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切都已經安全啦。唐承唸的臉上彷彿這樣寫道。
火焰、火海、能活活燒融金屬的溫度。
在這樣的環境中昏迷,唐承念自以爲萬無一失。
誰還能威脅到她呢?
她只是昏過去一下,只是一下……
可是,那隻被她用天眼看過絕沒有水與火靈根的白狐狸,竟然踏過了重重火焰,來到她的面上。
這並非是什麼浪漫的場景啊。
小白的臉上,只有極盡譏諷的冷笑。
它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個傻瓜般。
“哈哈哈……你還想騙我走?”小白滿臉嘚瑟,它自言自語道,“可你一定沒有想到,我並不怕火吧?”
它都能在火焰海里走來走去了,哪可能怕火呢?
小白打量着面前昏厥的人類修士,十分得意:“人類,你也有這麼一天?”
它說完了這句話以後,還十分謹慎地閉上嘴,仔細打量着唐承念,看她有沒有醒過來。如果醒過來,聽見了它的話,它要怎麼做,其實小白也沒怎麼想過,也許轉身就跑吧?只不過,唐承唸的眼睛,一直都閉着,根本沒有半分要睜開的痕跡,小白就放心了。
“哼哼,你竟然也會中毒?堂堂一個修士,揮手就能滅掉一個異獸巢穴,竟然也怕蛇啊?”小白說完以後,忽然又覺得這話不對勁,好像有點漲對手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感覺,於是小白便把心裡想的,本來要說的話又全部都嚥了回去,罷了罷了。唐承念都已經中毒昏迷過去,它該抓緊時間,而不是在這裡說些廢話。
只是,唐承念好不容易失去意識,它不在她面前逞個威風,實在是不爽。
要知道,唐承念昏過去是多麼難得的事情啊!
小白已經被唐承念冷嘲熱諷了幾十天。有多久它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從認識唐承念以後,它就沒過過好日子。一天到晚忍辱負重,連刀都捱了一下。居然還是得不到唐承唸的任何信任,成天吃癟,換了誰都會想接近逞威風,哪怕只有自己知道也行。
“不行。夜長夢多,還是早日處理了你這禍害纔好。”
小白自言自語道。
其實。它當初會願意跟隨唐承念,本來就有這樣的目的。只是後來發現唐承念太難對付,於是便想要得到她的信任,趁機混入人類城池裡。然而。它沒想到唐承念居然敢在如今的城外行走,而且,每當遇到異獸。也真的會秒殺對方,而且。越來越強。再後來,小白就是騎虎難下了。
唐承唸的實力簡直太強大了,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小白的預料。
等到它意識到自己上了最危險的賊船,已經下不來了。
於是小白的目的,便又回到了最初。
唐承念總會精疲力竭,總是會累的,它一定會抓到時機,然後,一舉解決她。
誰知道,它沒有等到唐承念累,倒是先等到她中了招。
那隻蛇尾貂,簡直立了大功,雖然死了,不過,卻也爲它的功勞做了一塊不錯的奠基石。
它望向那蛇尾貂死去的地方,笑道:“倒是多謝你幫忙了。”
想不到唐承念這麼厲害的人,最大的弱點是怕蛇啊。竟然還會被蛇尾貂毒倒?
其實,若不是唐承念自己心虛,非要將它趕走,還創造一個火焰山環境,它可能真的不敢回來。只不過,唐承念太害怕,露出了馬腳。
“然後,就被我抓住了。”小白十分欣悅地笑道。
它可真是撿了一個便宜啊!
看來,它的想法還是沒錯的,人類修士就是心軟,既然她不肯信任它,當然是因爲她覺得它很可疑。明明已經覺得它很可疑,竟然不果斷地將它除去,這種心軟,終究害死了它自己啊。
“要是你有來生,投身得聰明點吧,比如,做一個天外異獸,怎麼都好過做個人類。”小白微微一笑,打量着唐承念,心中暗忖,它要怎麼殺死她呢?如果讓她無聲無息地徹底失去意識,總覺得不夠爽,這樣可惡的人類,就應該被千刀萬剮,才能補償它之前所受的委屈。
就在小白琢磨的時候,唐承念忽然有了點動靜。
她嚶|嚀一聲,沒有動,但對於小白來說,這個聲音已經足夠恐|怖了。
它嚇了一跳,該不會是要醒了吧?
不行!如果唐承念醒過來,它以後很難再找到這樣的好機會了!
不爽就不爽,它怎麼都不能讓唐承念繼續活下去!
