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而我出現這種胡思亂想的症狀,完全是因爲法力消失的後遺症。身體,思想,都在漸漸的向凡人靠近。而靈覺感受也同樣快速的退化到了凡人。不對,甚至連凡人所該知道的常識都不知道了。

猛地!我忽然發覺,不對啊!這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貓?

緩緩的,脖子似缺油的發條一般帶着“嘎巴,嘎巴”的聲音轉向身後,兩隻黑斑金錢豹就站大樹另一側不遠的樹枝上,肚子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哪裡是歡喜?分明是飢餓啊!我甚至可以在黃昏的光輝中看到兩隻巨大的金錢豹嚴重露出的貪婪。

不錯,巨大!貪婪!一個不可能的身高的巨大金錢豹,其體積之大,大如水牛。

更有那眼神中暴露出來如人性一般的貪婪。那不是飢餓的貪婪,是對一個人佔有的貪婪。

“嗚……”其中一隻豹子對我發出了低吼。

大馹烈陽劍啊,你這個名字跟哥們我出生入死多少年了,從偷看唐麗珠洗澡,到偷吃老頭子練的靈丹,咱們可一直都是共患難的。今兒抗上這麼倆大東西,是死是活都看你的了。

我抱着寶劍緩緩的站了起來與那豹子對峙。

“嗚!”低吼化作行動,兩隻豹子同時竄起向我撲來。利爪在夕陽中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拼了!”沉腰下蹲。用力向上揮劍。直取先發一步的花豹而去。

噹!

在遇到這兩隻如同水牛一樣大小的金錢豹前,我絕對不相信豹子這種東西可以用爪子擋住利刃。

可事實擺在了我的面前,我被金錢豹巨大的衝擊力沖掉下了大樹。

緊接着,強忍着腳踝骨傳來的劇烈疼痛,我翻身仰面將劍刃豎起。

噗~劍尖不失我之所望,那隻最先撲來的獵豹跟着我的掉落也跟了下來。準確的落在了我的劍尖上,頓時被我刺了個對穿。

可我完全的,無法高興起來。

因爲,我聽到了獅吼。以及,我的肩膀被那巨大豹子掉落下來的前爪擊中。還好在“喀嚓”一聲後,我感覺不是骨折,只是脫臼了。但是,嚴重的,獵豹尖銳的爪子劃破了我的肩膀。頓時鮮血如注。

在這個殘酷的野生環境中,流血意味着更多的危險。任何食肉動物的嗅覺都可以簡單的從幾公里乃至十幾公里外嗅到血的味道。而我……

更緊跟着感覺而來的是,一陣陣頭暈的錯覺。

呼吸也有些困難,疼痛,震驚,驚慌失措後的我竟然沒有注意到被刺穿透露的那隻獵豹竟然整個趴在我的身上,水牛一樣的軀體就好象從樹上掉下來就砸在我身上一般。

與此同時,我痛苦的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我受傷了!

在我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忽然,一隻巨大的嘴巴出現在我的眼前。緊接着,一股子比臭大蒜還噁心十倍的味道撲面而來。

我猛地驚覺,竟然是另一隻豹子。

來不及抽取我的大馹烈陽劍,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太右手,一隻手竟然推開了重逾千斤的獵豹屍體。一個瀕死之人臨死的反抗,臨死的掙扎也是潛力無窮啊!

僅僅幾個小時,我的身體,心裡受到了極大的挑戰。從一個可以飛天遁地,每天將十佳青年,未來之星掛在嘴邊的我。每每看着鏡子裡帥氣的自己,不斷的告訴自己,你是最優秀的,不可逾越的楚俠歌的驕傲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從骨子裡涌出的慌張和絕望,自卑和懦弱。

我甚至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哎呦!我不自覺的叫了出來。疼!真疼!

肩膀的傷,手臂的傷,還有目前最要命的腳踝骨的傷!這個讓我移動起來的工具居然在最初的時候就損毀了。這意味着,在開初的時候,我就被截斷了最後的道路。

嗯,我就說,怎麼早上出來的時候又眼睛跳的厲害。

唐麗珠那白癡女人居然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紅顏禍水啊!我當時還開玩笑的說,我死也是死在你這個女人的身上。壞也是壞在你丫的肚皮上的。唐麗珠在山洞裡還偷偷問過我,要不要貼張白紙,寓意一下白跳。我.他.媽.的當初怎麼不聽她的的呢?

悔不當初啊……擡出起手式。我緩緩的向後移動。

三步,三步距離竟讓我步履沉重的似負泰山。靠在寬厚的大樹幹上,最起碼後面安全了。

緩步……那剩下的一直巨大的豹子竟然被我一詐唬驚了一下,緩步的向後退了去。站在我十步外的距離緊緊的盯着我。

這算危險?NO!我在心裡跩了句洋詞兒。在豹子的身後,20幾雙眼睛眨着,那是一羣獅子。

而隱約間,我似乎順着風吹來的聲音聽到了狼的嚎叫。

不是吧?這開聯歡會嗎要?怎麼都奔這面來了?

