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任自在呆愣了一下:“世間還有幾座懸月峰?”
“你這呆子!”任玄御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他的頭。
任自在怎麼會想到那種詭異方向去?
任玄御無奈,還得教子!從前雖然有放任任自在任性以麻痹懸月峰的想法,他卻不能教自己的獨子真的成了一個廢物!
他唯一能慶幸的是,起碼在立場上,兒子還站在他這一邊。
……
應天城。
客棧。
盛翡的推測一點沒錯,唐承念卜卦完,城主府的人就來了。
隔着門便邀請唐承念上城主府去,顯然已經收到了唐承念歸來的消息。
唐承念存着心思,心事重重地打開門,來邀請她的人還以爲她又憂國憂民,十分感動,更是殷勤。
盛翡留在客棧裡等,來人將唐承念護送到了城主府。
雖然以唐承唸的實力,着實沒必要叫他來護送,但面子情自然要做得好。
這回,封翦還是在那座金殿裡見她,不過這一次他卻並沒有在裡面,而是站在門外等她到來,唐承念越發肯定他是有備而來了,朝他拱手,笑道:“封城主。”
封翦慌忙還禮。
他朝那個將唐承念請來的人揮揮手,將人叫出去後,才親自打開了金殿的門。
今天封翦穿了一身玄色的衣服,大概是闔梧或者丘琴骨建議的吧,沒有金色龍袍那般張揚,不過,玄色底,彤色邊,倒是襯托得封翦自有一股貴氣。不得不說,這一身衣服,倒是使封翦有了一種穩重的感覺,不過,看起來是一回事,人本身又是另一回事了。
唐承念跟着封翦走進金殿,待她踏入,封翦才親自將門關上。
“您此番保護了應天城裡所有修士,我作爲應天城城主,着實應該代表他們鄭重感謝您。”封翦說完,轉過身來,正面對着唐承念鄭重地行了一禮。
唐承念微微側身只受半禮。
封翦也算是她的長輩,她將來又不一定會再來應天城,沒必要將氣氛搞得這麼僵。
臨別也該記得點好的。
唐承念道:“我想,輔天教的屏障應該很快便會建好,我已經將應天城附近的異獸與異獸巢穴一掃而空,就算有新的異獸來,我想,封城主您也應該可以對付得了。”
封翦感激不已,道:“您救了我們,已經是大恩德,我們實在無以爲報。”
說是無以爲報,但肯定也不能真的不報。
他拿出一個小小的匣子,這是木質的,它看起來十分古樸,六面都雕刻着十分華詭的花紋,好看,精巧,但是也給人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唐承念並未推辭,待封翦拿出這匣子,她便笑納了。
唐承念並未看匣子裡是什麼,不過重量挺沉,且十分完整,並沒有裝不滿的時候會發出的小小響動。這匣子肯定不是空的,那這匣子裡裝的東西,恐怕正好塞滿了整個匣子。她心中好奇,但並沒有多看,只在低頭的時候打量了一眼,就將它收入了袖子裡——其實是放入系統倉庫中。
封翦自小身份尊貴,就算面對長輩,也很難真正放低身段,做慣了人上人,偏偏被唐承念救了命,她又是個實力強大的人,他自然不好意思在她的面前拿腔作勢,可是,裝了這麼久的小模小樣,他還是撐不住了,見唐承念收下匣子,他才鬆了口氣。
闔梧總告誡他送東西給她的時候要低聲下氣,要誠心,也不知道他那樣,面前這個小女孩是否滿意?他偷看了一下唐承唸的表情,見她不喜不怒,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
不過,總歸是沒生氣,如果她看到匣子裡的東西,應該會喜歡吧?
可惜她不打開。
封翦也知道不當着他這送禮的人面打開匣子是禮貌,只好微微笑着看她淡定地收起。
唐承念收起木匣,見封翦仍然糾結,便知道他還有下文,耐心等待地望着他。
封翦越是被盯着,心裡就越着急,只是,如果不說,他也實在不甘心。
封翦並不知道金殿後面躲着兩個人,悄悄看着他們。
一個是闔梧,另一個是丘琴骨。
闔梧一看封翦的表情就知道要遭,忍不住扶額:“城主恐怕還是要說那件事。”
他不是讓他送完匣子就算了嗎?
把恩先報答了,之後唐承念是走是留,都請隨意!
丘琴骨苦笑:“誰若是能讓他改了那任性的性子,我得謝謝他。”
“誰能?”作爲城主的士君,闔梧比任何人都知道封翦有多麼的固執。
他可能自己都知道他是在做挑釁甚至找死的行爲,可是,不做,不說,他就是不甘心。
“爲了這不甘心,他丟命都不怕。”闔梧煩躁地自言自語。
二人渾然不知自己的對話已經被唐承念聽見了。
她有些好奇,封翦想要說什麼?怎麼這兩人都很不贊同?