小白沒有刀子,沒有毒,可是,它有自己天生自帶的武器。當它想的時候,兩隻肉掌的指尖就會冒出一個個鋒利的爪子,那種鋒銳的程度,說是吹毛即斷也不爲過,甚至只要將頭髮往爪子尖一擱,不用吹,它也斷了!
小白感覺得出,唐承唸的境界比它高。
可如今她中了毒,昏過去,又受了傷,豈不是任憑它施爲?
它的爪子可是出了名的鋒銳,它們這種種族在天外星空裡,數量少,身份尊貴,十分珍稀,就是因爲這一身得天獨厚的體質。它還是煉氣境界時,就能用爪子劃破結丹境界的修士的喉嚨,何況如今的它已經到了元嬰境界?
它當然明白,它的境界比唐承念低,但唐承唸的修爲再高,能高到哪裡去呢?它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只要接近這個昏迷過去,失去意識的人類修士,然後,用它無比鋒銳的爪子,輕輕劃破她的喉嚨,她就完啦!
不行,這樣也不夠保險,它非得要將她的心臟也掏出來不可。
喉嚨被割破,心臟被挖出來,再往她頭顱裡一鑽,她還能活嗎?
小白激動得全身都顫抖起來。
這個討人厭的,強大的人類修士,馬上就要死在它的面前了!還是它出手,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
它繼續漫步,來到唐承唸的面前,緩緩地伸出了一隻爪子。
“我要先割破你的喉嚨,然後挖出你的心臟,最後,再將我的尖爪,插|入你的腦子裡,從你的眉心,一直往裡鑽。如果沒了鮮血,沒了心臟,你還會不會有一點意識?你會明白那有多痛,可惜,我並沒有機會品嚐了。”小白冷笑一聲,先划向她的喉嚨。
然而,從一開始就昏倒在地上,彷彿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女人,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比她睜開眼睛更快的,是她的手。
在她還沒有來得及睜開眼睛之前,她已經先將手伸向了小白,一隻手捉住它,另一隻手,拿着憑空變出來的武器,一把匕首,劃破了它的喉嚨。
用匕首自然要比用她平時羣戰時用的武器更方便,她要乾的可不只是劃破它的喉嚨這麼簡單。
“這就是你爲你自己選的結局嗎?”
唐承念並不知道小白是否聽說過那個童話故事。
代替了公主身份的侍女,得到了已明瞭一切真相的國王的詢問,要她處置一件與她所做的事情相似的案子。她要國王將犯罪者裝進有倒刺的木桶裡,從山上滾下坡。然後國王宣佈,她將得到她所判決的處罰,即,被裝進有倒刺的木桶裡,從山上滾下坡。
如果她能有一瞬間的善念也許結局就不同了。
如果小白能夠有一瞬間的心軟也許結局就不同了。
至少小白知道的一點是沒錯的,大多數人類都是心軟的,哪怕是唐承念,她沒有證據,無法證明以前,也不會輕易傷害小白;
但小白弄錯了一點,人類的心軟,多半也不會送給背叛自己的人。
何況是從一開始就不懷好意,以惡意接近?
對上有惡意的人,唐承念也會以同等的惡意迴應,正如善行報償善行。
割破喉嚨;
挖出心臟;
從眉心鑽入的刀。
其實,元嬰修士的求生天賦,也是極爲強大的。
小白痛到了極致,它只能發出嘶啞的慘叫聲了,然而唐承念動手的速度遠遠比她說話要快得多,當她問完那句話,話音剛落時,這三件事就已經同時完成了。
雖然元嬰修士的求生天賦很強,可是,沒了鮮血,沒了心臟,連腦漿都從眉心流出來,還能夠活多久呢?
唐承念將小白輕輕地放在地上,它已經渾渾噩噩了,白色的腦花混着鮮血,在它的臉上肆意流淌。它瞪大了眼睛,它不甘心,在它的喉嚨被割破的瞬間,它想明白了,唐承念沒有中毒,沒有受傷,沒有昏迷,她做了一場巨大的陷阱,而它愚蠢地跳了進去;在它的心臟被挖出來的時候,它想不通,它到底是哪裡露了馬腳,纔會讓唐承念看出來?
而現在它成了那個即將失去意識的人。
它明白等它閉上眼睛,就是永遠地失去意識了。
然而在永遠昏迷以前,它想知道,它到底是哪裡錯了?
也許是出於心軟,唐承念湊近了它。
她要告訴它答案嗎?
小白艱難地轉過頭,看着她,生|理|性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但它依舊死死地盯着她。
唐承念湊近它,問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從一開始就是紅色的?”
白狐到死也聽不懂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