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我親眼看見他殺了我的師兄弟!”
唐承念真不敢相信陳文謔會這樣做,更重要的是,她想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
想拿到仿尋蹤盤,可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雖然那前面有個“仿”字,可重要性,卻相當於法寶一般,隨便撿到,那是不可能的。
……搶?
搶來的?
唐承念更不敢信。但從邏輯而言,這個比較可能是真的。
但是,能執掌仿尋蹤盤的人,至少是一個元嬰境界的修士。她又不是沒見過陳文謔,這纔多久,一天有嗎?他就陡然突破了瓶頸,還鞏固了境界,直接解決了一位來自輔天教,而且,很有可能是專精戰鬥系英靈殿的元嬰修士?那到底她和陳文謔誰是主角?
說起這個問題,唐承念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陳文謔似乎一直都認爲易久炎很強,哪怕,現在的他還沒有到將來那種程度,但是,陳文謔一直對易久炎很有信心。就算易久炎做了什麼,令他對他充滿信心,可也不至於驕傲到那種程度,彷彿,陳文謔根本不認爲易久炎會輸。易久炎死時,他更是滿臉不可置信,彷彿天都塌了。
就連知道劇情的唐承念,都沒有這麼激動。除非,陳文謔也知道,易久炎不應該現在死?
如果,陳文謔知道未來,那麼,想要利用這個機會,與將來名揚天下的斬鬼王結識,並借勢,那麼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而且,雖然陳文謔是結丹境界的修士,不過,要說他絕對不能殺死元嬰修士,那也不一定,畢竟,那種可能性並不是百分之百。因爲,在雲澤大陸中,這種跨境界刺殺高一階,甚至高一個境界的對手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只是不多而已。那種人,最終成就也十分高,雖然她在之前的閱讀中,不曾從小說裡見過陳文謔這個名字,可是,如果陳文謔和她一樣,是兩世之人,那麼,身爲雲澤大陸原住民的他,肯定更能夠抓緊自己重生的機會。
再說,唐承念也想起,她曾經使尉遲繁回去搬救兵,也許,是他帶來了元嬰修士,假如這名修士遇到風景悠,與之大戰,然後重傷,被陳文謔撿了便宜,那也是有可能的。如果這名修士身上帶了仿尋蹤盤,那麼,陳文謔得到仿尋蹤盤,接着先乾脆將目擊一切的尉遲繁殺死,然後破罐子破摔,將一切輔天教弟子都誅|殺,取得魂石又得寶的兩全其美之法,也說不定。
唐承唸的猜測雖然有些偏移,不過大體沒錯。
就在她思考一切的來龍去脈時,見她一直都不說話,陳直洛緊張了,忍不住開口喚她。
“你願意相信我的話了嗎?”他一開始很懷疑唐承念,現在卻怕她不信他了。
唐承念思慮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她仍舊心存懷疑。
她只知道陳直洛的身份是輔天教英靈殿弟子,但其他的,她一無所知。
如果陳直洛與陳文謔扮演雙簧,挖陷阱,她也沒有辦法。
所以,在不能確定的情況下,她是絕對不會輕易相信陳直洛的。
“你,你爲什麼不肯相信我?”陳直洛急了,卻忘了自己剛纔是如何一問再問的。
唐承念也不同他激辯,只問他:“你希望我做什麼?”
“我?我……”陳直洛被唐承念這樣一問,就不由得愣了。
他愣,只是愣在忘了自己出來的緣故,他原是被唐承念喊出來的啊。
唐承念卻誤會了陳直洛這一愣的意思,不由得懷疑起來,她忍不住開始四處張望,隱隱懷疑陳文謔就在這附近等着她。她想,或許,陳文謔已經殺夠了輔天教弟子,如今,打算一路擺起打|劫的無本買賣,做到一切結束也說不定。
“你別懷疑我!”陳直洛見唐承念慢慢後退,心中後悔。
早知道,他就不要想那麼多了!
可是,現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好懇求起來:“我求你,幫我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若是你見到了我們輔天教英靈殿的長輩,請告訴他們,是武鉞宗陳文謔殺死了我們輔天教的弟子,還拿走了仿尋蹤盤……千萬……千萬別放過他!”
唐承念點點頭,道:“若是我見到了,一定幫你轉告。”
畢竟,她遲早會去輔天教拜訪田藥君,那位可還欠了她一個恩惠,她不可能不討的。
“不對,如果我見到了他們,如何證明我的話是真的?”唐承念也怕自己轉告,卻被人認爲是胡言亂語。雖然她現在已經做出了推測,可是,一切推測都建立在陳直洛說的是真的基礎上,如果陳直洛說了謊,她不就等於自己給自己挖坑嗎?
