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沒有要到廚娘,還被老太太申飭了一頓,心中很是不爽,一路上都唬着臉。聽小丫鬟說起這事情的劉媽媽只急匆匆的從榮安堂過來,與謝氏撞了個正着。
謝氏正愁沒個人讓她吐露一番,見劉媽媽過來,只氣得咬着一口銀牙道:“老太太也是糊塗了,怎麼能仍由着林氏說出這樣的話來,三丫頭這一胎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看我能饒了她。”
劉媽媽方纔聽良辰把事情說了,早就預料了謝氏會碰壁,見果然如此,只好耐着性子勸她道:“太太關心太子妃是好,可今兒這件事情卻做的不對!”
謝氏本就一頭火,忽聽見一直跟着自己的劉媽媽也數落起自己,頓時就變了臉色道:“我怎麼做得不對?不過就是一個廚娘,王府沒有,衛國公府有,借過去又能如何?”
“借個廚娘本就是小事,但三太太這般刁難,只怕是另有原因。”劉媽媽經了這段時間的事情,也知道林氏手段了得,只是謝氏生性率直,看不出這裡頭的門道而已。劉媽媽多方提點,謝氏也不過稍稍才聽一點。
“還能有什麼願意,她就是故意的!”謝氏只咬牙道。
“那太太可知道三太太爲何要在這些小事上故意刁難太太?”劉媽媽看着謝氏,等她回話。謝氏只擰着眉心想了片刻,終究搖頭道:“這我也想不明白,不就是一個廚娘而已,說的事情這般嚴重,好像那個廚娘一旦去了王府,三丫頭就不得好了一樣。”
劉媽媽聽了謝氏的話,終究是嘆了一口氣,謝氏這半年吃了不少暗虧,卻還是沒學乖。】
“太太難道沒發現,自從去年三太太從江南迴來,你們兩人的關係已是大不如前了?”劉媽媽只跟在謝氏的身後,緩緩道:“前一陣子太太和國公爺小產,雖說是太太自己也有紕漏,但那畫好好的,怎麼就到了國公爺的手中,太太如何沒想過?”
這些事沈清薇和老太太早已經分析過了,唯獨就是瞞着謝氏而已。謝氏又是一個心大的,事情過去了也就不想了,況且這一陣子她和沈暉又是琴瑟和諧,一早就把這事情給忘了。如今聽劉媽媽忽然間就提起這事情來,倒是稍稍愣了一下:“我也不是沒想過,只是想着我和那林氏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她何必要害我?況且就算她真的要害我,又何必給我賺那些利錢?”
劉媽媽聽了那話直搖頭,擰着眉心道:“太太可是忘了,林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太太若當真以爲林氏讓太太賺了那些銀子,便是同太太交好,那就大錯特錯了。”
謝氏這時候已經稍稍有些緊覺,又想着平日裡沈清薇對自己處處耳提面命,不免覺得有些臉熱:“那她這又是爲了什麼?我倒是不懂了?”
“太太您想一想,從太子妃要出閣之前,您準備各種嫁妝開始,三太太可是有一處沒刁難太太的?就連嫁妝單子都準備好了,她那幾樣東西才慢悠悠從外頭拿進來,我就不信,她不是故意的。”
謝氏之前爲沈清薇大婚的事情,確實費盡了心神,這時候回想一下,那些日子確實不好過。虧得後來得知自己有孕在身,纔有老太太出面,讓自己休息了好一陣,可即便如此,那又怎樣,孩子還不是沒了,她這半年確實受了好些挫磨,最後卻一無所有。
“你是說……”
劉媽媽朝着謝氏點點頭,臉上的眉宇緊蹙!
“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和她之間,能有什麼恩怨來?”
這一點劉媽媽卻也不是很清楚,擰眉想了半日才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謝氏聽了這話只笑了起來道:“你這老貨,從哪兒學來的這文縐縐的!”
