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崔文卿和司馬唐比拼四聯,兩人都是連一個對子也沒有接上,實在讓人驚奇。
看來他倆首先是確保對方接不上對子,而非接上對方的對子。
這就是必須要先立於不敗之地,纔有獲勝的機會。
這時,司馬唐又是開口道:“現在是第三聯:月圓月缺,月缺月圓,年年歲歲,暮暮朝朝,黑夜盡頭方見日。請對對。”
崔文卿依舊搖頭道:“在下不會,你且說答案。”
聞言,衆人絕倒,這也太乾脆了一點吧,居然毫不思量。
司馬唐言道:“下聯爲: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夏夏秋秋,暑暑涼涼,嚴冬過後始逢春。”
“好,你再接我一聯。”崔文卿想了想,也沒多作深思熟慮,開口道:“賽詩臺,賽詩才,賽詩臺上賽詩才,詩臺絕世,詩才絕世。”
司馬唐凝神思忖半響,猛然間卻是雙目一亮,忽地精神一振亢聲言道:“且慢,此下聯在下倒是能夠對出。”
崔文卿心頭一驚,暗忖道:不是吧,此乃千古絕對,司馬唐居然能夠對出?這也太厲害了吧!
司馬唐冷冷一笑,沉聲言道:“在下所對爲: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
恰如一聲驚雷陡然劃過,在場士子們全都忍不住爲之一震,竟是全部歡呼雀躍了。
兩人足足拼鬥了六首楹聯,終於由司馬唐先拔頭籌,對上了崔文卿的對子,如此一來,司馬唐自是領先了一步,還有四首楹聯,若崔文卿再是對不出對子,那就落敗了。
崔文卿也沒有料到司馬唐居然能夠對上這則千古絕對,看來他還是有些太過藐視當代文人,自以爲絕對一定是無人能夠對出,故而吃了大虧。
眼見落後,崔文卿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暫且冷靜,淡淡言道:“閣下也只是暫時領先而已,現在鹿死誰手言之尚早,還是請司馬狀元繼續出對。”
司馬唐重重一哼,目視崔文卿雙目中透露着既凜然又傲慢之色,冷冷言道:“放心吧,本公子會將這個領先一直保持下去,接下來,我會讓你一個對子都對不上。”
“哼,真是大言不慚!有本事繼續出對便是。”崔文卿不屑一笑。
“聽好!”司馬唐提醒了一句,想了想開口言道:“第四聯是爲:二三四五。”
此話方落,賓客們全都爲之愣怔,二三四五?這是何意?有如此楹聯?
聞言,蘇軾也是二丈摸不到頭腦,用摺扇敲了敲額頭,不滿詢問道:“司馬唐,你這是什麼對聯?有如此出對的麼?”
司馬唐冷笑道:“此爲在下新想之楹聯,其中自有奧妙乾坤,倘若不明白的話,那就說明你根本就對不上。”
蘇軾心知司馬唐並非危言聳聽,這首對聯看似簡單實則包藏乾坤在裡面,若不能理解其真正用意,想要對出自然非常困難。
然這一時半刻的,又何能猜到司馬唐的真正用意呢?
心念及此,蘇軾不由在心內暗歎一聲,無不失望的暗忖道:“糟糕,這樣下去,這場比鬥文卿兄只怕是要輸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望向崔文卿,正欲出言,卻見後者面帶微笑,自信滿滿,絲毫沒有多作考慮之色。
見狀,蘇軾大感驚訝,忍不住問道:“文卿兄,莫非你已經想到了下聯不成?”
崔文卿頷首笑道:“勉強想到了一則差強人意的下聯,應可接對。”
“什麼,他竟然想到下聯了?”
聞言,圍觀的人們全都忍不住驚訝出聲,炯炯目光通通朝着崔文卿望來,滿含震驚不已之色。
司馬唐面色微微一變,冷哼言道:“在下這則對聯可非聽起來這麼簡單,崔公子居然能夠在須臾時間內想出,實乃難得,但我想你肯定是誤解我對聯中所表達之意了,故此才能這麼容易對出。”
崔文卿輕笑道:“是否理解錯誤還言之尚早,在下還是先將下聯對上爲妥,下聯是爲:六七八九。”
此話剛落,場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倒抽涼氣之聲,所有人都是驚駭莫名。
“六七八九”對“二三四五”?
雖則聽上去應對,然司馬唐乃當世高才,豈會出這麼簡單的楹聯?人家都已經說了上聯之中另有乾坤,沒想到崔文卿卻還是以簡單之法對之,這不是找死麼!
果然,聽到這個回答,司馬唐立即忍不住笑開了,高聲言道:“崔文卿啊崔文卿,你真的把我這則上聯想得太簡單了,其實不瞞你說,此上聯乃是在下心念江南道災民疾苦,偶然所得,即便是我,也還沒有想到合適的下聯,你這麼盲目對出,自是錯了。”
崔文卿笑道:“也不知在下錯在何處?”
“你且仔細聽了。”司馬唐冷冷一笑,望着他的目光說不出的鄙夷,“二三四五雖則只是單單四個數字,然卻包含乾坤在其中,大家可仔細想想,就會發現對聯數字是從‘二’開始,並沒有數字“一”在裡面,也就說是此聯少一,諧音爲少衣!”
聽罷他的解釋,衆人這才紛紛恍然大悟。
好一個司馬唐,居然能夠在對聯之中楔入如此絕妙的諧音之字,以此來感念江南道百姓缺少衣物,實乃大妙,崔文卿未能理會其中之意,不用問也是輸定了。
霎那間,蘇軾面色大變,怒聲開口道:“好你個司馬唐,竟是如斯的卑鄙,用這等坑人的對聯來引誘文卿兄上當。”
司馬唐一笑,頗爲自傲的言道:“歷來楹聯作對均是講究的才思敏捷,聰慧過人,自己愚笨,何怪他人的對子太難?崔文卿啊,此聯你未能對上,相信咱們再鬥下去你也會輸的,還是勸你儘早認輸爲妥,說不定本公子見你認輸之意誠懇,免去你跪地請罪事,哈哈哈哈……”
折昭平靜如常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心內卻是掠過了絲絲黯然。
夫君……他真的要輸了麼……竟是敗在了司馬唐的手下,以他的秉性,何能承受得了這樣跪地請罪之恥?不行,我得像個辦法幫助他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