陳直洛一愣,他還真沒法證明。
畢竟,雖然他目睹了一切,卻也只是一家之言。就算回到輔天教,也要他親自出馬,以天道起誓才行,如果讓人轉告,沒有證據,連直接證人也沒有的情況下,輔天教是絕對不會接受這種證詞的。他不由得苦惱起來,如果他能夠離開這裡,他何至於……咦?如果他能夠離開……如果這個小女孩這兒有歸山符籙……管它歸哪裡,只要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就行!
陳直洛想到這裡,心情立刻就變得無比激動。
他指手畫腳半天,卻支支吾吾什麼也說不出口。
“怎麼了?你想說什麼?”唐承念不明所以。
陳直洛太激動了,他越是想說,越是憋不出口,偏偏在這種時候……他聽見了嗡鳴聲!
“嗡嗡嗡”
“什麼聲音?”唐承念在雲中城裡養成了習慣,就算是自言自語,聲音也很小,像是蚊子聲一樣很難聽見,除非是陳直洛這種離她很近的人,否則,從旁邊走過,最多會以爲是霧中有風——大多數有勝利戰績的人,都會誤以爲是看守者經過。
“嗡鳴聲……”陳直洛這下終於喘過氣了,只是聲線仍舊無比沙啞,“是……陳文謔!他來了!”
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種極爲強烈的恐懼,彷彿是一個死神,拿着一柄鐮刀,慢慢接近。他知道那個人會來,但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他帶着仿尋蹤盤?”唐承念問道。
“對!”陳直洛壓低聲音,他很想多說幾個字,可惜都成了氣音,以至於唐承念只能猜。
他想了一會兒,便輕聲說道:“算了,算了,我們先分開逃!你也儘快離開這裡,只要你將那個消息傳達回輔天教,我的長輩,一定會給你極爲豐厚的獎勵!你張開手!”
陳直洛堅定的面容令唐承念情不自禁地張開了手掌心。
然後,她便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心裡,忽然落入了一顆水珠,這水珠凝聚得非常濃,並沒有分散開,她低頭一看,才發現這居然是一顆血珠。
陳直洛的面色有些慘白:“這是我的精血,你只要將這顆精血帶在身上,等見到了我的長輩之後,將它交給他們,他們一定會相信你的話!”
唐承念接過這一滴精血,只覺得它重如千鈞。
她也十分堅定地點點頭,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轉達那句話!”
“多謝你!”陳直洛忽然看了她一眼,流露出複雜的神色,然後,轉身便往某一個方向逃了。
唐承念也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一東一西,各奔天涯。
可惜這故事的結局,並不圓滿。
……
陳直洛先是小心翼翼地逃跑,並不發出大的響動,等跑遠了,纔開始甩開大步逃。
他心中對剛纔那個小女孩還是有點歉疚的,畢竟,他將精血給了她。
仿尋蹤盤找的其實不是人,而是精血血珠,他作爲凝聚精血的主人,自然身上本來就帶着精血……可是,他剛纔凝聚精血血珠後,直接將它送給了唐承念,唐承念帶在身上,自然比他這個人更容易找。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知道的多是輔天教的人,陳直洛估計那個小女孩是不會知道的。
更不會曉得問題的關鍵就是精血血珠。
只要他的速度能夠比她更快,就能獲得長時間的平安。
那麼……
總之抱歉。
他在心中道歉完畢之後,帶着滿滿的愧疚感,繼續往前跑。他堅信自己只有逃出生天,才能夠對得起那個小女孩的一番犧牲。可是,他跑了一會兒,卻忽然又聽見了那個嗡鳴聲。怎麼可能呢?這才過了多久?他和那個小女孩明明奔跑的不是同一個方向,就算陳文謔快速地解決了那個女孩,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回來吧?
陳直洛滿心都是不信,直到,被陳文謔追上。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陳直洛臨死之前,不甘地問道。
“你們恐怕想不到吧,仿尋蹤盤,在我手中。”陳文謔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圓盤。
陳文謔並不知道陳直洛真正不明白的不是這個,但是,在陳直洛說出再一句話前,他利落地了斷了他的生命。奔跑的獵物,就這樣,在掙扎怨恨與迷茫中死去了。他至死也不明白,爲什麼,陳文謔會這麼快返回呢?
他滿心以爲的時間差,在幻想中徹底地湮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