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薇方纔也沒有預料到李煦會忽然間往後退了兩步,也不知道他那射過來的一道視線到底看見了自己沒有,只嚇的連忙就蹲了下來。原本還想着若是李煦沒發現自己就最好了,等他們走了,她在悄悄的離去,可一聽他居然提起了自己的名頭,沈清薇再笨也明白,李煦必定是瞧見自己躲在這假山後面,所以便拉了她出來,當擋箭牌呢!
這李煦……沈清薇氣的牙都養養了,只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一個勁的戳那地上的泥,心裡恨恨的咒罵起來:你這短命鬼,我這輩子照你惹你了!你也太沒安好心了吧!
那秀慧郡主聽李煦說出了沈清薇的名頭,只揚着下巴道:“不過就是在京城裡面有些名氣,也敢稱天下第一才女,我倒是要領教領教這天下第一才女有些什麼能耐,聽說她也不過就是會彈彈琴、下下棋而已,這有什麼厲害的,大周的天下是馬背上打下來的,有本事,讓她跟我比騎射。”
李煦聽了這話,只笑着道:“她是天下第一才女,可不是天下第一潑婦,你要是想嫁給我當王妃,有本事就比過她去。”
沈清薇聽了這話,整個身子都快氣的要冒火了,不帶這樣給自己拉仇恨的吧!就算我偷聽了你們說話,我也是不是故意的……你這坑人坑得有點狠了吧?
誰知那秀慧郡主卻是一個沒腦子的,被李煦這三言兩語說了之後,又擡起了她那高傲的頭顱,用下巴看着人道:“好啊,你等着,看我不一項項的比過了她,讓她在我跟前認輸!”
秀慧郡主說完這個話,聽見外頭午休的鐘聲響了起來,倒也不逗留,只一轉身就快步離去,走了兩步還轉過頭來,朝着李煦看了一眼道:“你遲早是我的。”
李煦的臉頓時黑成了鞋底。
沈清薇被這一句調戲的話有給噎的,平常姑娘家被公子哥調戲也就罷了,誰曾想豫王殿下也因爲長的好看,卻被人調戲了起來呢!
待秀慧郡主走遠了,李煦的臉也稍稍回覆了一些常態,這才冷冷的開口道:“你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出來吧!”
沈清薇心道我明明是捂着嘴笑的,你倒是如何聽見的,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這山洞裡又黑又潮的,躲着也很難受,便小心翼翼的從裡面出來了,只擡起頭,一雙杏眼凝着李煦,眸中帶着點點怒意。
“你……爲什麼要那樣說?”
李煦瞧見沈清薇氣的胸口微微起伏的模樣,臉上還帶着怒意,倒是比上回在別院中見到的更嬌俏幾分,只低頭避過了他的視線,開口道:“你大中午的不歇中覺,跑來我這邊偷聽,難道不是對我有意思嗎?我這麼說,有什麼錯?”
“你少自作多情了。”沈清薇聽了李煦這話,真是恨不得撐着腰笑死了,她沈清薇再傻,也不可能上輩子進宮守活寡,這輩子嫁個短命鬼守真寡啊!
李煦見她臉色漲得通紅的,倒像是真的動怒了,也不再繼續說什麼,只忽然伸手向着沈清薇作了一揖道:“沈姑娘,上次別院之事,本王一直守口如瓶,如今今日之事,還請沈姑娘賣我一個人情,千萬不要說出去,至於那劉秀慧若是找你的麻煩,你天生聰穎過人,想來對付她也綽綽有餘。”
李煦說完這些,只又想着沈清薇連作了三揖,擡起頭,轉身就擡腳走人了。
沈清薇只扯着嗓子喊道:“喂,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對付她綽綽有餘了?我……”
沈清薇的話還沒說完,之間崔錦屏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瞧見沈清薇站在假山邊上,只急忙拉着她道:“我瞧見劉秀慧都都了,你怎麼還不走呢!快走……”
沈清薇伸着脖子去看李煦的背影,這時候哪裡還有他的身影在呢。
崔錦屏見沈清薇一路上都低着頭,便問她道:“你遇上他們兩人了嗎?”
沈清薇想了想,把劉秀慧要當豫王妃的事情跟崔錦屏說了說,其他的,就沒有再多說一句。
崔錦屏聽了,只笑着道:“京城裡這麼多姑娘還爭不清呢,如今又多了一個,只怕今後這幾個月,這琅環書院可就有熱鬧看了。”
沈清薇這時候倒是有些後怕了,她好容易這輩子想好了要低調做人,卻被李煦這個混蛋,又堆到了風口浪尖上來了。
沈清薇和崔錦屏回到寢房,卻瞧見沈清蓉和沈清萱兩個人正抱在一起,躲在牀上,看着還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
沈清薇便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前頭鐘聲都響了,我以爲你們過去了呢!”
