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靈寵,竟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動手,就該打殺。
若是心疼捨不得,也該好好給一個教訓。
就比如斬下細腰一條手臂這件事,本該是唐瑄奇來做的。
若是溫燎相,絕不會捨不得這一條手臂。
假如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一隻靈寵弄傷了,那纔是真正的大笑話,又得不償失。
這件事也就是在唐府之中流傳,罷了,若是流傳出去,他唐瑄奇以爲是誰會丟臉?
溫燎相早知道岳父荒唐,卻並不敢想象他居然會荒唐到此種地步。
當自己的夫人,親生骨肉與自己豢養的靈寵發生衝|突時,他竟然會站在靈寵那一邊?
長得像人類又如何?能夠化成人形又如何?
不過就是一隻靈寵罷了。
說得難聽一點,便是畜牲。
何況,這靈寵居然還試圖傷害自己主人家的女兒,這相當於背叛,無論是用哪一家的規矩,它都是該死的。
溫燎相當時一邊給顏杜然診斷,一邊分心聽着居然院外的動靜。
當他聽到唐瑄奇一出去就責怪明月倩時,溫燎相便覺得唐瑄奇有些不可理喻,但是,當明月倩做出那般決絕的舉動,顯然她的意思就是必須在她與靈寵之間選擇一個的時候,唐瑄奇居然在猶豫?若不是情況不對,身份不對,實力不對,溫燎相簡直想要衝出去干涉了,唐瑄奇出了個大昏招。
他上輩子怎麼就看不出這位岳父被自己的女人拿捏得準準的呢?
簡直可笑至極。
也許,細腰會覺得唐瑄奇理所當然應該站在自己這一邊,因爲她是唐瑄奇的靈寵,唐瑄奇是她的主人,他們之間的情誼不同尋常。所以,當唐瑄奇開始猶豫,開始搖擺不定的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現在躺在居然院的外院的屋子裡,還有些不樂意搭理唐瑄奇呢。
若不是唐瑄奇先來看望顏杜然,也許細腰早就擺臉色給唐瑄奇看了。
雖然溫燎相也覺得這兩者不對等,但是他的想法和細腰是完全不一樣的。
不是明月倩不能跟細腰比,是細腰比不了明月倩!
明月倩纔是唐瑄奇的正妻,從名義上,她就高於唐府之中的任何女人。
況且細腰還只是一隻靈寵,說白了,便是私物,物,憑什麼和人比較?
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覺得唐瑄奇的猶豫和搖擺不定是正確的。
一邊是私物,另一邊是正妻——正妻那邊還多一個親生骨肉做砝碼,這還用猶豫?
可是唐瑄奇的確荒唐,他原本就荒唐。
因此,溫燎相也只能是不贊同了。
溫燎相想得比較直接,便是他多嘴了,唐瑄奇也不會改變主意,那麼他何必要多嘴,徒然惹得唐瑄奇反感呢?畢竟,他只將唐府當作一個跳板,這裡是亂還是不亂,根本就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再加上唐瑄奇厭棄的是明月倩和她的女兒唐承念,溫燎相只有看熱鬧的份,哪還能犧牲自己去幫助唐承念博好感?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唐承念在這一世不討唐瑄奇喜歡,但溫燎相併沒有多想。
他不是也沒有遇上阮仙仙嗎?
再加上他還盼着能趁着明月倩那一房陷入低谷的時候,自己能夠渾水摸魚呢。
若是要博人好感,莫過於雪中送炭。
當年他錦上添花都能討得唐承奕的喜歡,他不怕今日雪中送炭還會失敗。
“然兒,你餓不餓?”唐瑄奇關心地問懷裡的顏杜然。
顏杜然臉一紅,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就佈菜吧。你……也在這裡吃吧?”唐瑄奇問溫燎相。
難不成他一個男人去餐堂和唐瑄奇的女人們混作一團嗎?
溫燎相還不會找死到這種地步。
當即笑道:“是。”
唐瑄奇喜歡溫燎相恭順的語調,滿意地點了點頭,更覺得自己收了一個好徒弟。
天音的事,終究還是被他刻意遺忘了。
“來人!”唐瑄奇喊道。
蕊瑛從門外走了進來,恭順地低着頭。
“去準備晚飯,端到屋子裡來。”唐瑄奇命令道。
“是。”蕊瑛軟糯地應了一聲,再走出屋子。
……
餐堂。
煙荷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她一從居然院走出,就一路狂奔。
她一點兒也不敢在居然院之中逗留。
自家老爺有多麼荒唐,她是知道的。
如果被唐瑄奇看中,當場被留下都是可能的。
雖然她的長相比不過唐府後院其他女人,但指不定呢?
所以,一進那間屋子,煙荷便一直強調自己是明月倩的人,開口閉口招魂似的唸叨也要不斷地提。
果然,唐瑄奇立刻就露出了嫌惡的態度。
煙荷一邊慶幸,一邊也覺得心冷,夫人多好的人,老爺爲什麼要這樣待她?
