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長寧眯着眼,竟然跟長安有關。
宋宜晟,你當真藏了不少秘密,看來她留下來的決定是對的。
“侯爺息怒,這是那位帶給您的信,說吩咐了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楊德海遞出一封密信,宋宜晟看後臉色驟變,甚至是,恐懼。
“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宋宜晟騰地跳起來,腿上傷口撕裂,鮮血浸透白布,楊德海趕忙替他包紮處理,宋宜晟卻如死屍一樣癱在那裡一動不動。
長寧挑眉,想知道是什麼事將宋宜晟嚇成這樣。
她雖然重生歸來,卻也不是神仙,這封來自長安的信來路不明,她還真是無從猜起。
“侯爺,那位……”楊德海也沒想到一向沉穩老練的宋宜晟會被一封信嚇成這樣。
宋宜晟伸手示意他閉嘴,指着角落裡的青白釉大肚瓷瓶道:“德海。”
楊德海過去,瓷瓶裡插着五六卷畫軸,他一一比過,將其中一幅遞給宋宜晟。
男人展開,是美人圖,“她美嗎?”
長寧擡頭,手指摳住了窗框。
畫中人,正是她。
寶石金鞍,丹紅鎧甲,策馬揚鞭,女孩子英姿颯爽,風華無雙。
楊德海趕忙低頭。
柳家造反,柳華章已是逆賊,侯爺竟敢留着她的畫像,早就該毀了一了百了。
“那時我是真的高興,能有這樣的……”宋宜晟頓住,將畫丟在地上:“去,找和她長得相似的女子,蒐羅到府裡。”
“侯爺!這要是被人知道,咱們侯府不保啊!”
“有那位擋駕,誰能知道。”宋宜晟冷笑,揮了揮手。
長寧一瞬失神。
不是爲了宋宜晟的那句高興,而是因爲她猜到了真相。
能擋住這件事又和宋宜晟有勾結的人,她只能想出一個,鄭安候。
是鄭安候在找和她一模一樣的人。
這麼說,當初的假公主一事,也是鄭安候在幕後策劃,宋宜晟只是做了一枚小卒子。
不過鄭安候可是失算了,宋宜晟這枚小卒子,卻敢跟他玩個大的。
前世長寧得勢後,第一個除掉的就是鄭安候一族,她是爲柳家報仇,而宋宜晟,顯然是爲了擺脫鄭安候的控制。
記得當時鄭安候在獄中還要求見過宋宜晟,可後來卻不了了之。
長寧可以想見,當鄭安候威脅宋宜晟說要揭穿長寧假公主身份時,宋宜晟卻告訴他,她是真的柳華章,皇帝的嫡出公主時,鄭安候那絕望的表情。
而這一切,長寧都是不知道的。
她看到的都是宋宜晟如何爲她殫精竭慮,冒險謀事,費心復仇。
所以在除掉鄭家後,她不遺餘力,不問是非對錯地偏幫宋宜晟,不問忠奸,閉着眼睛下着抄家滅門的聖旨。
因爲她相信他。
而這份信任的源頭,卻源於一場欺騙。
簡直是笑話。
長寧攥起拳頭,耳朵一動,楊德海已經推開門出來,她立刻轉入拐角,可惜還是慢了一步,楊德海看到地上跑掉的影子登時倒喝一聲:“誰!”
宋宜晟猛地起身,整個主院書房的人都被驚動。
楊德海如今已經是武士實力,遠超現在的長寧,他緊追不捨,長寧也沒有慌不擇路,她一躍跳過牆頭落在下面的草叢中。
這是她事先就看好的逃脫路線,前面就是大廚房的方向,她出現在哪裡,理所應當。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跳下來的時候,一向沒人的草叢前竟然站着一個女人。
她穿着錦藍衣裙,面上有幾分病容,但一雙美目澄澈清明。
是宋宜晟的三個姨娘之一的羅氏。
長寧當機立斷,就要對羅氏出手,可她沒想到羅氏竟輕咳一聲,低聲說出了長寧想說的話:“不要輕舉妄動。”
“羅姨娘,”楊德海衝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長寧把着羅氏的脈門,而羅氏卻靠在她懷裡咳得不止:“我只是想遠遠看一眼老爺,這也不行嗎?”
楊德海一怔。
“那我,這就回去。”羅氏低着頭走開,長寧攙扶着她。
楊德海極目四眺,卻也沒看見什麼別的身影。
他回去向宋宜晟稟報,哪知宋宜晟聽到羅氏二字竟不再追查,甚至還告誡楊德海,不要招惹羅氏。
楊德海應是,另稟報了一樁同樣讓宋宜晟高興不起來的事。
長寧這邊“扶着”羅氏回房,也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打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她依稀記得,宋宜晟的所有女人裡,只有這羅氏最後是回到這慶安縣的候府裡,雖然被人遺忘,卻是過上了所有人都向往的生活,平靜,安寧。
所以,她不是蠢笨老實,而是大智若愚?
“善雲姑娘,”羅氏笑吟吟看着她,也不咳了。
長寧鬆開手:“多謝。”
“是我要向姑娘道謝。”羅氏道。
長寧挑眉:“哦?”
“姑娘和莫姨娘在府裡如日中天,雖是無心卻救了我一命。”羅氏垂眉看着桌上藥碗,眉頭染上一抹愁緒。
“姨娘多心了吧,顧姨娘雖然心狠手辣但也不至於給您下毒。”長寧說。
羅氏搖搖頭:“不管姑娘相信與否,今日就算是羅氏還了你的恩情,日後還需小心行事。”
長寧不語,頷首告辭。
不論羅氏說的是真是假,她都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戒心,不過羅氏並不介意,依舊存在感極低地生活在宋家。
只是長寧回到房間也沒有得到休息。
“善雲姐,有個胡商鋪子的老闆找您,說您讓尋的東西有眉目了。”門房傳來消息。
如今的善雲可比晴暖閣的大丫鬟素菊還得臉,她的事,門房的人可是搶着通知。
“有勞。”善雲道,立刻拿了對牌出府。
胡商鋪這邊是她事先交代好的,一旦掌櫃的發現鐵甲衛那邊有動作,就用這個理由報信。
她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客棧,掛起了大紅花布,預示着情況緊急。
正巧方謙也有急事趕來,兩人相遇,方謙大爲震驚:“莫小姐竟如此料事如神?”
長寧挑眉:“怎麼了?”
“此前莫小姐要我小心細柳營老槐,我安排了心腹日夜看守,單這幾日就發現了三撥賊人強行檢查老槐,我已經將此事上報陳參將,營中以爲是突厥細作妄圖窺視我軍機密,已經嚴密檢查起來。”方謙道。
長寧卻是蹙眉:“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