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無月,星愁雲淡。大宅院裡尚有幾人在忙碌着,看那樣子像是誰家的家丁,屋子裡閃動着油燈的火苗,裡面好像有人在談話。
只聽其中一人道:崔掌櫃的最近我們店裡的客人雖然來得是不少,可是我們這都是做賠錢的買賣你也看到了,這幾天我們基本上都是入不敷出。再這樣下去那吳記酒家不用和我們來正面衝突恐怕我們已經就完蛋了,掌櫃的你可要想想辦法啊,要不然我們就把價錢提上去好歹也能挽回一些損失。
他的話剛一說完,那叫崔潛的掌櫃立馬就呵斥了那人一頓:放肆!話說八道,你知道什麼叫爲商之道麼?我們的酒家新開張,憑什麼去和那吳記酒家掙客人,靠的就是價廉物美才能吸引人氣,如果我們現在又將價錢擡高,那原先的那些客人還會光顧我們的店嗎,那還不是等於自掘墳墓,爲他人做嫁衣麼?如此一來,不僅便宜了那吳記酒家,而且我們辛辛苦苦積來的人氣也會丟掉,那纔是最愚蠢的做法。
“那依掌櫃的你說,我們該如何做纔好?”那店夥計問道。
“這樣吧,你明天還是到那李記肉鋪去借一些銀兩來填補我們這段時間的漏洞。”崔潛掌櫃道。
“這恐怕不行啊,崔掌櫃的我們已經向他借了好幾次了而且每次借的還不少只怕人家不願了。”那店夥計道。
“怎麼可能?他是我家親戚,我自幼與他交好,不可能,再去!”崔潛命令那店夥計。
那店夥計似乎有點無奈的說道:掌櫃的不瞞你說其實上次向他借的時候他就已經放話了說如果不早點還回來以後就沒有機會再借的了!
“你說什麼?”帶着憤怒的表情那崔掌櫃的站起來就想打那店夥計,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憤怒的是那親戚而不是這店夥計,再說他自覺也借了人家不少錢。人家雖說是與自己有親戚關係可畢竟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更何況是比兄弟更疏一點的親戚呢,他自覺也有些理虧便沒有發作,只是在那裡道:那該如何是好?
“掌櫃的,其實小的倒是有一計,不叫計應該說是策略纔是。你看我們那酒家比起那吳記酒家是價廉物美是吧?如今我們做生意賠了,那我們可以適當調整一下策略。價錢嘛還是老樣子,比吳記酒家稍稍便宜,只是物嘛就不能那麼美了…”他賣了一個關子並未說出來崔潛掌櫃想聽的。
那崔掌櫃的道:你什麼意思,我不大明白,請講清楚吧!
有崔掌櫃的授權,那夥計膽子就大了一些他說道:掌櫃的,我們可以這樣以後菜的分量嘛不能上的十足,那樣我們遲早要賠掉這個酒家的。我們可以在這菜裡添些料比如說那客人點了一道肉菜,我們可以摻進一些老鼠肉或是其他什麼的,總之只要能儘量節約我們的錢財就行。
他的話剛剛一說完,那崔掌櫃的就用手指着他道:好啊你個…隨即轉爲笑臉道:好你個聰明的夥計,爲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害的我們賠那麼多,從明天起一切按照你剛剛說的去辦,這件事便由你去辦了。崔潛在那裡露出了會心的奸笑,他自認爲自己的這一舉動十分英明。
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那崔潛想出來的都是些小陰謀詭計瞞得了諸多食客一時瞞不了一世。
不知道是誰那麼不小心,竟然在客人的菜裡把老鼠尾巴也順帶捎上了,這是在買一送一想必是。然而吃客是最挑剔的羣體,這一下子整個事情就全部揭露出來了,那位吃到老鼠尾巴的客人當面掀翻桌椅,並讓崔潛陪他的酒錢。崔潛在想抵賴也不行了,這麼多的客人都在看着,反正他這次已經徹底死定了。那些原本剛剛坐下等酒吃的客人一看見有如此噁心的事情發生哪裡還敢在那裡做下去,一個個都跑開了。
只是半天的功夫,這崔記酒家的人都走光了。地上一片狼藉,崔潛掌櫃徹底崩潰了他沒有想到自己苦心經營的酒家就這樣意外破產,這下子他恐怕要家破人亡了他一屁股跌在凳子上,失聲在那裡痛哭起來,他怨天也怨地還怨自己。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只是因爲自己的疏忽大意加上歪門邪道終於逼得自己滑向了深淵,只怕這一下他再也爬不起來了。
好事情總是那麼難以傳開來,但是壞事卻可以傳千里。吳妄當然在第一時間收到了風聲,其實他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局,因爲他早就看出了那家崔姓的掌櫃爲人不太厚道,如此邋遢之人在這裡做生意失敗是遲早的事!