我他.媽.的真絕望了,我要是能再有一把武器,我也敢拼半條命幹掉那隻豹子。至少幹掉之後我還有機會躲回樹上,做苟延殘喘。

“啊!!!”我怒吼一聲。

那正漸漸向我圍來的野獸們似乎被我的吼聲嚇到,幾乎是集體向後又再次退了數步。

但是,迎接我的確實另外的一種,完全不是我猜測到的被嚇倒。

它們前爪向前伸出,後退弓起。脖子梗起來用比我打了何止十倍的聲音“嗷!嗚i!!”的幾聲。

聲音好似衝擊跑一樣,轟!的在我耳邊炸響。

一下子,我好像是被丟進了嘈雜的工廠,周圍佈滿了聲音恐怖的機器一樣。嗡嗡嗡……耳朵頓時什麼都聽不見。甚至連眼前的景色也變得模糊起來。

我緩緩的向下倒去……

……

“人貴在不滿足,就是因爲人的不滿足,才創造出了一切。凡人們因爲不滿足生活,創造了科學。我們最初的先祖因爲不滿足創造了修真。”師傅站在蜀山的大殿內緩緩的說道。

“師傅,什麼是科學?是魔道嗎?跟我們仙道修真哪個更厲害?”我舉手發問。

“傻小子。”師傅摸着我的腦袋,“科學,是凡人的東西。師傅也不知道。”

“那這東西怎麼能和我們仙道修真比?能飛太遁地嗎?”

“能。”

“能變化無數嗎?”

“能。”

“能長生不老嗎?”我追問了三次。

這一次,師傅不回答我,而是問我:“徒兒,你可知道修真起於何時嗎?”

“不知道。”

“那你知道,科學是什麼時候發展的嗎?”

“不知道。”

“徒兒,修真的起源無從考證。據說,是當年女媧造人後。人族迅速被妖族殺死衰落。女媧不忍,則令起兄長傳授修真之術對抗妖族,自保而已。”

“嗯,”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這前後,經歷了整整三萬年。”師傅嘆氣道:“可是後來呢?你可知道所謂的科學發展了多久嗎?前一段時間爲師下界,化名去了西方,認真的學習了三年後驚訝的發現,真正的如同我等修真體系一樣規範的科學,僅僅發展了一百年時間。而一百年!從一個還在使用刀槍冷兵器廝殺的凡人,一下子擁有了飛天遁地的本領。更是駭人的發展出來一種比我師傅這樣境界才能施展出來的千里御劍術才能斬殺千里之外敵人的方法。一百年……你可知道,下一個一百年他們會怎麼樣?師傅可以告訴你,我們這三萬年的歷史,始終是原地踏步,跟隨者老一代的足跡一步步的走了過來。不曾創新,不曾革新。凡人們則恰恰相反,他們也如同修真之人一樣,擁有龐大的野心。他們也和我們一樣擁有聰慧的頭腦。而不同的是,我們的聰慧用在了修行。他們則用在了發明。用在了創新。我們三萬年前就使用的東西,他們或許三百年就會和我們同步,再一個三百年呢?”

那時的我還小,根本聽不明白師傅的話。不知道爲什麼當師傅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頹廢,那麼的不自然。

破舊出新!勢在必行!

這不是空話了,再不出新東西,修真界將被赤.裸.裸的撕掉僞裝,然後暴露在凡人的面前。而破舊……何等艱難,何等殘酷。空話一句就能嗎?老頭子他試圖用自己近千年來的修爲嘗試做哪怕一點點改動,都沒有成功過。這世上的法術功法,門派何其多,可歸根結底還是爲了一個目標前進。而這個目標就成爲了所有修真者的障礙。

跨過去,將會是新的輪迴,新的……也是舊的規則。

“吼吼吼!!!”一陣陣低沉的叫聲從遠處傳來,這不是狼,也不是虎,更不是豹子!

這聲音是什麼?

聲音越來越近,我忽然發現周圍原本虎視眈眈看着我的野獸們不知何時竟然一同流露出恐懼的深色,尤其是站在我最近的巨大金錢豹。竟然顫抖了起來。然後如同貓被踩了尾巴一樣,嗷!的叫了一聲,飛也似的跑了。

這一陣陣的聲音讓我感覺莫名其妙。在這個神奇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的神奇莫測。

從一開始就不正常。

首先是失去了法力,緊接着,出現大片的獅子羣。獅子還好,可那如同大水牛一樣的豹子,居然可以跟普通的豹子,錯了,是比普通豹子更靈活的站在樹枝上。而且臉上,姑且說是臉和眼睛吧。都露出了我一個人可以看懂的表情。

在然後,這些本來兇殘的傢伙,竟然在聽到遠遠傳來的聲音就害怕的不得了。連我這個可以瞬間就到嘴裡的“肥肉”都捨棄掉了。

不過,這關我鳥事兒?

