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后見大家相談甚歡,心中也暗暗放心,原本想着這北狄來的公主,若是個刁蠻的性子,她倒是不知如何應付了,好在在坐的都是年輕人,大家也都能聊到一起去。
說定了去東郊獵場的事情,吉娜公主只問道:“那幾位公主和太子妃殿下也會騎馬嗎?不如一起去?”
三位公主聽了這話都默默低頭,她們三個都不會騎馬,沈清薇便笑道:“三位公主並沒有學過騎馬,我倒是略學了一些皮毛,只是這一次怕是不能陪着公主同去了。”
“爲什麼?”吉娜公主忍不住問道。
“太子妃有了身孕了。”蕭皇后只笑着道,沈清薇有孕,是整個大周的喜事,蕭皇后臉上都透出了喜色來。
“啊,原來如此?”吉娜公主上下打量了沈清薇一眼,只開口道:“一點兒看不出來,還是這樣美麗。”
沈清薇被吉娜公主誇張的表情給逗笑了,這時候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時間,宮女前去傳膳,謝玉便先退了下去,往前朝和李煦等人匯合。
那吉娜公主雖是北狄人,卻對大周的禮數懂得頗多,蕭皇后特意爲她準備了北狄的家鄉風味,她卻更喜歡大周的幾道御膳。
沈清薇見吉娜公主並不吃北狄的家鄉菜,便好奇問道:“公主爲何不動那一盤碳烤羊腿肉,那是特意命人去大周民間餐館中請進來的廚子,專做北狄風味的膳食。”
吉娜公主聞言,只笑着道:“那真是多謝費心了,不過我以前在北狄的時候,也時常喜歡吃大周的食物,反倒對家鄉風味並不怎麼鍾愛,所以父汗才說要把我送到大周來。”
沈清薇聽了這話心下暗暗好奇,再看吉娜公主的言行,除了比大周的女子豪爽之外,別的倒是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用過了午膳,衆人仍舊坐在一起閒談,沈清薇這才知道,原來這吉娜公主的母親,竟然是大周人。
“我母親是大周邊境一處小村莊裡的獵戶之女,因爲救下了我父親,所以才生下了我來,我十歲那年,父親找到了我母親,我們才被接入了北狄的皇宮,不過那時候我母親身體不好,沒多久就去世了。”
吉娜公主說起這些,眸中似乎還閃爍着淡淡的淚光。蕭皇后更是越發疼愛她幾分,只感嘆道:“沒關係,從今往後你就可以留在大周了,大周的好男兒隨你挑選。”
吉娜公主聽了這話只笑了起來,開口道:“我父汗很是捨不得我來大周,不過這是我母親的遺願,所以他也只好照做了。”
蕭皇后聽了這話很是感嘆,只開口道:“你父汗一定對你母親很好,是嗎?”
吉娜公主回想起那些事情來,臉上多了一些淡淡的笑意,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道:“那些年邊關一直不安定,所以我母親帶着我到處逃難,在大山裡住過,也在草原上睡過,父汗找了我們很多地方,最後還是在他和母親相遇的那個小村莊上找到了我們。”
“父汗一直沒有娶閼氏,因爲在他心裡,只有我母親可以當閼氏,後來他知道我是個女孩兒的時候,還傷心了好一陣子,說要不然就可以把大汗的位置傳給我。”
“你父汗是個好男人。”蕭皇后感嘆了一句,又想起嬪妃衆多的皇上,臉上的笑容漸漸暗淡了下去。
“那你有兄弟姐妹嗎?”沈清薇問吉娜公主道。
“有啊,我有好幾個哥哥,她們都英勇善戰。”
沈清薇問完了這一句話便不說話了,她相信蕭皇后明白了她的用意,不管北狄的大汗如何用情至深,但他還是和別的女人生下了兒子,所以……他其實並沒有比當今皇上好了多少。
蕭皇后聽了這話果然釋懷,只笑着道:“那你要嫁到大周來,有沒有想過自己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呢?”
