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涼棚中並沒有逗留許久,便起駕回宮了,李煦原想親自送他,被皇帝給攔了下來,只讓他好好陪一陪將來的準王妃。
沈清薇和李煦將皇帝的鑾駕送走之後,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李煦轉身時候,眉梢卻帶着淡淡的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幅《觀音圖》如今在宮裡?”
方纔皇帝開口問沈清薇要什麼賞賜,沈清薇一時也想不出別的來,便想到了這一樣東西,只是隨口就說出來了,哪裡就想到這些了。況且前世沈清薇也是進宮之後才知道這幅《觀音圖》在宮裡的,至於爲什麼在宮裡,怎麼會在宮裡,她還當真沒有研究過呢……
宮裡那麼多的奇珍異寶,有這樣一幅畫,想來也不足爲奇的很。只是如今李煦陡然就問起這個問題,倒是讓沈清薇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李煦見沈清薇臉上略帶着些疑惑,便也不尋根問底,只笑着道:“這《觀音圖》是我去年回京時候,從返抵帶回來的,我以爲並沒有別人知道,沒想到你卻知道。”
沈清薇如何能知道這些,如今聽李煦這麼說,越發覺得造化弄人,誰曾想她前世在宮裡供着那麼多年的畫,居然是李煦送入宮的。可此時她卻也顧不得感慨,只笑着道:“我聽我父親說起的,只聽說老王妃也素來喜歡崔國手的畫,怎麼你這一幅不給她留着,反倒送給了皇上呢?”
李煦聞言,只笑着道:“母妃確實喜歡崔國手的畫,只是她怕香油薰壞了畫紙,因此從沒有供奉過,又怕放着浪費了,便讓我待會京城獻給皇上了,又大內的如意館保管,這畫只怕比留在手上更安穩些。”
沈清薇聽李煦這麼說,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紅着臉頰道:“沒想到王妃是這等愛畫之人,早知道我便換一樣東西了。”
“無妨,這畫畫出來,本就是要讓人掛着的,你求來了也好,也省得這樣的好畫蒙塵了。”李煦淡淡的開口,不遠處楊柳拂堤,花明柳暗的,一對對的男女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也都相會了起來。
李煦見沈清薇的兩個丫鬟遠遠的跟着,放眼四周,官員們也走的差不多了,便開口道:“你若不着急回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沈清薇自是不着急回去的,只是她約了黃佳盈同來的,這時候撇下她走了總歸是不好的,便想着讓丫鬟過去說一聲,也不至於太失禮了。誰知她尚未交待清楚,黃佳盈的丫鬟卻先來傳了話道:“我們家姑娘說,時辰不早了,要先回去了,改日再和沈姑娘相約遊湖。”
沈清薇原本正覺得不好意思,如今見黃佳盈是這樣善解人意的人,心下也暗暗感激,便笑着道:“那你回去告訴你們家姑娘,改等着她的帖子。”
李煦見那丫鬟已經遠走了,這才道:“如此,你今日便是我的了。”
這話雖說屬實,可被李煦這樣帶着曖昧的說出來,還是讓沈清薇忍不住面紅耳赤了起來,心下卻也不知是惱還是怒,便請哼了一聲,先往前走了幾步。
李煦忙就跟了上去,見四下游人已遠,便拉着她的手道:“隨我來。”
九龍湖背靠着九安山,湖的另一邊是有幾戶京城大戶人家的別院,平寧侯府便是其中的一家。沿着九安山山腳過來,卻有幾處不知名的小山丘,此時正是初夏時節,草木扶疏、羣巒蒼翠,一派旖旎的風光。
沈清薇同李煦上了馬車,沿着九龍湖的岸邊的林蔭道一路緩緩行駛而去。引泉和沈清薇的丫鬟們則坐在了後面跟着的衛國公府的馬車上。
上了馬車,李煦忍不住就將沈清薇納入了懷中,淺嗅着她髮際上的香味。沈清薇也靠在了李煦的胸口,只覺得有淡淡的杜若的香氣縈繞在鼻息。李煦便低下頭,在沈清薇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又加重了抱着她的力氣。
“真想馬上把你接近豫王府。”李煦淡淡的嘆了一口氣,鬆開沈清薇,低下頭看見她潤澤紅豔的脣瓣,又忍不住勾起她的下顎,對着那一抹封脣,狠狠的親了上去。
沈清薇伸手在他的胸口推拒了一把,卻也不忍真的推開他,便這樣半推半就的,被李煦撬開了脣瓣,將她口中那瓊脂,一一都吸了個乾淨。
“嗚……”身子越發嬌軟了起來,沈清薇心裡微微有些擔心,李煦早已經伸手將她的腰扶着起來,緩緩鬆開了她。只見沈清薇眸色迷茫,彷彿一汪,正脈脈含情的看着自己,見李煦也低下頭看她,這才別過了臉去,假作伸手推開了李煦。
李煦便順水推舟讓她單獨坐在了一旁,兩人離開一尺的距離,眉目含笑的看着沈清薇。
“等過了門,難道你還這般怕羞不成?”李煦的話雖然說的不錯,可到底露骨了一些,沈清薇忍不住就瞪了他一眼,李煦卻全然沒有在意,仿似還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車子大約行駛了有半個時辰,只聽外頭車伕回話道:“殿下,竹苑到了。”
沈清薇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何處,可竹苑二字,卻也足以讓她震驚的了。竹苑乃是圍棋國手孔尚先老先生隱居的地方,可世上知道這名字的人多,知道這地方的人卻不多,況且自從孔老先生仙逝之後,便更無人知曉了。
李煦聽見外頭人回話,只挽了簾子就要下車,正瞧見沈清薇微微愣怔的表情,便笑着道:“怎麼,不下去看看,孔老先生的這處小院,可是天下間少有的!”
