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白亦非趕至,長劍一抖猶如游龍出海般直襲中年漢子的後背。
中年漢子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慌亂之下身形微微一錯避開直刺心窩的長劍,卻無可避免肩頭中劍,“啊”的一聲慘叫,仰面跌倒。
見到騎兵們一擁而上,準備將此人亂刀砍死,白亦非連忙下令道:“留住他的性命,要活的!”
騎士們轟然允諾,數名騎士翻身下馬,便要來拿跌倒在地的中年漢子。
那中年漢子翻滾數圈重新站起,心知自己已經沒有機會逃脫,更明白落在振武軍的手中只怕生不如死,萬念俱灰之下,他猛然舉起了手中長劍對着自己脖子一抹,鮮血噴涌而出間,如同大山一般轟然倒地了。
白亦非大步上前,望着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渾身抽搐的中年漢子,不禁氣惱的補上一刀給了他一個痛苦,這纔回身來到牛車前,亢聲下令:“給我搜車!”
數名騎士一擁而上,合力掀開苫蓋貨箱的篷布,滿滿的青棗豁然入眼。
這些青棗堆滿了貨箱,且全是散裝,騎士們紛紛上前手捧不斷,忙活了半天,卻依舊未能把青棗清空。
白亦非微微皺眉,大步上前乾脆利落的揮刀一砍。
只見一道青光猛然閃過,粗壯的車柱頓時斷作了兩截,貨箱側板也是變得搖搖欲墜。
站在旁邊的那名騎士猛然醒悟,用力一拉貨箱側板,只聞“嘩啦”一聲大響,失去阻攔的青棗猶如水銀瀉地般散落而出,在山道上滾落跳動不止。
與此同時,一個蜷縮在貨箱內的人影也是隨着青棗的流逝顯現而出,從外形上看來,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子。
白亦非心頭大是激動,一個箭步跳上了貨箱,將那女子抱在懷中仔細一看。
待看清楚女子的相貌,他忽地長吁了一口大氣,落下了心頭的大石,喜形於色的言道:“終於找到了。”
……
折府書閣,穿堂風微微掠過,吹得輕紗搖曳,帳簾風動不止。
崔文卿手捧藥碗的坐在牀榻前,如同昔日少女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喝藥一般,將手中盛滿了藥汁的勺子喂到少女嘴邊,看着她一點一滴的緩慢吞下。
也不知爲何,他的心內陡然涌出了一股珍寶失而復得的感覺,在感謝佛主保佑之時,眼眶也不禁微微溼潤了。
牀榻上面,陷入昏迷的荷葉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俏臉上滿是蒼白之色,顯然這幾天吃了不少苦頭。
而聽前來看病的大夫所講,那些歹人是喂荷葉吃了一種可以使人昏迷的藥物,才讓她陷入了昏昏入睡,若這種情況再是晚上數天,只怕就藥石無靈,再也無法醒來了。
聽到大夫之言,崔文卿在暗自慶幸之際,心內也不禁涌出一股難以壓抑的憤怒,真不知道究竟是誰這麼狠的心腸,居然對這麼美麗可愛的小侍女動手,其行徑實在令人髮指。
想到這裡,崔文卿更感義憤填膺,只可惜挾持荷葉的那名兇徒已經自縊而亡,其目的爲何到也不得而知了。
正在他悠然思忖間,折昭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黃昏的陽光照在那傾國傾城的嬌靨上,更有一種嫵媚動人的感覺。
“夫君,我回來了。”
“娘子幸苦,可有查明兇徒身份?”
折昭順勢落在,這纔好整以暇的正容言道:“那名兇徒身上除了一些碎銀銅錢,並沒有其他的東西,他挾持荷葉的目的爲何,也是不得而知,不過根據我的推辭,這件事只怕與西夏有關……”
一聽此話,崔文卿驀然一驚:“西夏?娘子何出此言?”
折昭目光炯炯的望着他,一臉凝重之色:“首先是此人離開府州是向西而行,所經官道除了通向麟州,便是與西夏接壤,所以根據我的估計,這人應該是想要前去西夏;另外根據白亦非所言,此人武功高強,招式狠毒,一看就知道是飽經廝殺之人,來歷斷然不會那麼簡單,白亦非甚至感覺他應是來自軍中,而非普通的高手。”
“你是說,他是西夏軍中之人?”崔文卿已是明白了過來。
折昭輕輕一嘆,沉聲言道:“若是西夏將領,自然不可能冒險潛入府州,我懷疑此人應是來自西夏軍武堂。”
“軍武堂?!”崔文卿一驚,頓時陷入了沉思。
軍武堂此名他並非是第一次聽過,去歲初遇納蘭冰的時候,她便說過她正是遭到西夏軍武堂殺手的追殺。
而後來,崔文卿更是設下埋伏,以納蘭冰爲餌誆騙軍武堂的那些殺手進入振武軍的埋伏圈內,使得他們全軍覆沒。
沒想到此時又從折昭口中聽到了軍武堂之名,且還與荷葉失蹤一事有關,自然令崔文卿深思不止。
想得一陣,崔文卿開口問道:“娘子,這軍武堂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組織,你可知情?”
聞言,折昭輕輕一嘆,開口言道:“這件事還得從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說起。”
西夏皇室李氏,原是大唐所封的定難軍節度使,奉命駐守領夏、綏、銀三州,因大唐後期中央皇權旁落,使得各地節度使逐漸做大,形成了割據一方的藩鎮勢力,節度使更是世襲罔替,再也不受朝廷的委派任免。
及至大唐內亂,大齊立國,各地的藩鎮勢力幾乎都被消除一空,但唯在北疆,卻有兩個勢力龐大的節度使世家依舊盤踞於此。
其一,便是折氏所領的振武軍節度使;其二,便是李氏所領的定難軍節度使。
大齊平定中原後,太祖皇帝率軍攻打北方太原城,令折氏與李氏率軍相助。
其實以當時齊軍十餘萬兵力,攻打區區太原城自然是手到擒來,齊太祖讓折氏李氏相助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殺雞儆猴,藉此想讓折氏李氏歸順大齊。
那時候,振武軍節度使乃是折昭的祖父折御卿,他審時度勢一番,再確保折氏地位不減的情況下,聽從了齊太祖的之言,率軍來助歸順大齊。
而定難軍卻在初任節度使的李元昊帶領下,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那就是依附遼國,開國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