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鳩死雀傷
正往桌上擺着吃的,突然看着小姐飛快的衝進屋子,像是身後有鬼魅追趕着一般,面帶惶恐之色,還反常的把門給關了個緊實。彩月緊張的小聲問:";小姐,又怎麼了?";
";沒事。";在桌邊坐下,喝了口熱茶,稍稍定住了神,雲落看着桌上吃的。一大碗的蔘湯還冒着騰騰熱氣,香氣撲鼻,誘人極了。端了一小碗喝在口中香味卻並沒有聞起來那麼濃。撈起大碗中的兩根粗胖的人蔘,雲落總覺得這湯的香味有些不同,想來問題是出在這兩根參上,拿到鼻子跟前,細細一嗅,隱約有股淡淡的香氣,竟與自己方纔在唐賢身上聞到的香味有一絲絲相似。
";彩月,以後都不要裝這種湯到我房裡來了。我不喜歡喝,還有,你也不準喝。";推開湯碗,臉上擺出厭惡表情,不滿的衝着彩月叫。
";小姐,這是王爺特別交待,燉給您喝的。府裡別個人,都沒得喝呢,哪有我喝的份。";像是替王爺抱不平般,彩月輕撇着嘴,說話酸溜溜的。
";那以後就不要燉了。";兇狠的又吼了一句,彩月看着她像是真的生氣了。便只努努嘴不敢出聲的,端着碗走出房門。
挑了盤軟糕點,吃了幾個,又喝了些茶水,便有了七分飽。心裡藏了事,食慾也變得不好了。不願再吃,起身回了牀上。可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
心裡的疑問,一遍遍的,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直覺中,她認爲得那股香味肯定是極不好的東西,如此隱秘令人難以察覺,肯定不是尋常能見到的東西。是什麼呢?
所有香味的來源都只有一個出處,那就是植物。不論是何種香精,都是由植物提煉而來的。而這種植物肯定不是一般尋常的花草。
皇宮與王府之內的花草繁多,奇花異草更不在少數。如果連她都不曾見過,那就有可能是,這植物根本就不是在唐國生長。這府中的異國他人,有可能得來這種奇香的,而又能與唐賢親近的,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了---冷依依!
如果她的推測是真實的,那她自己現在的就處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這幾日了,她連續的喝着那蔘湯,可身子卻越來越虛,頭暈眼花的。下午一急,就能眼一黑的暈倒過去。這不正常,看來,是真的有人對她下毒手。
有可能是唐賢嗎?那湯是他吩咐人特意燉給她喝的。輕搖着頭,雲落自己都不願意相信。她心裡知道,絕對不可能是他!就算他不愛她,也絕不會狠心害她的。
嫁入王府到現在。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都可以證明,他是真誠而坦然的。況且十四王爺說過,他是那麼正義而又重感情的人。絕不傷害愛他的人。
堅定了心中信念,雲落將所有的疑點都歸到了冷依依頭上。想到那樣柔弱如花的女人,會有可能是位狠毒的兇手,不禁的覺得毛骨悚然,接着身上起了一陣滲人的寒意。迅速伸手到枕邊,將先皇賜給她的金刀,緊緊握在手中。
高林帶領着下人們忙碌着搬家的事。王爺不願再重新花費銀兩爲新府添置,吩咐將舊府裡東西搬過去用即可。
主子賢德節儉,做下人的心生敬佩,更賣力的做事。舊府住的年頭長久,東西自然是繁多得很。光是軟物件和書籍就裝了近十車。加上新府那邊也需要安置些人手幫着擺放。舊府裡剩下來搬東西的人就又少了。前後各院細細查過一番,再忙活這一天,應該也就妥定了。
不過他心裡卻也是存疑惑的。王爺對王妃平日裡是百般寵愛,可搬進新王府一事,卻吩咐了先讓冷姑娘過去,王妃住的西院暫且不動。做下人的不敢隨意妄測主子的想法。不過他伺候王爺十幾年,有些事情即使不用猜,也是料得到二分緣由的。高林知道,恐怕這事不會是王爺的本意。冷姑娘的性子雖然清冷,卻也不是個善讓的主兒。
王妃大婚入門時,迫不得已的被王爺送出府,忍氣吞聲的去了四王爺那,躲了這麼些個日子,這心裡面必然是積了些氣的。想要在搬進新王府的事上任性些,找補些面子回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這新王妃看起來更不是個好惹的善茬。唉!這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傷着哪一位都不好。最要緊的是還夾了王爺在中間,這纔是他最擔心的。
好在他與彩月關係處得不錯,提前通了消息給她,只想着她是陪嫁過來的丫環,盼着她在王妃身邊,多勸着兩句,會有些好的作用。可照昨天發生的事來看,這招是白用的。王妃對冷姑娘激烈的態度,讓他和王爺都心生不安。
一早上,王爺進宮裡就吩咐他,要好生看好府裡,不要再出了亂子纔好。剛去查院子時,在後花園瞧着冷姑娘在賞花,這會子,高林正要去西園看看王妃,正走着,迎面就走過來了王妃和彩月兩人。
";高總管,王爺呢?";淡淡發問,雲落一身淡白衣裳上由胸前到裙腳掛了淡淡一抹粉紅,走近一看,是一朵朵無骨桃花圖。直襯得她是清麗飄逸,猶如天仙。
躬身行禮,高林慌忙掩住眼底驚豔回話:";回王妃,王爺一早進宮務事了。";
";那,冷姑娘呢?";冷靜自然,臉上從容一片。雲落微眯着雙眼,盯着他。
";在後花園。";回完話,心裡的不安加深,高林暗暗瞄了彩月一眼,見她也是一臉茫然,像是並不知道王妃的用意。待看着她們朝着後花園走去,他急忙直衝到大門,焦急的看向皇宮方向。
加快腳步,白雲落習慣的微眯眼睛的動作不自覺的浮現在臉上,微張着鼻翼,緊抿着小嘴,纖手輕擡,撫過腰間的金刀,冷漠而決絕。一路緊跟在側邊的彩月,小心翼翼的擡頭瞄看。
她從昨晚開始,就覺得小姐怪怪的。明白她在生氣,可這回的模樣,與以往生氣彆扭時有太大的不同。沉默冷靜令人無法捉摸到覺得悚然可怕。巨大的不安和擔心由心底向四肢漫延,彩月緊捏了下溼透的手心,身子輕輕抖着。
";哼,好悠閒的雅興。";正準備開口的彩月被突然說話的雲落嚇得一愣,止住腳步,擡頭向前看。張開的嘴還未合上,愕然的又把眼睛瞪得大又圓。
她們已經走進了後花園中,置身花林中央的光滑路徑上,正前方高起的賞花亭臺中,冷依依娉婷身材,風姿翩翩倚在亭臺扶攔上,纖手玉指捧着一捧落花在嘴邊,香氣輕吹,花瓣兒由高臺悠悠然,飄飄然的向下飛翔。
彷彿天女散花般。一臉美笑,興致勃勃指着臺下花林,嬌笑着向着身邊的雙兒說着什麼話兒。真是一副粉面桃花嬌俏美人圖,蛾眉絕世不可尋,能使花羞在上林。竟讓身爲女人的彩月都看得一時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