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黑衣人一聲嬌叱,原本就已經凌厲無匹的劍鋒再一次加速,大開大闔之中,卻是變化無窮,讓人無法揣度她下一步招數。
寧貞心知此乃黑衣人的殺招,大駭之下勉力應對,卻是無法琢磨黑衣人接下來的攻勢。
便在這萬千劍影當中,黑衣人持劍的手腕猛然一抖,瞬間挽出十多朵璀璨無比的劍花,令人眼花撩亂之際,其中一朵劍花陡然變成實招,突然閃電般的激射向寧貞的咽喉,兇毒詭異無比。
寧貞防不勝防,只得疾步而退,黑衣人豈會輕而易舉的放過她,提劍毫不留情的攻來。
長劍直擊寧貞胸口,發出了一身沉悶悶音,寧貞慘哼一聲,蹌踉連退數步,嘴角滲出血絲。
與此同時,替她擋下了致命一擊的東西也被黑衣人的長劍刺中帶飛,其後滾落在了地上。
寧貞望去,頓時大感僥倖,黑衣人刺中的正是她藏於懷中的陸公寶藏殘壁木匣,也是這個木匣,在這個關鍵時刻救了她一命。
一劍方罷,黑衣人也是看到了掉落在地的木匣,她彷彿想到了什麼,突然之間悲從中來,滿腔怒火消失不見化作了無窮無盡的悲慟,竟是嚶嚶的哽咽痛哭。
一時之間,氣氛陡然變得沉默,兩人誰都沒有率先動手。
見黑衣人哭得如斯難過,哭聲更是透着幾絲悲涼,寧貞仿若是想到了什麼陡然醒悟了過來,嬌軀巨震驚訝失聲道:“你是折昭?”
黑衣人聞聲止哭,纖手一伸拽掉了面紗,入目正是折昭傾國傾城的俏臉。
她美目紅腫,猶然帶着絲絲珠淚,望着寧貞咬牙切齒的言道:“你這賤婢殺我相公,陰險狠毒天理難容,我折昭在此起誓,必定屠盡你寧氏一族,爲我相公償命!”言罷,劍鋒猛然一提,又要上前與寧貞拼命。
寧貞美目瞪圓,顯得不敢相信,眼見折昭又要動手之後,這才恍然醒悟了過來,哭笑不得的言道:“你發什麼瘋,崔文卿還好好的活着,他沒有死!”
此話頓如黃鐘大呂之聲,震得折昭耳膜嗡嗡作響,她停下劍勢,驚訝問道:“你說什麼?崔文卿還活着?”
寧貞用力的點點頭,言道:“說起來我也是被王道平這奸賊所陷害,最後我和崔文卿一道跳崖逃生,方纔逃過了一劫,今日我們又混入了莊院內,準備乘機擒拿王道平,沒想到關鍵時刻,你竟然來了。”說完一嘆,也是因爲這些誤會,致使王道平乘機溜走,倒是誠爲憾事了。
折昭將信將疑,心內也是重新燃起了深深的希望,問道:“既然你說我夫君未死,那他現在身在何處?”
寧貞長吁一口氣道:“剛纔情況危急,他又完全不會武功,我讓他在外面等着,你跟我出去自然可以一見。”
聞言,折昭兀自冷笑,顯然對寧貞的話根本不信。
畢竟,是她綁架了崔文卿換來殘圖,最後又食言反悔害死了他,此番種種,容不得折昭輕信於人。
寧貞心知事實才能證明一切,對着折昭開口道:“你且稍等,我去喚她出來。”言罷不顧受傷之軀,來到廳邊呼喚崔文卿之名。
折昭也不擔心她乘機溜走,只是冷笑等待,心內卻情不自禁的起了幾分期盼,真希望寧貞所言的一切乃是真的。
然而呼喚了半響,卻依舊不見崔文卿之人,寧貞大感錯愕顯得有些發怔,折昭卻深深體會到了什麼是從希望到失望,心內的悲慟更深了。
失望之下,折昭嬌靨上在展殺機,冷冷言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寧貞恍然回過神來,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登時神情大變,惶然道:“不好,必定是剛纔王道平離開的時候,把崔公子抓去了,事不宜遲,我們得立即前去救她。”說完之後,強忍傷痛就要出門。
折昭豈會相信於她,閃身上前擋在了她的面前,冷冷道:“到了這一步,你還要在我面前演戲麼?,寧貞,乖乖受死吧,我要以你的頭顱鮮血,來祭奠我的相公。”
寧貞辯無可辯,爭無可爭,心念崔文卿落在王道平的手中生死未知,而自己與折昭的誤會得不到消除,根本無法前去搭救他的時候,又氣又急,更是心急如焚,心內更是涌出了深深的絕望之情。
“也罷,也罷,就用我自己的性命,來換崔文卿一命吧。”
想到這裡,寧貞打定了主意,對着折昭正容言道:“好,如你所願,殺了我之後,望你速速去追王道平等人,一定要從他手中救出崔公子。”言罷,丟掉長劍,閉目等死。
“哼,花言巧語!”
折昭冷哼一聲,沒有半點猶豫,嬌叱一聲長劍已是朝着寧貞的喉嚨此去,眼見寧貞就是血濺當場的後果。
寧貞嘴角劃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在死的那一刻即將來臨之時,不知爲何她卻沒有想到父母,想到官家,腦海中反倒是出現崔文卿的身影,真希望他能夠平安無事,即便是死,自己也能夠了無遺憾,不再愧疚了……
劍鋒犀利,帶着風雷之勢電光石火間就刺到了寧貞的喉嚨,卻在離她喉嚨一寸之地停了下來。
見她一臉平靜卻又滿含無奈的視死如歸,折昭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寒聲言道:“我折昭不殺手無寸鐵之人,速速撿起你的長劍,與我一搏。”
寧貞睜開美目,望着她道:“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反正也是一死,何須徒勞掙扎耽擱你救崔文卿的時間?要殺就殺,何須這麼多的廢話!折昭,爽快一些如何?”說罷,又是閉上了美目。
“如你所願。”折昭冷冰冰一句,長劍又是向前一挺。
然而,就在劍尖於寧貞的喉頭相差微釐之地的時候,折昭突然停手了,她乾脆利落的收掉長劍,眼眸中卻陡然閃出了驚喜不已的神光,喜聲道:“崔文卿沒事,你果然沒有騙我。”
寧貞愕然,睜開驚訝道:“你不是不相信我麼?爲何此刻卻要停手?”
折昭笑容一收,重現冰冷之色,對着她冷冷言道:“以我對你的瞭解,你非是束手待斃之人,更何況還是在我的面前?這件事的確有很多疑點,我自然能夠看出,只是剛纔被那王道平突然一句擾亂心神而已,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救崔文卿,你自便。”說吧,收劍欲走。
“等等”寧貞開口叫住了她,正容言道,“此事畢竟乃是因我而起,我與你同去,待會若是不見崔文卿,也方便你殺我。”
折昭聞言一愣,旋即一笑,點頭道:“好,那咱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