爲了說這話,丟命都不怕?——不對,這兩人怎麼那麼篤定封翦會得罪她?她難道真的給人一種很難相處的感覺嗎?唐承念無語,她原本自認爲給人的感覺還挺和藹呢。她卻沒想到,一個能秒殺一排煉虛境界異獸的修士,再和藹,有幾個人敢真的在她面前任性啊?
唐承念並不知道人家的想法,她卻想到,也許她應該表現得好相處一點。
那麼,待會兒不管封翦說了什麼話,她都溫和地原諒吧。
她笑吟吟地看着封翦,道:“我瞧你好像有心事,是什麼事?不如跟我說一說?”
封翦猛然擡起頭,他真沒有想到,唐承念居然看出了他的糾結,而且鼓勵他說!
他也是個願意打蛇隨棍上的賴貨,見唐承念如此好說話,當即笑了。
是她先鼓勵的啊。
“您實力強大,這不必多說,凡是見過您前不久那英姿的人,肯定都不會懷疑這句話。”封翦先讚揚了她一番。
欲要求之,必先予之。
唐承念輕笑一聲,點點頭,想不到,封翦還會策略呢。
“您這話說得真教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唐承念一樣笑吟吟地接受了。
封翦接着說道:“其實,說這句話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只是出於真心,想要問一句,若是您不願意,也沒關係,我只是想試試。”
封翦都已經把話說成了這樣,唐承念若是連聽都不聽,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何況,她之前纔剛剛誇獎過封翦,又主動問他,如果不聽,倒有些白耍人玩的意思。
然而封翦到底還是低估了唐承念。
唐承念笑了:“這麼麻煩啊?那我還是不聽了吧?”
這有什麼麻煩,說了只有一句話!封翦怒。
偏偏,他再生氣也不敢翻臉,這可是一個能秒殺一羣煉虛境界異獸的強人;而且,在解決了應天城的圍城之災後,又離開應天城出去掃蕩了附近所有的異獸巢穴,是個狂人;除此之外,她救下了應天城裡所有人類,又是他和其餘人的恩人,強人,狂人,恩人,出於她哪個身份他都不能得罪她。
…
封翦不得不再次低聲下氣。
“我就問您一句,若不成,就算了。”封翦十分真心地說道。
唐承念道:“你早說這麼簡單嘛,好,那你說一說,我且聽着。”
封翦無語,原來唐承念所謂的麻煩與簡單,就是話多與話少。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好忽悠。他渾然未決談到現在是自己一直在被忽悠,還滿心都是能得一員大將的激動。
封翦問道:“唐姑娘,您是否願意留在城主府中,爲……爲應天城做事?”
他本來想說“爲我做事”,但想想,唐承念恐怕不願意。
那麼,就爲應天吧!也許,唐承念會對應天城有更大的好感。
唐承念無奈:“你之前不是問過我嗎?我也已經拒絕過了。”
封翦要問的,原來是這個,虧他之前還說得那麼嚴肅。
“這回不一樣!”封翦連忙說道,“我……我是替輔天教請人!”
他擡出了輔天教的名聲,想着扯虎皮,拉大旗,總能誆人加入。那可是雲澤大陸上的第一宗門!誰不想與它扯上關係啊?
唐承念問:“封城主當真能替輔天教做主嗎?”
“當然能!”封翦想也不想地說道。
唐承念露出思索之色。
封翦笑了,他就說嘛,誰能夠抵擋輔天教的誘惑?
然而,真的有。
封翦終究再一次低估了唐承念。
她思索完畢,笑道:“多謝您的好意。”
當唐承念剛剛說出這句話,封翦還以爲成了,正要慶祝,卻發現唐承念還有下一句話。
唐承念說道:“還是算了吧。”
“算,算了?”
封翦還真沒聽過這麼光棍的臺詞。輔天教要請你,你說,算了?
唐承念疑惑:“難道,您聽不懂這兩個字?好吧,那我換一個。”
她沒想多久,就想出來了:“那我拒絕。”
拒絕這兩個字,你總能聽懂了吧?
封翦凝固了。
“拒絕?”
唐承念又疑惑:“莫非,您連拒絕兩個字都聽不懂?啊,那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跟您說了。”
換了個人這樣拿他尋開心,封翦早就翻臉了。
可是,面前這個明顯是拿他開玩笑的人,是唐承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