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走走。”
喝了兩杯酒之後,趙亞寧對席爾瓦說了一句,就離開了酒吧。
雖然隊友們都玩得很開心,但是他還是不喜歡這裡。那種癲狂中帶着頹廢的音樂,還有那混雜着法語,英語還有不知道什麼語言的多種粗話的歌詞,再加上那些打扮怪異的人和根本就是亂扭的舞蹈,讓他極爲不舒服。
但是那不過是不適應。真正讓他難受,想要到外面走走的,是他剛纔聽到的話,使他心裡很不舒服。從來到歐洲之後,他發現很多事情都和在國內知道的不一樣,這讓他頗爲不適應。
在這裡,他才逐漸明白,原來國內的那種訓練模式,教導方式都是錯的。真正的足球訓練,更注重的引導而不是規定,最重要的指引而非戒條,這樣的足球訓練,和國內教練的教導完全是兩種思路,兩種模式。
這讓他有些彆扭——如果不是到了國外,他一輩子見識不到這些,那是不是說他的足球夢想就徹底會是一團泡沫了?而現在,就算他到了國外,還有着神奇的系統傍身,但是那些年輕時留下的壞毛病,還能不能改正過來?
他心裡沒譜,所以就更加着急。
夜已經很深了,晚上的阿雅克肖很安靜。這裡本來就是一個人口幾萬的小城,到了晚上,更是難得看到人影。夜裡的海風很是清涼,信步走了一會兒,呼吸了一會兒新鮮空氣之後,趙亞寧才感覺自己舒服多了。
可是扭過頭,他才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不認識路了。
他這是第二天到阿雅克肖,還是第一天進城,自然是不認識路的。剛纔四處走動的時候,他沒有太注意路線,而現在想找到回去的路,可就不容易了。
他急忙擡頭想找路標,可是街口的路標上面寫的根本不是法文,而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文字。
他只纔想起來,這裡是科西嘉島,科西嘉人嚷嚷着獨立已經很久了,他們把島上的路標什麼的,都換上自己的文字了。
這就害苦了趙亞寧,他怎麼可能認識這些文字?
找個人問路或許是個好主意。
可是阿雅克肖不是什麼大城市,到了晚上,也沒有人什麼行人,找人都找不到。趙亞寧四下裡跑着看看,卻是一個人也找不到。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自己四處走走碰運氣吧……
雖然不記得路途,但是大致方向還是記得的,趙亞寧朝着自己來的方向跑了過去,一路上始終希望自己能夠一棟自己有印象的建築物。
可是跑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那個房子眼熟。
“這個記性太差了!”趙亞寧敲着自己的腦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路邊的一輛汽車,車尾上的一個標誌他是見過的。
那是一個頭裹紅巾的人頭像,據隊友們說,那是科西嘉島的標誌,因此,也被拿來放到了隊徽上。
而這輛車尾巴上的人頭像,就和他見過的那個人頭像一模一樣。見到了這樣的標誌,應該也可以確定,這輛車的主人和球隊有關係了。
只是讓他比較奇怪的是,這似乎是一輛法拉利——說是法拉利,因爲確實有車標。但是說似乎,一來是因爲它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款式的法拉利車,二來也是因爲車尾上的那個人頭像,不是簡單地用貼紙貼上去的,而是突出來的一塊浮雕,而且做工考究,怎麼看都似乎和原車一體的。
這讓他有些好奇,忍不住走了過去,蹲下身子,仔細的看着那個標誌。那確實是一塊突出來的浮雕,只是絕對不是後來貼上的,絕對是和原車是一體的。
趙亞寧在巴黎呆了一段時間,還是知道一些法國的事情的。如果一般的家用車,大部分買的都是本國車和德國貨,便宜,而且也好用。而願意花錢買意大利車的,基本上都和有錢人這個詞語聯繫在一起。
阿雅克肖是個小球隊,沒人會吃飽了撐的,把自己的好車這麼糟蹋。而誰這麼有錢,捨得幹這種事情?難道是球隊的老闆?
“有什麼稀奇的,你看出來了嗎?”
猛然間,一個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趙亞寧嚇得趕緊站起身來,卻發現身後不過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正彎着腰,在他的背後看着那輛車。
他吃驚的樣子,讓女孩笑了起來。
這也讓趙亞寧紅了臉。
“沒什麼,我就是看到這個標誌,是阿雅克肖俱樂部的標誌吧?”
女孩搖了搖頭,“是科西嘉島的標誌。不過我這輛車之所以有這個標誌,確實是因爲我是阿雅克肖的球迷。”
這個女孩的車?這讓趙亞寧心裡明白了女孩爲什麼大晚上從屋子裡跑出來了——她八成是把趙亞寧當了偷車賊了。
而這句話的另外一個意思是:她肯定不是阿雅克肖的老闆,自己今天晚上找不到地方了。
不過她應該認識路吧?
“小姐,請問,你知道怎麼從這裡去訓練基地嗎?”