那店夥計小順子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對吳妄道:吳掌櫃的,我剛剛出去打探了一下今日那家崔記酒家已經徹底關門大吉了,哈哈…之前還在那裡想用那種卑劣的手法來惡意同我們競爭,這下子可算是得到報應了。虧他的名號叫崔潛,崔潛…崔潛…我看他現在真的是要缺錢了哈哈哈,真是:好人有好報,壞人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他在那裡似乎在咬牙切齒,可見他心裡此時的心情該有多麼高興。
吳妄道:好了不要在那裡幸災樂禍的,人家關門了對我們來說也未必是見好事,不知道有句話叫: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麼?這樣吧,今晚你親自捎上我的口信到那崔潛掌櫃家裡就說我明日要會他一會。
“啊,掌櫃的,這種人也值得你去會麼?要我說不把他當做是垃圾掃出去就已經很不錯了,我才懶得搭理他呢,缺心眼的傢伙專門暗算別人簡直不得好死…小順子在那裡不停的發泄着自己的牢騷。
“好了,找我的吩咐去做就是。我自有主張,你就不用操那麼多的心了。”吳妄對小順子道。
“是掌櫃的!”見掌櫃的一臉嚴肅,小順子不敢再繼續嘮叨下去了,趕忙領命而去。
第二天,吳妄果真去了那崔潛的家中了,留下店裡的事物給小順子他們打理,這吳記酒家已經恢復了往日的人氣了,因爲再也不敢再去拿崔記酒家了,所以大傢伙都紛紛回到這老酒家裡,算起來這吳掌櫃的人品還算好,做生意嘛也還算厚道這些老客人以前都是他的熟人了,吳妄每次見到這些人都會親自上前問候。如今再次坐到這吳記酒家的桌子前,不禁都感慨萬分:還算吳老闆生意厚道!其實這些人就是這樣,吃過了苦頭,才知道原來什麼是甜的。
只是那小順子有些想不通的就是這吳妄掌櫃的是不是頭腦發熱了,那可是自己的對手啊而且還是個陰險的對手那樣的人即便是破產一千次一萬次,也是活該。這吳掌櫃的應該感到高興,好好慶賀一番纔是啊,怎麼反倒親自跑到那卑鄙小人家裡去了,莫非還要給他送禮去了?
小順子猜的沒錯,那吳妄還真是去給那崔潛的掌櫃送禮去的,只是不是送什麼禮品,而是白花花的銀兩,吳妄已經答應借給那崔記酒家一筆銀子,讓他重新開張。那崔潛萬萬沒有想到吳妄會原諒他的所作所爲,而且不僅不記他的仇,還要幫他重新開張這倒是頗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吳妄的一片好意還真是讓那崔潛打動了,他已經答應吳妄以後誠信經營,不再敢坑蒙拐騙之事了。
晚上吳妄一回到家裡,那小順子就忙跑過去問他。
“掌櫃的,今日去那姓崔的家裡,是不是將它臭罵了一頓然後要趕走他?”
“我爲什麼要罵他?因爲他開了一家新酒家搶了我的生意麼,人家也是出來養家餬口的,不是出來打劫的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了,實話告訴你吧我今日前去就是去借他一筆錢幫助他重新開張的。”吳妄喝了一口茶水道。
“什麼?掌櫃的,你?你竟然去借錢給那種卑鄙小人,這是爲什麼啊那不計較他之前的事也就罷了,你不怕他來暗算你麼?”小順子有點急了。
吳妄慢悠悠的道:這個你自不必擔心,我與那崔潛已經定了合約,說好了我是借給他的錢讓他重新開張,待他盈利後要連本帶利的還給我。這也算是幫他還是在幫自己吧!
小順子道:小的覺得此時不妥,你看那姓崔的纔開張幾天就幹這樣的事情,弄得自己血本無歸,害人又害己!
吳妄笑笑道:其實自從那日我向你問起那崔潛之事的時候我便知他會有今日,是以我讓你們不用擔心,一切照舊。
聽得吳妄這麼一說,那小順子突然想起來了,那天自己急着要他想想辦法挽救這店裡的生意但是吳掌櫃的卻好像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讓他一切正常辦,他當時就覺得吳掌櫃的有些不對頭,只是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小順子不由得好奇的問吳妄道:哦?吳掌櫃的莫非你已經知道了這姓崔的卑鄙的爲人,知道他會有這麼一招爛招數?
吳妄笑笑搖頭道:我並不知道那崔潛爲人如何,只是聽得你說起過他好像在四處籌款,我便猜測他是虧本經營,爲的只是能吸引到更多的食客然而他一家新店必然會因爲銀兩不足而四處借錢,所以我料想帶他山窮水盡之時也就是我的機會來了,因而我自然不必去降低酒價同他競爭,那樣只會逼得他狗急跳牆。再者我經營多年無論人氣還是家底都要充足數倍與他,因而即便我不在酒價上作出任何調整也能壓倒他一個剛剛起來的新店,這個就是我師傅曾經教與我的: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之法!
小順子聽得吳妄一席話,便覺得掌櫃的今日忽然變得滿腹經綸,大有學者之風。不禁在那裡連連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