“孔老先生……?”沈清薇這時也忍不住疑惑了起來,問道:“不是傳聞孔老先生已經死了嗎?竹苑都空了十幾年了。”
李煦淡淡舒眉,嘴角勾起一絲笑道:“他並沒有死,只是怕有人找他所以改了名字,隨我去洛陽住了幾年,如今年紀大了,也不肯跟着回來,所以在洛陽養老了。”
怪不得李煦的棋藝如此了得,原來他竟是孔尚先的高徒,而一代宗師爲了他,居然還隱姓埋名的過了十幾年,沈清薇越發覺得,她之前實在是太小看了李煦。
“原來你的棋藝是他教的,那就怪不得了。”沈清薇在別的方面雖不敢自誇,可在棋藝方面,她一小就愛研究,可說是造詣非凡的,鮮逢敵手的,可李煦每次都能不動聲色的跟她下和局,可見李煦的功力實在是在自己之上的。
下了馬車,入目便是一處小院,小院的周圍種着各中竹子,風乍起時,鳳尾森森,龍吟細細。整個院子也都是竹子做成的,坐落在山腳下,清幽靜謐,又一種出世之感。沈清薇心中不禁想道:“若是能在這樣的院子裡住上一輩子,即便是那些榮華富貴,捨棄了那又如何?”
“你喜歡這裡嗎?”李煦見沈清薇看的入神,便笑着問她道。
“喜歡。”沈清薇忍不住回道,轉身的時候,看見李煦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眉目如畫,淡笑輕風。只是……如今的李煦已經卷入了京城的權勢中心,縱使有這一番歸農之心,只怕也是空談了,“喜歡是喜歡,只是這種日子太過愜意,恐遭天妒,因此我還是做一個俗人的好。”
李煦聞言,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伸手握住了沈清薇的手心道:“我也是俗人一個,我們便一同俗下去吧。”
在竹苑裡喝了幾杯茶,請這邊專門打掃院子的村婦做了幾道農家小菜上來,就着李煦帶來的雄黃酒,兩人小飲了一杯。沈清薇不勝酒力,在裡間的竹榻上小睡了一會兒,李煦便坐在她對面的炕上看書,起身親自替她蓋上了薄薄的錦被,恨不得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又怕把她給弄醒了。
“什麼時辰了?”
這一覺沈清薇睡得極好,醒來的時候日頭早已西斜,一想到謝氏還在家等着自己,沈清薇便有些焦急了起來。李煦便忙道:“你放心吧,我方纔已經遣了你的丫鬟回去回話了,等你睡醒了,我親自送你回去。”
沈清薇出門時候只帶了良辰一個丫鬟,這會子又被李煦先遣了回去,等於說如今她身邊是連一個自己人也沒有,沈清薇想到這裡,便覺得李煦簡直別有用心,心中正有些小埋怨,不想卻被李煦給看了出來,便索性往她半躺的竹榻上做了下來,單手支着在她的身邊,俯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沈清薇。
“你在想些什麼?”
“我……沒……沒有啊……”沈清薇一邊回話,一邊卻忍不住臉紅了起來,聲音都細如了蚊蠅。
“既沒有想什麼,那你又爲何臉紅?”李煦此時難得瞧見沈清薇這種樣子,反倒起了幾分調笑之心,只不依不饒的問道。
沈清薇便狠狠的瞪了李煦一眼,正要伸手去推他,卻發現他的身子已經越壓越下,兩人之間早已不過寸許的距離。沈清薇的手肘一軟,身子便仰躺在了軟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