趙亞寧好不容易見到人,趕緊抓住機會,開口問詢,“我是阿雅克肖的新球員,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迷路了?從訓練基地走到這裡來了?”女孩臉上帶着微微的吃驚神色。
“不是的……”他解釋了一遍自己迷路的過程,而女孩一點點聽完,才點了點頭,“紅頭巾酒吧離這裡只有兩條街的路,我帶你過去好了。”
女孩說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可是趙亞寧馬上就把手抽了回來,“不必了,挺晚了,估計他們也都回去了,你直接告訴我基地的方向,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女孩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但是趙亞寧的臉色更紅了。他指指女孩的衣服,沒有說話。
女孩沒有注意到,女孩出來的時候匆忙,只穿了一件無袖的小背心。夏天的海邊,這樣的衣服倒也不算冷,可是女孩優美的曲線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自然讓他面紅耳赤。
女孩看看自己的衣服,笑了出來,“確實不太適合出門,讓人看到了就麻煩了……喂,要不然你在這裡等會吧,我換件衣服,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散步兩個街區都會迷路的人自己走回去?”女孩嘲諷了一句,指指自己的車旁邊,自己走進了屋子。
這讓趙亞寧更加窘迫了。
這樣的經歷,就是所謂的豔遇吧?如果把握住機會……
趙亞寧搖搖腦袋,他告誡着自己,自己有女朋友,不該胡思亂想。
可是這個女孩真的很漂亮——趙亞寧並不太懂得欣賞白種人的美麗,但是這個女孩的眉目五官非常精緻,而笑容中更是帶着一股嫵媚,怎麼看都是個美女。
而且她的身材也很好,尤其是一彎腰的時候……
趙亞寧狠狠地搖搖腦袋,“賽巴斯絕對是在騙我,他給我喝的絕對是烈性酒。”
“喂,上車吧!”
女孩再次從屋子裡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衣服。可是讓趙亞寧依然覺得難堪的是,她穿的是一件白蘭兩色的吊帶裝,下身也是一條短褲,依然很是嫵媚動人。
我有女朋友,貝貝人很好,這是個狐狸精,一夜情會感染艾滋病,別理她,無視她。
默默唸了幾遍,趙亞寧搖了搖頭,“我坐後面就可以了。”
趙亞寧二話不說的鑽進了後排。女孩愣了一下,纔開了車門,“你確定不想坐到前排來,我們可以聊會天。”
“不了,後排地方大,我不喜歡坐前邊。”
趙亞寧知道自己有些失禮,但是他還是不想去前邊。
今天自己剛說了,女人和酒精是摧毀職業生涯的東西,被騙喝酒就罷了,現在不能再犯戒了。
女孩在前排似乎輕聲的笑了出來。她熟練的發動了汽車,開上了大路。這讓趙亞寧倒是頗有些羨慕。他也跟着父親的朋友學過開車,但是這麼好的車,他可從來沒有開過。
女孩在前排輕聲唱着歌曲,趙亞寧則目視窗外,儘量不去看女孩的樣子。可是女孩的歌聲越來越大,也擾得他心神不寧,不過還在,一首歌沒多差,馬上就唱完了。
“我唱的怎麼樣?”女孩回頭問道。
“不錯,比原唱好聽多了。”趙亞寧隨口答了一句。
女孩呆了一下,然後猛然笑了起來,“你沒聽過原唱,對吧?”
“我不太喜歡聽法語歌,我剛來法國不久。我是中國來的,到這邊踢球,在巴黎,然後租借到了這裡了。”趙亞寧發現,說話的時候,他的思維倒是清晰了很多。
“以後聽聽法語歌吧,有些很不錯的。”女孩笑着回答了一句。她的笑讓趙亞寧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說錯什麼了?
“地方到了,前面就是,最後有兩個問題問你。第一,你們亞洲人,都是這麼害羞的麼?”
當然不是,哪個國家還沒有兩三個流氓麼?就算是他,也知道西門大官人那樣的跋扈人物。
不過話到嘴邊,他卻還是選擇了不調侃女孩了,“是我自沒見過世面。”
女孩看着他,笑了笑,“第二,我是不是很性感?你一直都不敢正眼看我,卻又偷偷瞄我。”
趙亞寧這一回更是紅了臉。
“好了,害羞男孩,下車吧。”女孩停了車,“喜歡女孩子要大大方方的,不要那麼拘束嘛,這裡是法國,人是很熱情的,你這個樣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有女朋友。”趙亞寧臨下車,還不忘反駁一句。
“好啊,你有女朋友。”女孩一臉的不信,“本來看你挺可愛的,想約你出去走走呢,不過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不給你留電話了,省的你女朋友吃醋。”女孩說着,發動了汽車,而後,又從車裡拋出了一個東西,“如果想念我的聲音了,就聽聽這個——我可不想被人說我唱的歌比我自己錄製的CD好多了,說得好像我欺騙消費者。”
女孩說着,發動汽車開走了。趙亞寧這才明白,女孩到底在笑些什麼,這讓他更臉紅了。
而女孩說的那些話,更是讓他有些心猿意馬。不過,想來女孩也只是說說吧?
“艾莉婕……”看看CD上的名字,以及上面那個笑的灑脫的女孩,趙亞寧也說不清楚,對今晚自己的行爲,心裡是驕傲還是惋惜。
PS:艾莉婕是科西嘉島人,阿雅克肖的球迷,她的汽車上,也確實有一個人頭像標誌,這些都是真的,在她復出的訪談裡面那個標誌還有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