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清薇依舊去書院上學,李煦卻還是沒有回來,不過倒是從柔佳縣主的口中又得到了一些內幕消息,說是李煦很有可能不會再來琅嬛書院當先生了。本來李煦來琅嬛書院當先生,這就是皇帝和卿鈺山長給他開的後門,爲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今也來了有大半個月了,什麼人沒看過了,完全沒有必要再過來了,反倒惹的書院裡的姑娘們都不好好的上課了,總歸也是有傷風化的。
沈清薇聽了這消息,倒是有些喜憂參半,這樣一來,他們兩人也算是真的可以不用再見面了,看來李煦也並非是真的一點兒信用也不講的。可是這本應該感到高興的事情,沈清薇卻高興不起來了。
這樣一直渾渾噩噩的過到了九月十五,沈清薇便跟着老太太一起去龍巖寺上香去了。沈清萱這時候剛剛能走幾步路,雖然心裡也很想出去玩一趟,終究知道老太太是不允的,便笑着對沈清薇道:“三姐姐記得再要一甕山泉回來,我們好沏茶喝呢!”
沈清薇便笑道:“你呀還是老實在家呆着,別想這這些了,我們這是去上香呢,你這心心念念着山泉,若是讓弘善大師知道了,還以爲我們是爲了那山泉去的呢!”
林氏看着沈清萱走路還要出來送老太太一程,只心疼道:“你這孩子,還沒好利索就到處亂跑,仔細以後走路都這樣,看將來誰還敢要你!”
沈清萱見林氏提起了這個,又想起那日謝玉一路揹着自己下山,臉頰只忍不住就紅了起來,只嘟囔着嘴道:“母親又笑話我,我這不是這幾日躺的太無聊了,就想出來走動走動嘛!再說了,醫女姐姐也說了,我這傷輕,只要不疼就可以下牀走走的。”
林氏只拿她沒辦法,又道:“你看你這走路還呢,也就在家裡讓你這隨處走了,要是出去給別人瞧見了,看你還要不要臉。”
那小謝氏見她們有說有笑的,可沈清蓉卻還在幽芳閣躺着,心裡到底有些難受,只開口道:“四丫頭好歹能起身走路了,可憐二丫頭還躺着不能動呢,整日裡在掉眼淚呢!”
老太太心裡知道,沈清萱這一跤是被沈清蓉給拉扯的,可人家沈清萱半句也沒說沈清蓉的不是,也沒在別人跟前提起過,這要不是她正巧路過了聽見,只怕她都不知道沈清萱傷得這樣冤枉呢!可沈清蓉呢?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就算了,還整日在家裡裝可憐見兒,小謝氏三天兩頭的說她落淚啊、傷心啊、難過啊……老太太聽了,耳朵都要長老繭了。
“眼淚也治不好身上的傷,讓她沒事少掉些眼淚,都保養保養身子,沒準就好的快些了。”老太太只忍不住開口道,這說話的語氣,便是一直在邊上裝空氣的謝氏也聽出了幾分不屑來,只笑着附和道:“老太太說的是呢!這哭也解決不了問題,這不老太太就要去廟裡給她們求一求,興許還管些用呢!”
小謝氏聽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只暗暗咬了咬牙,再沒接話,狠狠的瞪了謝氏一樣。
謝氏眉梢一挑,又哎呦了一聲。老太太聞言,到底有些奇怪,便問道:“老二媳婦,你又哎喲個什麼?”
謝氏便道:“還不就是前一陣子給老爺做的東西,我如今大約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昨兒又被繡花針給戳了好幾回。”
謝氏故意把繡花針三個字說的格外的響亮,站在一旁的沈清薇只無奈的橫了謝氏一樣,也不知道這繡花針的梗她要用到什麼時候纔算完結了……
“你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這些活計要是忙不開,就交給下面人做好了,你白天又要管家,晚上還要做這些,怎麼能不傷眼神呢!”
謝氏只一個勁兒點頭稱是,又拿眼珠子去瞟小謝氏,只見小謝氏低着頭頭不說話,倒是一副老實的樣子。
一旁的林氏見了,心裡倒是略略有些奇怪,只也沒開口,衆人便一起把老太太和沈清薇送上了馬車。
林氏和丫鬟們一起扶着沈清萱回自己的住處,呆進了房間,林氏這才把丫鬟都遣走了,開口問道:“那繡花針的事情,你知道是個什麼事兒嗎?”
沈清萱一時不明所以,只納悶道:“繡花針,什麼繡花針?我平常也從不做針線的,母親怎麼問起這個來了呢?”