這個問題顯然是難到了吉娜公主,她擰着眉頭想了半天,只開口道:“先前我父汗說要把我嫁給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已經有了太子妃了,後來我看見燕世子這樣風流倜儻的樣子,又覺得他也不錯……”
吉娜公主當真是看着有些在思考的樣子,可一旁的大公主卻急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只聽吉娜公主又道:“後來又聽說,他已經是大周的準駙馬了,所以我也只好放棄了……”
沈清薇聞言倒是笑的何不攏嘴,想了想才道:“公主不是想去東郊獵場狩獵嗎?到時候喊上一衆紫霞書院的學子們,還有京城權貴人家的公子,總能挑選出個合心意的人來。”
吉娜公主畢竟也是小姑娘,聽了這話臉頰只微微泛紅,想着自己不過是過來招個駙馬的,沒想到大周竟然這般熱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膳是在御花園進行的,除了沈清薇之外,還請了京城正四品官員家的女眷們。雖然是宮裡的貴妃操辦的,但這注意卻是沈清薇想出來的。
吉娜公主過來大周和親,按照大周的規矩,必定是要留在大周的,那她將來少不得和這京城的貴人們打交道,這樣一來,也算是見過面了。
老太太和謝氏都來了,姐妹們卻只來了沈清蕊一個,沈清萱前幾日偶感風寒,所以林氏在家照顧她,兩人都沒有過來。
沈清薇聽說沈清萱病了,只問道:“有沒有請太醫看過了?如今這天氣雖然暖了不少,早晚還要主意這身子。”
老太太心裡卻是明白一些的,沈清萱前幾日雖然是有些風寒,但並不嚴重,調養了幾日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兒特意沒有來,只怕還是因爲怕看見了沈清薇尷尬。那孩子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彆扭過,不知道爲什麼現在越來越小心眼了起來。
至於沈清蓉,這種宴會本來就沒有她的份,老太太也不會讓她出來丟人現眼。
“聽說鎮南王也來了?”謝氏見四下裡沒有人圍着,便開口問沈清薇道:“他是不是還沒有娶親?”謝氏問完了這話纔想起來,老鎮南王不過才死了不到一年,劉錚必定是不可能娶親的。
“母親你說到哪兒去了?”沈清薇只提醒謝氏一句,見謝氏已經恍然大悟過來,只繼續道:“皇上這次請鎮南王進京,是要給他正是冊封詔書的,至於娶親的事情,總要等過了大孝纔可以。”
謝氏點頭稱是,回想一下過去這一年的事情,只點頭道:“幸好老鎮南王去年死了,不然我真怕這劉錚賴着你不放了。”
老鎮南王死的巧合,沈清薇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但聽謝氏這樣說起,總還覺得心下有些慼慼然,況且……那個人如今已經在京城,他和李煦之間必定還有一番爭鬥,好在這京城如今是李煦的地盤。
“母親快別說了,就要開席了,我們入席吧!”
沈清薇按着謝氏坐下,自己則走到臺階上,和吉娜公主並肩坐在上首。
等用過了晚宴,一衆人都出了宮門,沈清薇纔算是稍稍閒了下來,因天色太晚,便歇息在了東宮。
良辰服侍着她沐浴更衣,一直忙到了亥時,李煦才從外頭回來,沈清薇便親自迎了上去:“殿下怎麼到這時候纔回來?”
沈清薇才迎上去,便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酒氣,只皺了皺眉道:“殿下喝多了。”
李煦臉上有着淡淡的酡紅,聽見沈清薇的聲音卻清醒了不少,只湊到她耳邊道:“我只不過喝了三杯而已。”
沈清薇見他腳步還算穩健,便也沒說什麼,這東宮離御膳房又遠,這時候若是派人去熬醒酒湯,只怕是到天亮也未必能喝上。
沈清薇便到了一盞茶送上來給李煦喝下,見他仰頭慢慢的喝了下去,才小聲問道:“殿下今日可是遇上了鎮南王了?”
李煦擡起頭來,方纔還帶着幾分醉意的夢眼神已經恢復了清明,只開口道:“我已約了他五日後到豫王府一敘,就怕他到時候不來。等到了那日,你回國公府暫住兩日吧。”
沈清薇聞言只略略皺了皺眉,想了想只開口道:“殿下,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當不當說。”
李煦蹙眉,擡起頭來看着沈清薇,過了良久才聽她淡淡的開口道:“殿下若是在豫王府動手,雖說事情成功的機率必是大很多,但將來未免會有小人在背後絮叨,傳出去總歸是有損殿下的英明,我倒是有個別的去處,你請劉錚去,他未必就不肯去。”
“什麼地方?”李煦忽然擡起頭問她。
沈清薇只低下頭去,淡淡的眉心微蹙,想了想道:“龍巖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