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第書生2

落第書生回到了家中,一切似乎還是那樣。沒有多大的改變,牀還是那張牀,書還是那些書。只是由於出門的時間太久了的緣故,屋內多了些蜘蛛網和灰塵。卸下身上的背囊,書生無力地坐在牀沿。從牀頭拿起一本已經泛黃的《論語》,這是他最愛讀的經書。也不知道被他翻過了多少遍,裡面的一字一句他都是那樣的記憶猶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這是他最常讀的一句,也是他最有心得的一句。它的意思是說學到知識後就應該學會去吧它應用於現實中(習之),這不僅僅只是告訴公孫子君要把滿腹的經綸用在治國平天下的大事情上,還是要告訴他從小事做起。比如修身齊家,就是相對於治國平天下的小事。公孫從論語中也悟出一個道理,一個人在窮困的時候,作好修身的事情遠遠要比不切實際的空想重要的多。都說半部論語可以治天下,公孫認爲同樣它也可以治一個人。人剛剛出身的時候會有很多缺點,但是通過逐步地修養品性,人就會變得一點點完美起來。人其實都是慢慢的成長,然後慢慢的成熟起來,他自幼喪了雙親,因而所學之理大多來自這裡。這部大聖之作不僅大到國家大事,而且小到爲人處世。作爲一個真正的文人,公孫他是離不開論語的,可以說論語是深深影響着他。他的第一本啓蒙書便是《論語》,所以這本書是伴着他長大的。

公孫子君靜靜地翻着,內心此時卻是五味俱全。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就有一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他一直認爲自己已經熟讀經書,總該要考上個功名。爲何命運之神又一次與他擦肩而過。他內心裡很糾結,忽然他有一種從未有過得疑惑。到底自己讀那麼多書有什麼作用?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難道自己的用功不夠嗎,天人可鑑,自己的寒窗苦讀可不知道熬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爲什麼還是沒有考中,是自己考前沒有盡鬼神之事嗎?自己是儒家學說的繼承者,本就是不信鬼神之事。看來還是命運不濟,也不能怨天尤人了,還是接受眼前的事實吧。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希望這不是件壞事吧,他爲自己起了個卦。竟然是個泰卦,他翻開易經找到其爻象是:小往而大來,吉,亨。公孫心裡一下平靜了許多,這一卦多少給了他一些積極的暗示。我該去找算命先生給算一卦他心裡想到。儘管他不太相信這種迷信之事,可是他還是想去試一試就算是去找心裡安慰也好。他當下決定了,等自己安定下來後過兩天就去替自己占上一卦。

不過人總該還是要生活下去的吧,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願再去想了。先把茅屋清掃一下才是正事,經過了這些天的思悟公孫也已經釋然了。窮則獨善其身,他高聲吟唱道。他是個豪邁的書生,雖然他的外表很柔若。可有誰能看的出他內心的堅強。他可以爲了自己的理想而在無數個夜晚挑燈夜讀,這難道不是一種堅強的人嗎?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其實這真是大大的冤枉了那些讀書人。柔弱那不過是他們的外表,那只是一種中正仁和的外表,其實每個文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沙場,只要給他們合適的機會。這種沙場就可以變成真正的戰場,誰說書生只會吟詩讀賦,誰說他們不可以枕戈待旦。

不過公孫也早已不去理會這些了,反正自己現在什麼都沒有,那就獨善其身,總該不是什麼壞事。既然沒有機會去道千乘之國,那就不如居陋巷,一簞食,一瓢飲吧。別人不能堪其憂,我卻可以笑着生活。貧而不改其樂,難道不是一件樂事嗎。雖然心中的那個平天下的夢已經不在,但是現在的自己不也活得很自由嗎?既然沒有機會那就索性不去追求了。淡看一切,倒落得個逍遙快活。

公孫一本書一本書的收拾,每一本都要擦拭一番。他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就是不能沒有了書,可以三日無肉,卻不可以一日無書。眼下的書是他的精神食糧,他失意的心裡還能在這片樂土中找到一絲慰藉。如果沒有了這些書,那他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會是個什麼樣子。或許成天無所事事,或許當一名乞丐上街討得半碗殘羹。可笑那就是沒有骨氣之人才會幹出來的事。