林氏便又繼續道:“上回你二嬸孃說她被繡花針給紮了腳底,可後來我聽她房裡的丫鬟說,並沒有這件事情。所以心裡就有些奇怪,那既然被繡花針紮了的不是你二嬸孃,就必定是其他人了。”
沈清萱雖然不知道這些前因後果,卻也的確知道有誰被繡花針給紮了腳,便脫口而出道:“那是盧倩雪,在書院金秋盛會上的時候,原本是要讓她領舞的,可她穿的繡花鞋裡面居然有一根斷了的繡花針,把腳給扎破了,這才請了二姐姐去領舞的,可說起來也真是好笑,二姐姐上去就暈了,最後還是三姐姐當的領舞。”
林氏眉梢一動,已經有些明白了,只不動聲色道:“你不知道就算了,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是我自己太多心了。”
卻說沈清薇陪着老太太往龍巖寺去,兩人在路上也是一路閒聊,雖然沈清薇沒有沈清萱那樣會逗老太太樂子,可好歹她現在也正在努力中。只是說着說着,這話匣子又跑到了李煦的身上。
“聽說豫王殿下這幾天微有抱恙,你知道這件事嗎?”老太太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認定了沈清薇和豫王殿下是有緣分的,聽聽這口氣,可不就是認準了沈清薇肯定知道李煦的事情。
沈清薇低下頭,心下到底有些不服,老太太整日在福雅居呆着,這些事情定肯是國公爺去給她請安的時候說的。李煦現在是太子人選,稍有微恙,那都是事關朝政的天大的事情。
“聽說就是上回去九安山的時候着了一些風寒,所以舊疾復發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不太清楚。”她這話回得含含糊糊的,很明顯就是想要撇清關係的樣子,可眉宇中又透着幾分擔憂,讓人看着也覺得有些矛盾。
老太太人精一樣的人,如何能看不出來,只笑着道:“你也不大清楚?我瞧着你不是滿清楚的嗎?連是舊疾復發都知道。”
沈清薇聞言,只不開口說話,但臉頰又紅了一圈了。老太太便開口道:“你父親說這兩日要去豫王府探視一下,只是前幾天去探視的人都沒見着,說是豫王如今不見客呢,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
李煦如今病了,不見客也是常理,可像衛國公這樣的位高權重的人過去,說到底還是要見一面的好。所以沈暉纔會跟老太太商量這個事情,看看是去呢還是不去呢!
沈清薇想起李煦說以後再不見她的話,也不知有幾分真假,可也不至於因爲這個,連自己的父親也不見了的,只是若真的不見了,那國公爺的臉上,多半是有些過不去的。
“依我看也不必親自過去,打發了大管家送一些禮過去就成了,人家還病着呢,不出來見客也是常理。”
老太太見沈清薇這麼說,也覺得有些道理,便點頭道:“那一會兒晚上我就這麼跟你父親說去,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這樣小心翼翼的。”
兩人到了龍巖寺,因是十五,香客格外繁多,不過謝氏是個有調理的人,早兩天就早已經命人過來定好了禪院,也不至於她們祖孫兩個連個歇腳的地方也沒有。
老太太進禪院稍稍休整了片刻,便帶着沈清薇一起去前頭廟裡一個殿一個殿的拜了起來。沈清薇跟着老太太一圈磕頭磕下來,腦子都有些渾渾噩噩的了。老太太知道她們年輕人必定覺得這些無聊,又見這會兒還沒到用午膳的時間,便開口道:“你不用陪着我了,我聽說你要找弘善大師,你就去吧,只是大師鮮少見外客了,也不知道你今天還有沒有這個造化了。”
沈清薇點了點頭,從禪院裡出來,就瞧見崔錦屏和崔夫人正也往這邊來,心裡一下子就高興了幾分,崔錦屏果然沒騙自己,也央着崔夫人一起來了龍巖寺。
“崔伯母,老太太就在前頭的禪院裡休息呢,崔伯母不如去那邊坐坐,也陪着老太太說會兒話吧。”沈清薇只笑着開口。
崔夫人素來知道沈清薇是有幾分高傲的,如今瞧着卻這樣的溫婉有禮,也只高興的點頭道:“我正有此意呢,不然就不過來了,既然這樣,我自己過去就成了,你們兩個玩去吧。”
崔錦屏平常在外頭一副大姐姐的樣子,在崔夫人跟前就跟小姑娘沒兩樣,只撒嬌道:“母親,那我們可就走了,一會兒就回來陪您用午膳,母親可要等着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