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們都是無比羨慕當兒,蘇凝卻俏臉微紅,雙目含怒,此刻咬牙切齒的望着崔文卿,藏在案几下的粉拳也是握得緊緊的。
這個崔文卿,仗着自己有幾分不錯得文采,便四處勾搭這些浪蕩風流的女子,着實太可惡了。
而這個吳柔萱,想來也非是什麼好東西,見到有錢有勢有年輕的男子,便如同狂蜂浪蝶般貼上去了。
想到這裡,芳心更是不悅,蘇凝輕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那可惡的崔文卿,心內卻是涌出了一陣不服氣的感覺。
反觀崔文卿,臉上雖則一直笑容不斷,心內卻是憂愁大起。
因爲至始至終,吳柔萱所帶來的那位侍女均是跟在她的身旁,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寸步不離。
不管是何人與吳柔萱說些話兒,都被那侍女一字不漏的聽去了。
對此,崔文卿試探笑問:“吳姑娘啊,在下已經在偏廳備置了一席專供下人們休憩等待,不如就請貴僕也前去偏廳如何?”
那侍女目光冷然的瞥了陸若瑄一眼,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陸若瑄自然不敢忤逆,淡淡笑答道:“無妨,若沒有人在身邊伺候,奴家倒是不習慣,就讓她在這裡便是。”
崔文卿微微皺眉,卻不好在多說些什麼,只得點頭允諾了。
席到中途,陸若瑄告辭離去,端起酒杯兒輕笑言道:“今日得遇大人相邀赴宴,奴家實在喜不自禁,離開之時權敬一杯美酒,感謝大人盛情。”
崔文卿暗自苦笑,輕輕點頭,卻不知道這女子在搞什麼鬼。
正待他提起酒壺準備倒酒之際,陸若瑄突然輕輕一句“大人請慢,且讓我來”,已是快步走到了崔文卿的案几前。
那侍女阻止不及,只得瞪大雙眼一動不動的盯着陸若瑄的舉動。
在周圍賓客們一片羨慕眼光中,陸若瑄親自提起酒壺,爲崔文卿斟滿了一杯水酒,笑盈盈的舉杯道:“崔大人,請。”
崔文卿微笑接過,與她杯兒一碰,舉杯飲盡。
待到酒宴結束,賓客們各自散去,崔文卿望着正堂內的杯盤狼藉,眉頭皺得如同“川”字。
見狀,寧貞走上前來輕嘆道:“那臭小娘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如此大好的機會,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實在可惜啊!”
崔文卿回過神來,失笑道:“怎麼沒有,其實收穫挺大的。”
“哦?”寧貞黛眉一揚,頗覺奇怪。
崔文卿從懷中掏出一張小紙箋,正容道:“你先看看這個,這是吳柔萱乘着敬酒的時候,偷偷塞給我的。”
回想起吳柔萱離去時的舉動,寧貞美目一亮,恍然笑道:“原來如此。”說罷接過展開紙箋,剛看得一眼,黛眉也如崔文卿那般深深皺起了。
紙箋上的內容很簡單,準確說來,就一個字。
一個“陸”字。
寧貞愕然,問道:“陸?此乃何意?可是有何等暗示?”
崔文卿負手而立,開口道:“剛纔第一眼看見的時候,我也不太懂得此字何意,然經過一番揣測,倒是有些明瞭了。”
“哦,願聞其詳。”
“你不妨想想咱們這次北地四州安撫之行,可與此字有所牽連?”
經過崔文卿的提點,寧貞立即就明白了過來:“陸?你說江東陸氏?”
“對,就是江東陸氏!”崔文卿點點頭,臉上帶着肯定之色,“吳柔萱是提點我們,幕後黑手與陸家有關。”
寧貞默然有傾,開口道:“然而自從你實施免稅之法,江東世族的勢力已經大大不如以前,特別是陸氏,更幾乎走向了衰敗的絕境,他們有何能力,對你組織暗殺亦或是打北地四州的主意呢?”
崔文卿搖頭道:“你這麼想不太正確,江東陸氏與我有仇不假,然說到底也是公仇而非私仇,況且對方乃傳承千餘年的煌煌世家,即便身爲旁支,也不可暗地裡從事反抗朝廷的舉動,照我看,吳柔萱的意思是讓我們以陸氏爲突破口,進行調查,而其中的真相,或許也與陸氏有關了。”
聽到崔文卿一番見地,寧貞心內倒是暗生敬佩,蹙眉道:“你這麼說來,我倒是想起當初你前往陸氏談判返回途中,遭到了明教妖人的暗殺,看來這個陸氏的確不簡單,說不定與明教有着牽連。”
“對。”崔文卿肯定點頭,“所以現在最爲重要的,便是以陸氏爲突破口,查明白其中真相,而這種調查,必須在秘密中進行,不能被敵人所察覺到了,以免打草驚蛇,我意,你應當親赴隩州一趟。”
“不!”面對崔文卿的提議,寧貞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以不容忤逆的口氣開口道,“我必須守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豈能輕易離開?!”
崔文卿爲難道:“但是隩州之行除了你之外,我不放心其他人前去,萬一出了差錯,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寧貞面露爲難之色,旋即一思,美目卻是一亮,冷笑道:“倒是有一人能力不在我之下,行事也非常穩妥,讓她負責調查,你也應該會放心。”
“誰?”崔文卿頓時來了興趣。
寧貞白了他一眼,口氣不免有着揶揄:“自然是你家娘子折昭,除了她之外,還有何能能夠勝任如此重任?”
“哦,對呀!我怎麼把娘子忘了。”崔文卿雙手擊掌,臉上神色大是興奮,然想到一個問題,又有些猶豫,“只是娘子乃從軍征戰的將軍,而非精於刺探的細作,她能勝任麼?”
“你也太不瞭解振武軍了。”寧貞冷冷道,“振武軍獨立於朝廷軍系之外,加之又與朝廷暗存猜忌,故此早就有一套獨立於朝廷之外的情報組織,人數雖少但極其精悍,所以這件事讓折昭去做,一定沒錯。”
聽寧貞都這麼說了,崔文卿自然不再懷疑,頷首笑道:“那好吧,我這就給娘子去信,請她調查此事。”說完之後,疾步匆匆的去了。
望着崔文卿離去的背影,寧貞怔怔然半響,卻是發出了一聲莫名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