俊都束手無策?”
“此人姓裴,出身河東裴氏,乃王妃之族人。”臺產一字一句吐露道。
“嗯?!”衛朔眼中精光一閃,原來此案事涉王妃裴穎兒,怪不得連一向有剛直之名的臺產都不敢擅自做主。
看着面色陰晴不定的衛朔,臺產小心翼翼道:“回大王,此案事涉王族親貴,監察總署不敢冒然立案,這才層層上報,請主公親自定奪。”
“哼!嘿嘿嘿……”聞言衛朔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理解臺產的做法。別說這事跟妻子裴穎兒有什麼關係,即便沒關係單單一個裴姓就足以讓臺產如臨大敵。
衛朔知道河東裴家因裴嶷、裴穎兒之故,眼下已有燕國第一豪門之稱,勢力之大遠超臺產想象,這也是臺產不敢輕舉妄動的主要原因。先不說裴嶷、裴穎兒的影響力,單單一個裴家就足以讓臺產小心對待。
雖然有可能事涉妻子裴穎兒,但衛朔沉吟了一下,很快便下定了決心,他凝重的拿起案几上文件,在上面批示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雖然事涉王族親貴,然王族犯法與庶民同罪!着有司立即按制度秉公查處,在調查結束之前,不得泄露絲毫。”
“國俊,寡人既然將監察總署交予你負責,便是對爾信任有加,望你今後繼續保持鐵面無私的作風,爲刷清吏治做出貢獻。此案關係重大,我將它交給你親自負責,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請大王放心,臣這就派人着手調查,一有消息即刻向大王彙報。”
“嗯,很好,去做事吧!”
送走臺產之後,衛朔依舊眉頭緊皺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顯然仍然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這時張二郎上前道:“王兄若是不放心,不若有小弟派出內衛部進行秘密調查?”
“不行,內衛部(原侍衛軍司)密探絕不能插手政務!”
衛朔毫不猶豫拒絕了張二郎建議,調動侍衛軍密探固然能在最短時間內將貪腐案調查清楚,但此例一開將遺禍無窮。在燕國固然有樞密院下轄的斥候司以及內衛部管理的密探的兩大特務系統,但衛朔從未將特務用於政務上。
“爲什麼啊?”張二郎不解道。
“二郎,你要記住不管是密探還是斥候都不準插手政務,違令者殺無赦!將特務系統引入政務,將會埋下禍根,在燕國絕不允許出現特務統治。”
教訓完張彪後,衛朔又處理了幾件政務,遂離開政事堂,向王宮後院王妃之處而來。
看到衛朔到來,王妃裴穎兒十分歡喜,帶着一大批宮女出來迎接。衛朔上前扶起她,兩人一起走進房間。
剛一進門,衛朔就看到了正躺在嬰兒牀上呼呼大睡的小女兒衛嬋。
小衛嬋此時正在午睡,看着閨女那粉雕玉琢的可愛樣,衛朔不由眉梢帶笑,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裴穎兒道:“這女兒跟我一樣漂亮!”
聞言裴穎兒白了一眼正嘚瑟的衛朔道:“大王竟說笑,長得像大王日後還能嫁人嗎?”
衛朔走到牀邊一看,小傢伙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手枕着腦袋俯臥在牀了,嘴角甚至流出了一小灘涎水……
負責看護的宮女發現了,連忙過來將小衛嬋輕輕翻過來。沒想到小傢伙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那宮女剛一放下,她竟然一個翻身又成了那模樣。
見狀衛朔忍俊不禁,伸出手掌輕輕打了下她的小屁股,引得裴穎兒直向他嗔怒翻白眼。
離開小女兒的嬰兒牀,衛朔坐在桌前,看着正在忙活的裴穎兒,隨口問道:“最近可有族中親戚過來?家中情況可好?”
裴穎兒不疑有他,以爲夫君在關係她的飲食起居,回道:“臣妾正好有事要跟夫君說一下,也不知是什麼回事,最近有不少裴氏子弟打着各種旗號到王宮內拜訪妾身。因爲都是家族子弟,妾身也不好直接拒絕。”
“哦?是嗎?他們都說了些什麼?”衛朔不動聲色地問。
“除了拉家常外,倒也沒說什麼,不過臣妾一直謹記夫君教誨,凡上門拜訪的親戚除了一般的土特產外,其餘錢財、田產、珍寶等一概不收。”
籲!儘管之前衛朔對裴穎兒一直抱有很大信心,但事情沒確定之前,他也不敢打包票裴穎兒沒有被牽扯其中。直到剛剛聽了裴穎兒之言,他這才放下心來,看來妻子應該與戶部貪腐案沒啥關係了。
“嗯,你做得不錯!收了人家的錢財難免會被求着辦事,若是合法合理幫幫忙、伸伸手倒也無所謂,怕就怕有人打着你我名號在外面違法亂紀、爲非作歹。”
裴穎兒身形一頓,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看着衛朔道:“夫君,是不是裴家有人出事了?”
“夫人果然聰慧一猜就中,剛剛接到國俊彙報,稱戶部倉曹主事裴灌很有可能在賑災期間倒賣物資發國難財。如今我已讓國俊派出人手着手調查,因此人出身河東裴氏,爲夫擔心有人打着夫人名號行事。”
“裴灌?”裴穎兒努力回想了一陣道:“這個名字有點兒耳熟,讓妾身想想,嗯,想起來了……前幾日裴灌的確來拜訪過妾身,還帶來了幾大車禮物,但妾身並未收下,而是原封不動退還給他。除此之外,妾身再未與他有任何交情往來。”
“妾身身正不怕影子斜,讓監察署的人儘管去查好了。”
“我當然相信夫人是清白的,只是這一次犯案人員乃裴氏出身,不明真相者難免會產生其他聯想,若最終有損夫人名聲,豈非得不償失?”
衛朔想了一下道:“不如這樣,夫人趁着大案尚未揭開,不妨先召集裴家子弟,對他們進行公開教育,要求親貴遵紀守法。等日後懲處裴灌時,將案件對夫人的影響降至最低。”
“好吧,就依夫君之言。”
“唉,原本想着天下即將太平,總該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卻沒想到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腌臢事。”
衛朔看着面露疲憊之色的裴穎兒,有些心疼地將其擁入懷中安慰道:“夫人莫擔憂,一切自有夫君做主。別說此次沒有牽扯到夫人,即便與夫人有一絲半縷的聯繫,我也不會讓外人傷害到穎兒。”
“妾身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今生竟得夫君如此寵愛!”裴穎兒滿臉幸福道。
“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我不護着你?還有誰能護着你?不光是穎兒,日後孩子們長大了,我也會護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