他翻到了一本《孟子》,心裡不禁猛然一陣震動。他緩緩打開發黃的書頁,默默地念着: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增益其所不能。讀罷他的內心彷彿在顫抖,這一句彷彿就是爲他而寫。自己眼下的境遇難道不正是這樣嗎?還有什麼樣的話比這句更能形象生動地描述他的現狀,沒有什麼再能讓他如此的打動了。他的眼睛酸酸的,似乎有想哭的衝動。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無言的知音,而這個知音有事候像是他的老師,有時候又是他的朋友。他可以躺在牀上默默地與之對話。

他露出舒心的一笑,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他靜靜地合上書,卻沒有將他放在一邊而是將它放在枕邊。這樣他做夢都可以用來當枕頭,以書爲枕,人入書境,書入人夢。還是人書合一,都是,都不是。

他把一屋子的書都重新整理了一遍,將它們整齊地堆好。這就已經花去了他半天的時間,那些書足足佔去了破茅屋的半壁江山,然而他卻一點不覺的礙眼,反而覺得看上去那樣的舒適。

他用撣子把屋子內的灰塵撣去,順便清理了屋內的蜘蛛網。看起來一切都變得煥然一新,公孫子君也噓了口氣,今天清掃也花了他不少精力。他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歇息一會,他要看看自己的成果。望着那整齊的書堆,還有乾淨的窗柩。他會心地笑了,他一頭栽在牀上,只覺得有些睏意。便睡下了,不知不覺他忽然走到了一座宮門前,他看見陸續有人再往裡走,他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進去。再往裡就到了一座豪華的帝宮前,他猛然一驚,這裡不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嗎?自己怎麼會來到這兒?正驚訝時就聽見有人在喊他名字:禮部侍郎公孫子君。

“到...”公孫趕緊回答了一句。那人放他進去了,只見文武百官分兩排而列。他走到了文臣的一邊,徐徐,從後殿走出一名少年,身穿龍鍛。不錯,正是皇帝。文武百官趕緊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公孫見此也連忙跪下了,可是他卻比別人慢了一拍。人羣都已經跪在地上他才反應過來...

立即有人大聲呵斥他:公孫子君,好大的膽子,竟敢忤逆皇上,來人啊,拖下去斬了!公孫大呼:冤枉啊...說時遲那時快,劊子手手起刀落就砍下了他的頭。

“不要...”公孫子君驚出一身冷汗,原來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他卻覺得夢裡的一切都是那樣真實,自己沒有進皇宮,如果真的考中了舉人或許就真的會看到這樣的場景。想到此,公孫子君不免又有些慶幸自己。還好自己現在還是好好的。

他一看窗外,一輪紅日正從東邊冉冉升起。原來自己已經睡了一夜,他搖搖頭笑了,昨天忙活了一天就睡了一夜,雖然做了一個怪夢但是睡得還算是很香。他伸了伸身子,一股淡淡的花香迎面而來,他走出茅屋外,看見自己栽下的那一盆盆花。原來是花散出的味道,他栽了很多,牡丹、君子蘭、菊花、月季花...經過了一夜的霜露,那些花上面都沾有一顆顆晶瑩的露珠。恰似一顆顆珍珠一般,很是讓人喜歡。在晨光的沐浴中,花兒更顯得嬌媚,嗅着這沁人的芳香公孫感覺自己陶醉了。他儼然忘記了落榜之痛,好像那已經不在和他有關係了,倒是眼下才是真正讓人享受。

他睜開眼,就見到有幾隻小鳥在那棵柳樹上上下跳躍,好像是在爲他跳的舞。公孫靜靜的看着鳥兒,並沒有走近他害怕會驚到它們,他就在那兒靜靜地聆聽小鳥歡快地叫聲。忽然之間,他有一種豁然的感覺,只覺得天下間的美景不過如此,至於功名無緣求得那就只好忘了它吧。剎那間,他忽然就明白了人生的種種,原來自己苦心追求的東西都不過是天上漂浮的雲朵,不切實際,也不能真正爲自己帶來什麼。金錢名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苦要執着追求。而今,他已然放下了那份執着。忽然之間他覺得今天得花變得美麗了,那初生的的太陽也變得暖和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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