若說爲了白天的風波,老爺就更過分了。
一邊是靈寵,一邊是正妻,這能比嗎?
何況細腰還打算傷害唐承念。
煙荷注意到唐瑄奇很不喜歡唐承念,但,那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血呀。
因爲不喜歡,就放縱自己的靈寵欺負她?
誰家都沒有這種規矩。——罷了,唐府還有什麼規矩呢?她早就習慣了。
所以,煙荷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成爲唐瑄奇的女人。
也許會有人覺得這樣雍容華貴,但煙荷只覺得心冷。
唐瑄奇拋棄一個愛寵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輕易。
當他喜歡下一個,就再也想不起上一個了。
在自己領命離去前,唐承念告誡她好自爲之。
她當然明白唐承唸的意思,事實上,就算唐承念不說,她也不會那樣做。
成爲唐瑄奇的女人,幾乎沒有任何好處。
煙荷也不明白,爲什麼總有這麼多人要前赴後繼地撲到唐瑄奇懷裡。
大英雄?
她可感覺不到。
相反的,見了明月倩今日的所作所爲,她倒覺得保護唐承唸的明月倩要英武得多了。
爲母則強,果真如此。
煙荷進了餐堂,就小碎步衝到了明月倩身邊。
餐堂中瞬間安靜。
大家都在等着煙荷說話呢。老爺他……是來還是不來?
雖說大家都畏懼明月倩,但對唐瑄奇,她們還是依舊愛的。
能說不愛嗎?
進了唐府,成了唐瑄奇的女人,已經不能離開了,除了繼續說愛他,她們還能怎麼樣?
當然,這羣人是萬萬不會承認當初選擇進入唐府的也是她們自己。
“夫人。”
“煙荷,夫君他是怎麼說的?”明月倩挑眉,等着煙荷說話。
煙荷先行了一禮,方纔恭敬地回答道:“老爺說,他留在居然院吃飯。”
言辭之中,已然沒有在居然院時的怯懦模樣。
她並未完全轉述唐瑄奇的話,他那句話顯得太像是氣話,若是說出來,大家恐怕還要以爲是她添油加醋。在這種場合中,煙荷是沒有資格辯解的,索性改了改臺詞。
但,即便只是這樣一句話,也足以在餐堂之中掀起軒然大波。
阮葵當時就摔了筷子:“狐媚子!”
狐媚子是罵誰,人人都知道。
罵了這一句,還不解恨,阮葵當時便看向明月倩,道:“姐姐,您瞧瞧,老爺的眼裡只有居然院,哪裡還有我們這些姐妹?”
唐承念有些驚異地看了她一眼,這人是還沒被打夠,還是乾脆被打傻了?
出了白天那檔子事,明月倩說話就變得自由奔放多了。
“我是明月世家的獨女,從來沒有什麼妹妹。”
阮葵一怔,下意識地求饒道:“姐……”
“以後這種亂來的稱呼還是少搬出口吧,若是我哥哥們聽見了,要生氣,我也攔不住的。”
言辭之中,頗爲不屑。
唐承念聽得暗爽,露出本性的明月倩,真不是一般的兇殘啊。
阮葵真慌了,但聽明月倩搬出明月初和明月晉,就被嚇住,再不敢喊什麼“姐姐”。
“我……我知道了……”
她含着屈辱應道,心中悲憤不已。
不就是有兩個好兄弟,有一個好家世嗎?
待我家女兒回來……你且看看……你且看看……
心裡不由得對搖光峰有了幾分怨恨。
怎麼還不把她的女兒還回來?
若是唐承眷在這裡,哪容得這些人欺負她?
說起欺負人,阮葵的目光就忍不住朝着某一個方向飄去。
蘭詩嬛。
她今天說了這麼多話,怎麼蘭詩嬛一個字都沒說?
而且,若是平常,蘭詩嬛不是早就已經翻臉,把她扔出去了嗎?
阮葵悄悄望過去,卻發現蘭詩嬛竟然在安靜地吃飯。
雖然蘭詩嬛露出了笑容,但是阮葵總覺得她並沒有往常那麼開心。
若是真正歡欣的蘭詩嬛,並不是這個樣子。
……也不是說她就多盼着蘭詩嬛拿她取樂啦。
阮葵正看着呢,忽然蘭詩嬛就擡起了頭,與她的目光撞到。
蘭詩嬛先是一愣,繼而猛然綻開一個齜牙咧嘴的笑容。
阮葵嚇了一大跳,趕緊低下頭,生怕再吸引蘭詩嬛的注意力。
自己今天受到的屈辱也夠多了,她可不想再被蘭詩嬛扔出餐堂去。
見阮葵低下頭,蘭詩嬛的笑容咧得更大了。
也幸好此時沒什麼人注意她,否則,大約又要多出一個被嚇到的可憐蟲。
蘭賓言注意到身邊的動靜,以及極輕的笑聲,便轉過頭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