我現在特別像*,不管剛纔的是牛先生,還是一會兒來的馬先生,對我來說都差不多。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抽出我的大馹烈陽劍,既然有了武器,就要做最後一次無畏的抵抗。永不放棄!蜀山的教條深深的印在我的骨髓裡。

可是現在……

說實話,這不是放棄不放棄的事情了。是根本就沒辦法再繼續。

巨大的聲音似乎漸漸遠去,利用大日烈陽劍當作柺杖,慢慢的向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

心裡有一種感覺,或許,越距離那個聲音近一些,我的安全反而會更多一些。

噗通……

渾身脫力的我倒在了地上,仰頭看着天上閃爍的繁星。我笑了,因爲我已經很接近那個聲音了。周圍不要說野獸,就是蚊子都沒有一隻。周圍是如此安詳。

也使我開始思考,這裡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空間。爲什麼一個天書的世界會這麼的難。難如上青天。

現在的我,絕對不再把這裡當作一個普通的空間了。

就在我向聲音的發源地前行時,我看到一片骨架散落在地面上。那是巨大的,足足有拳頭大小的蚊子骨架。還有堪比臉盆大小的老鼠骨架,似乎這個世界的動物都很大。連那不正常的金錢豹都有水牛那麼大。誰知道聲音主人的大小了呢?

“小友既然來了,豈能讓你露宿野外?還是過來一敘吧!”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我的周圍,緊接着狂風乍起席捲了我所在的位置。等我再次聽到那聲音的時候,人已經落在了一個奇怪的府中。

強忍着身體的疼痛,依舊暗自戒備。

一個帥氣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背影,如鬆。高大而挺拔。聲音徐徐如春風。

我道:“這是什麼地方?前輩又是何人?”在這裡,我沒有辦法去相信這麼一個人。尤其是在這個不能施展法術的地方,那手段可謂通天。形跡更是神秘莫測,似乎和那聽到的吼聲有所聯繫。

那青色的身影徐徐轉了過來,一張國字臉,很是陽剛的中年人衝我笑了笑:“小友不必驚擾,我那睨吼平日頑皮,喜歡捉弄周圍的靈獸,所以,讓周圍的靈獸都對它的吼叫感到恐懼,你且不用怕便是。此番是我的失誤,還望小友贖罪。”

“哦,這樣……”我點點頭回應,遂又覺得不妥忙道:“不知先生可否讓晚輩出去?”

“出去?你怎麼還要出去?外面的世界非常的危險,你這樣的凡人出去只是送死,何必出去?”那男子說。

我想了一下,偷偷的做了一個對比。發現外面的處境和現在沒什麼太大的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目前還是安全的,可我怎麼也感受不到該有的安全感,難道是因爲失去法力的關係?我並不清楚,看着那國字臉中年人道:“請問前輩,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仙界啊!你是剛飛上來的吧?”

“飛昇?仙界?”我聽的一愣一愣的,被忽悠了吧?怎麼可能啊?老頭子還傻兮兮的在等着飛昇呢。我怎麼就先上來了,況且這裡沒有任何仙靈之氣。不對,是我沒有了任何法力感知,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就完全不知道了。但面前這個人確實面色和善,而且,最起碼能夠在這裡使用法術。更有他說的睨吼最爲證明。(睨吼是頂級仙獸與龍一個級別)

“這裡是仙界?”我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

“那你以爲這是哪裡?”國字臉反問。

“不可能吧?”

“萬事皆有可能,本尊只是奇怪你沒有經過飛昇,沒有經過神雷淬體轉化成仙體,體內的能量不能轉化成仙元。在這個世界裡無異於凡人。可就憑你這凡人之軀。是怎麼來的?而且,還是一個修真初期的小子。若是後期大成左右的我倒不會太多疑惑了。”國字臉自言自語的說。

“還未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嗯,你?算了,你就叫我天目上人好了。”國字臉自稱天目。

“多謝天目上人救命之恩。”我忍者疼痛起身行禮。

天目上人看到我一身的傷痕,眉頭微微皺起。手臂一揚,一瞬間我身上的傷口全部癒合。

可是我根本無法感覺他的力量是什麼。這沒有道理啊!就算是仙力咱也不是土包子沒見過,況且,我家老頭子身上的元嬰之力早就開始轉換了。等他完全轉換成了仙力,就可以百日飛昇。仙力這東西我見的太多。

別看我對外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甚至自己的力量都感受不到。可來自靈魂深處的記憶,那股力量涌入我身體後就立刻的知曉。這不是仙力!是一種更加古怪邪門的力量。

見我恢復,天目上人用一種很奇特的手勢,輕輕的指了一下牆壁方向。

不帶一點聲音,三個夢幻一樣的鼓包從岩石中涌起。慢慢的又出現如同岩石一樣條紋。奇特的是,那條紋似乎如水,不斷的扭動。幾個眨眼間。如水的岩石變成了一張八仙桌與兩張凳子。神蹟!我不得不承認,竟然做的如此形象逼真,若我不是親眼所見根本就難以想象,這樣的一套桌椅竟然是人爲出來的。

或許是面對如此新事物對我的影響很大,讓我暫時選擇了安寧的此時。

面對天目上人的問題,我如實回答,心裡也知道這東西就是天上傳下來的。隱藏也沒有用。於是我說道:“回,上人的話。我是來爭奪天書名額的。剛剛進入天書就到了這裡,具體的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