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正正心情變好了許多,連帶着整個人都身形敏捷,蹦蹦跳跳下了桃山,去了羽林軍駐紮的宅院。
偉正正回頭望着山上,頓時感覺鳥語花香景色宜人,只是內心沒有絲毫留戀,只想着趕緊回寺裡和二師兄過酒肉管飽的好日子。
給在門外看守的士兵打了個招呼,進了宅院,找到了正在手下的唐大家。
近百位羽林軍成員都身穿盔甲,手中揮舞着鋒利的長刀,在唐大家的帶領下演練殺敵陣法和相互之間的配合,一時間氣魄驚人,整齊的吼聲自有雷霆聲勢。
“收兵!”
“大家都休息下,待會再繼續。”
唐大家看到了偉正正,擡手擦了下額頭間冒出的汗水,走到了他的身前,問道:“怎麼又下山了?別告訴我昨天那些肉乾都被你一晚上吃完了。”
“不是不是。”偉正正連忙擺手,說道:“我哪有那麼能吃?”
唐大家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肚皮,看着偉正正一臉的肥肉,認真說道:“你就是這麼能吃,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偉正正連忙捂住唐大家的嘴,說道:“你聲音小一些,憑什麼平白無故污衊我清白!”
“我按照昨天你教我的辦法,就在剛纔庵主已經應了寺裡的邀請,現在我們就能返程回長安了!”
偉正正言語頗爲興奮,唐大家聽到這話後卻緊皺眉頭。
“我的主意?”唐大家嘀咕道:“我的主意...?什麼主意?”
偉正正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只看見下一刻唐大家突然重重地用披着厚重盔甲的胳膊拍在他肩膀上,讓他身子一沉,險先沒站住腳跟。
“壞事了!”
偉正正顧不得推開他的手掌,問道:“什麼壞事了?”
“完了完了!昨天我喝醉了隨口給你一說的,誰知道你就真的信了?”
偉正正瞪大眼睛,張着嘴的一副吃驚樣子看上去很滑稽。
兩人無言,片刻後偉正正說道:“沒事...庵主都已經答應了,出不了事。”
偉正正說話聲音很小,顯得很沒底氣,這話與其說是講給唐大家聽,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你傻啊!”唐大家焦急說道:“這種事情怎麼能瞞得住,到時候他們夫妻兩一對質,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偉正正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是好,弱弱說道:“那...那該怎麼辦?”
唐大家狠下心,又一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說道:“只能這樣了。”
“怎麼樣?”
唐大家看着偉正正希翼的眼神,不忍說道:“還能怎麼辦,難道你還敢回去不成?先趕緊回長安再說!”
偉正正愣住,說道:“這...這到時候被拆穿了,庵主明年不去道明寺參加孟蘭會,那該如何是好?”
“我怎麼知道!誰要你真的這麼蠢,喝了酒說出口的話你也信?這用腦子想都能知道遲早要露餡!”
唐大家氣不過,但也只能冷靜下來,說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事情已經這樣了沒有挽回的餘地,你趕緊躲進道明寺避難去吧,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說,不然要是走的晚了一些當心被一掌拍死在這山上,我可護不住你!”
偉正正的心情如同前一刻還在溫暖的被窩中貪睡,下一刻就被扔進了結了冰的湖水中,瞬間清醒的同時身體打了無數個寒顫,彷彿已經感受到了桃山即將爆發的殺氣。
“羽林軍第十大隊聽令!限全體成員半刻鐘的時間收拾好行李,回長安!”
唐大家不再給偉正正猶豫的時間,一聲令下,旋即自己也走進了屋中。
桃山滿山桃花香,山上氣溫適宜但山下卻享受不到如此待遇,好在南面不遠處便是大海,海風帶着鹹味和花香,還有舒適的清涼吹在偉正正身子上。
偉正正打了個哆嗦,沒有心情享受,連忙主動鑽進了馬車車廂中,推下車簾後又拉緊了車窗,臉上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惹人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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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久,來時浩浩蕩蕩的車隊重新出現在宅院門前的寬闊山道外,唐大家騎着戰馬威風凜凜站在最前方,銀色的盔甲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讓他看上去神武非凡,如領兵出征的將軍。
其實只有他和躲在車廂裡不敢探出頭的偉正正才知道,這哪是什麼出征將軍,分明是落荒而逃的敗軍。
此時已經離三隊人馬出道明寺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月,已經到了深秋的季節。
沿途金黃色的麥田早已經成熟,被勤勞的農夫用刀整齊地隔斷了莖稈,在陽光充足的日子被均勻分攤開曬掉多餘的水分,藏在了陰暗的穀倉裡被儲存起來當做接下來一年的口糧。
南邊的使團啓程歸去,賢一幾人已經走在半路,不同的是這次的趕馬車伕變成了唐君墨,只是那爛不可言的技術讓千尺不停皺眉。
千尺毫不留情面,說道:“我說唐家的小子,你能不能悠着點?你瞧着車廂顛簸的,我這幅老骨頭都快被你震碎了。”
千尺年紀雖老,但怎麼也不會一代國師死在馬車上,只是他這抱怨毫無效果。
大花睡不着,小獅子選擇下車自己走路,賢一看着千尺這幅模樣是在太過可憐,於是忍不住鑽出了車廂。
“師弟,你快去歇着吧,讓我來。”
唐君墨心中十分感動師兄的關懷,推脫說道:“不用了師兄,我可以的,我還能堅持住,這一點都不累。”
賢一尷尬,只能解釋說道:“師弟...我知道你能堅持住,是我堅持不住了。”
話音剛落,賢一感覺胸口的翻涌再也壓制不住,腦袋探出車身吐了起來。
...
在大陸西邊有一座龐大的道觀,只是已經殘瓦斷壁,顯得十分破敗。
道觀中只有寥寥數人,比起空闊的佔地來說顯得死氣沉沉,但從規格和佈置上來看隱約瞧得見當年鼎盛時期的繁榮,可惜都已經變成了往日的榮光。
道觀是破道觀,因爲它是在太破。而無數年前掛在門前的鍍金牌匾已經消失不見,不知被哪個貪財的小賊偷去換了賭資。
至於道觀已經叫什麼名字,已經無人知曉,也沒有人去在乎。
道觀消失在世人視線之中已經太久,近乎被人遺忘。
今日道觀外站着一青袍白髮長鬢道人,手持拂塵站在臺階之上。
道人仙風道骨,若是有修行者感知會發現他身上如同有一黑色的漩渦,在不停吞噬周圍的天地元氣,而他的境界高深莫測根本無法得知。
道人是當代的道觀山門門主,他此時一直望着遠方的山道之上,是在等一列車隊。
他在等人,在等他的兩位徒兒。
不知過了多久,當天空上的殘陽已經即將落下,掛在山頭上只剩下一抹餘霞。
終於一列羽林軍出現在視線之中,最前方是一年輕和尚牽着一小沙彌。
仁生遠遠地便看見了道人,旋即示意羽林軍在原地等候,兩人走近過來後登上了臺階,對着道人下跪行禮。
“拜見師傅。”
道人點頭,轉身進了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