沈清蓉見沈清薇進來,便擡起頭睨着她道:“還不是因爲你,得罪了人,方纔那個叫……叫什麼郡主的過來,說要讓你好看。”
沈清薇實在沒料到那人的動作這樣快,這還沒開始上學呢,就先鬥上了?
沈清薇見沈清萱還委屈的掉眼淚,只上前拍了拍她的手道:“不過就是幾個跳樑小醜罷了,不必理她們,我們走吧。”
前頭的學堂裡面,早已經有了三五成羣的姑娘們在選課了,司錄那邊圍着一羣的人姑娘,大傢伙都有說有笑的。沈清薇她們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了。等輪到她們的時候,沈清蓉報了一個棋藝,那邊司錄便開口道:“棋藝乙未屆只收十五個學生,姑娘您選別的吧。”
沈清蓉的臉色頓時漲的通紅了起來,卻還不死心,只伸着脖子往棋藝班那冊子上掃了一眼,開口道:“這明明還少一個,只有十四個,爲什麼我不能去?”
那司錄聽了,很不好意思的開口道:“是這樣的,這個名額是先生自選的,書院的規矩你也清楚,每個先生可以選一個他所看中的門生,這個名額,豫王殿下已經留給了沈三姑娘。”
沈清薇聞言,臉色頓時也變了,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只開口問那司錄道:“先生,您是不是弄錯了,我不認識豫王殿下,也不想再學棋藝了,這名額我不要。”
司錄聞言,也很是難辦,只開口道:“若是姑娘不想學棋藝,那隻能自己去和豫王殿下說了,下官只是按他的吩咐辦事。”
沈清蓉想要爭的名額,沈清薇卻還說不要,這讓沈清蓉聽了,越發就難受了起來,只擡起頭看着沈清薇,沒忍住了道:“你少假惺惺的!你若真的不要,那就去跟豫王殿下說去呀!”
沈清薇還真不是不敢,只是這樣一來,越發就違背了她要低調做人的本意了,只擰着眉頭道:“反正這個棋藝,我是不會去上的,先生,你只幫我登記上射御,還有廚藝、女紅這兩樣好了。”
司錄見沈清薇選了這兩樣,心裡倒是挺高興的,以前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終於也開始過一個正常的姑娘的日子了。司錄先生登好了之後,又特意囑咐道:“這幾項都已經幫姑娘錄好了,只是棋藝那邊,姑娘若是不想去,還要自己去跟豫王殿下說一聲,雖然只有一個名額,可好多人還排着隊呢!”
沈清薇扭過頭看了一眼還排在她身後的十幾個人,頓時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幾個人選好了課,崔錦屏只走過來,瞧着沈清薇這一臉鬱悶的表情,小聲道:“你是不是得罪了豫王殿下?”
沈清薇見崔錦屏這麼問自己,笑道:“你怎麼會那麼想呢,他從不再京城住,我從沒離開過京城,我又怎麼會得罪了他了?”
“你若是沒得罪他,他爲何要讓你擔這個名額呢?難道是他看上了你?”崔錦屏又看了一眼沈清薇,嘴角勾着笑道:“不管是論家世,還是論才學,你倒確實是配得上他的。”
“他看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呢!”沈清薇只撇了撇嘴,咬脣道:“想必是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他纔是真的,你瞧見方纔那些人看的眼神了嗎?恨不得把我吃了,他要看上我,還能讓我受這份委屈,只是……我就是不明白,我怎麼就得罪了他?”
崔錦屏見沈清薇這擰着眉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原來你還有想不明白的時候!”
沈清蓉瞧着前頭崔錦屏和沈清薇邊說邊笑的樣子,只氣的牙癢癢。
下午每三刻鐘爲一課,總共只有兩堂課,一堂是書、一堂是畫。能進來琅環書院的姑娘,哪個沒在自家的族學裡面學過《四書五經》的,所以這兩堂課,無非也就是混混日子罷了。
等下了課,練迎新舞的人就要被留下來,琅環書院每年一度的金秋盛會是很重要的匯演,除了書院的學生,就連宮裡的太妃和嬪妃們、京城有誥命的夫人們,都要蒞臨參觀的,這也是一個極好的,選兒媳婦的場合。
如果有家世稍遜些可想着嫁入豪門的姑娘,必定是要在這樣的場合裡好好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