劉媽媽聽了打趣也笑了起來,又道:“廚房的紅豆糕已經送來了,良辰正等着太太回去,就要往王府去了。”
謝氏這時候心裡好受了很多,但想起劉媽媽的話來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只開口道:“老太太讓我這幾日就把對牌接回來,我本還想躲懶幾日,看來是不成了。”
劉媽媽聽了這話卻笑道:“老太太是明白人,知道太太纔是這國公府的女主人,哪兒有堂堂國公府,不讓國公夫人當家的道理。”
……
沈清薇聽說這事情的時候,倒是已經吃了幾塊紅豆糕下去了。良辰怕她知道了這事情生氣,故而一開始沒說,只說自己是在府上同人說話閒聊,所以纔回來遲了。
沈清薇聽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完了,這才緩緩道:“紅豆糕雖然好吃,但吃多了也難免膩味,下次就不用再特意回國公府去取了。”
良辰知道沈清薇的意思,只點了點頭道:“奴婢知道了,是奴婢不好,沒能攔住太太,若是奴婢多說兩句,興許太太就不會爲了這事情心煩了。”
沈清薇只搖頭道:“不爲了這事情心煩,總也有別的事情,況且三太太說的也不錯,萬一我這一胎有個三長兩短,確實對誰也不好!”
“但三太太怎麼能這樣說呢?這不是明擺着咒姑娘你嗎?”良辰一臉不服。
“若是這孩子跟我無緣,不管三太太咒不咒,一樣留不住,若是有緣,又怕什麼別人咒呢!難道三太太不咒他,就沒有別人暗地裡咒他了嗎?”
沈清薇想的很清楚,如今她是大周的太子妃,身份何其尊貴,可暗地裡又有多少人看着她行事?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中,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找出紕漏來。
“姑娘你……”良辰方纔還未沈清薇委屈,這時候聽了這話也覺得豁然開朗,想着自家姑娘向來是有胸襟的人,又如何會介懷這些小事呢?
……
時間一眨而過,轉眼便到了三月份。沈清薇過了那幾日最難過的時候,這時候已經好了很多,李煦這幾日仍舊忙於朝事,因爲北狄的使臣就要在月底到達京城。
這一次和談也算是大周曆史上第一次和北狄的正是和談,對於一向害怕征戰的皇帝很是看重。
“這一次同北狄和談,也是大事了,皇上有沒有下旨,讓鎮南王進京?”
“旨意已經送去江南了,至於鎮南王來不來,那就不知道了。”
“劉錚難道還會抗旨不成?”沈清薇只反問道。
“他抗旨又不是一回兩回了?”李煦莞爾,想起當日沈清蓉的賜婚,還覺得有些諷刺。
沈清薇這時候卻也想到了沈清蓉,只嘆了一口氣道:“我那二姐姐的婚事到如今也沒個着落,說起來還真是拜這鎮南王所賜。”
李煦聞言依舊面色平靜,見沈清薇臉上還有幾分同情之色,只笑道:“你那二姐姐也是咎由自取,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
沈清薇點頭,想起劉錚那個如鷹隼一樣的眸子,掌心微微汗溼。
“這次若是劉錚過來,殿下有什麼打算嗎?”
李煦稍稍一愣,沒想到沈清薇居然問起這個來,只開口道:“薇薇覺得我有何打算?”
沈清薇低眉,此時房中也無他人,她便也不開誠佈公道:“北狄的使臣在京城,北狄自然不敢出兵,若是能趁着這個時候將鎮南王手中的兵權拿回來,那殿下往後便無所畏懼了。”
她說完擡起頭看着李煦,眉宇中似乎有着淡淡的笑意,兩人的視線便在那一刻相遇。李煦方纔微擰的眉心頓時就化開了,將沈清薇攬住懷中。
“有妻若此,夫復何求?”李煦低頭,在沈清薇的額上輕輕吻下,低聲道:“我正有此打算,所以一切都在部署之中,就是怕劉錚他不肯過來。”
沈清薇蹙眉想了想,指尖在李煦的胸口微微劃過,終是咬脣道:“殿下若是怕他不來,不如私下給他下個帖子,就說請他來王府坐坐。”
前世劉錚自大狂妄,在皇帝的後宮都敢爲非作歹,也不知道今生會不會還有那番膽量。但一想到劉錚看着自己的眼神,沈清薇總覺得,他那眼神是曾相識,彷彿是前世遇見過的一般。
倘若真的這樣,那這一世的劉錚,又會不會對自己做出些什麼來呢?沈清薇終是不知,卻也不妨一試。
“劉錚雖然自大,卻比他父親小心謹慎幾分,我若是請他,只怕他未必肯來。”李煦只擰眉道。
“殿下只管去請,他若是不來,那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將他綁了來。”沈清薇只俏皮笑了起來,李煦一時間只覺得心旌盪漾,忍不住又親了上去。
這段時間兩人謹遵太醫囑咐,都沒有再行房事,李煦早已經憋出了內火來。沈清薇一觸到那滾熱的地方,忍不住也臉紅了起來,但兩人終究是忍住了,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