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辰西根本沒有猝防,被小池砸了個正着,當即就哀呼一聲,然後鮮紅的血順着他白淨的臉流了下來,他伸手抹了一把,在看到指尖的血後,那眸子剎那就陰了,一個大步衝過來,就給了小池一拳。
小池被他打倒在地,本來小池就才清醒,全身沒多少力氣,他幾乎除了剛纔砸了那一下,一點便宜都沒賺到,看到祈辰西一點餘地沒留的對着小池拳打腳踢,我從牀上下來,提上褲子對着祈辰西就砸過去。
可我的那點拳腳對他一點用處也沒用,小池被打的鼻子流了血,嘴也往外出血,我又怕又慌,轉身去找東西砸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拿了什麼,對着祈辰西便紮了下去,然後他暴打小池的動作停下,轉而狠幽幽的瞪着我。
“祈辰西,我今天要殺了你!”我此刻也瘋了,吼着對他又紮了過去,這時我纔看到我手裡拿着的是一把剪刀,醫用的,應該是剛纔薛惠文她們留下的。
可是這一下我還沒紮下去,他便捉住我的手,然後用力一甩,我又被甩到了牀上,而他已經鬆開小池向我走了過來。
“臭女人,我本不想動你,看來你真是欠收拾,今天我就讓你知道惹惱祈爺的後果!”祈辰西說着一把揪住我的衣服,然後嘶的一聲,我的衣服被撕裂。
我起身想逃,可是下一秒,他便將我按住,噁心的嘴對着我的臉就親了下來,手更是直接扯我的褲子。
“小池,救我,救我!”
“小池......”
砰——
小池在我的呼救裡艱難的站起來,對着祈辰西又砸了下來,這一下直接把祈辰西砸倒在地,我連忙跳下牀,顧不得衣服都爛了,拉着小池便向外跑。
可小池卻明顯走路遲緩,不知是被祈辰西打的太重,還是他身體裡的安眠藥效沒散?
我一邊拖着小池,一邊艱難的往門口挪動步子,可是還沒走兩步,我就感覺身後有一股冷風襲來,回頭,我便看到祈辰西拿着剛纔小池打過他的燈架,對着我們掄了過來。
“啊——”
我本能的尖叫,縮頭,而我的叫聲還沒結束,我就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的護住,然後我聽到轟的一聲。
很響,很悶,而且很近,就響在我的耳邊。
再然後,我就感覺抱着我的懷抱越來越鬆,而我的頭頂有什麼落下來,熱乎乎的,粘粘的......
等我擡頭看去,就看到小池的臉已經被血覆蓋......
“小池!”
我吼了一聲,然後緊緊的抱住他,可是他的身子在我的懷裡越滑越低,最終我只能跪在他的身邊,我的手捂着他的頭,想捂住他的傷口,可是我根本捂不住,那血就像是開了龍頭的自來水,穿過我的手指汩汩的往外流着......
祈向潮來的時候,我整個人已經坐在血泊中了,這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多的血,真的像是河一樣,而這些血都是小池的。
小池被送進了醫院的搶救室,我一身是血的守在搶救室門口,沒有一個字,沒有一句話,我像是失掉了所有的語言功能。
祈向潮打了電話,我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得到他的暴怒。
我也不知道在搶救室門口呆了多久,我只知道小池被推出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大亮。
小池睡在病牀上,全身插滿了管子,他的頭被紗布一層又一層的包裹着,只剩下一張臉,而這張臉上一塊青一塊紫,我眼前閃過他被祈辰西毆打的畫面,眼淚嘩的落下來。
醫生說小池雖然被搶救過來,但失血過多,還有腦部受傷,需要在ICU室觀察,具體的情況要等他醒來才知道。
此刻看着他的樣子,我好後悔,後悔自己昨晚對他說那句打壞人,如果我不說,是不是他就不會那麼衝動的招惹祈辰西,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回去休息一下,好麼?”在小池被推進ICU室後,祈向潮抱住了我。
我動了動眼皮看向他,他的髮絲是凌亂的,眼睛裡也佈滿了血絲,嘴脣甚至都有些幹,這一夜我像是經歷了生死,而他似乎也不好過,可是此刻我對他沒有半點心疼。
真的,我甚至是恨他!
我恨他爲什麼那麼晚才找到我,我恨他一切都是因爲他,小池和我才遭受了這樣的折磨。
我掙扎着想從他懷裡掙開,祈向潮可並不放手,“洛洛,公安局已經通緝祈辰西了,很快就能抓到他爲小池報仇了!”
“報仇?”我終於說了這一夜來的第一句話,而這時我的聲明已經啞的像是破鑼一般,“你覺得怎樣報仇才能補得了小池流的那些血?才能抹去我受的恥辱?”
祈向潮眯了下眸子,我擡手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祈向潮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這些日子你天天半夜回家,其實你並不全是爲了工作加班,而是你不願面對我!”
這些話我一直壓在心底,我對自己說傻傻的裝糊塗,一切都會好的,會過去的,可是小池受的傷,我受的羞辱,讓我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他動了動脣,想說什麼,但我並沒有給他機會,我推開他走了,可是我沒走兩步,便感覺頭重腳輕,眼前一黑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醫院的病牀上,身上也換了乾淨的衣服,再也不見一點血漬,可是那些血已經浸到了我的心底。
祈向潮守在我的身邊,給我說小池的病情已經穩定,說過幾天就能去看他了,但我都沒有理他,我不知道自己該和他說什麼,也不知道還能和他說什麼。
小池住在ICU室,我無法進去探視,只能每天在ICU室外徘徊,然後在心底默默的祈禱,祈禱各路神仙能保佑他醒過來。
從不信仙信神的我,在醫院裡盼望小池醒來的日子裡,居然有了這樣的信仰。
“歐洛,你這個掃把星......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單玫知道了小池的事,進了醫院衝着我就是又抓又撓。
她的心情我能理解,相信如果她見到那天的小池,她絕對不止抓撓我這麼簡單,她應該會殺了我。
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恨這個女人,恨她對我的尖酸刻薄,可是此刻我被她撕打着,我竟對她再也不恨了,因爲如果不是她生了小池這麼個兒子,有可能躺在ICU室的人就是我了。
除了單玫,祈匡業也來了,對我也是橫眉冷對,祈歡更是用極其難聽的話罵我,但這些對我來說,我都能承受,只要小池醒過來。
何東凌出現在我面前時,是小池在ICU裡的第十天,醫生說如果再過三天還醒不過來,基本上就是腦死亡了,腦死亡的意思就是變成了植物人,就是個活死人。
雖然說還有三天,而明明該抱着無限期望的我,卻好像提前看到了絕望,而這一刻的我也成了最脆弱的時候。
“陪我喝一杯,好麼?”看到何東凌,我就說了這麼一句。
這是自小池出事以後,我第一次走出醫院,其實我的身體並沒有任何問題,但我一直住在醫院裡,因爲這裡離小池最近,我要守着他,守到他醒來。
其實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和祈向潮相處了。
酒吧裡,我和何東凌一杯一杯的喝着,誰也沒有說話,原本那個呱呱的開朗的何東凌,現在已經變成了高冷沉默範了,而我知道把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我。
我毀了他,現在又害了小池,想到這個,我愈發覺得自己該死,端起酒杯,一杯酒灌了個底朝天。
我又給自己倒酒,但這次手卻被握住,“少喝一點!”
我擡頭,看着眼前已經發晃了他的臉,想到之前他對我的種種,又想到現在我經歷的一切,我忽的問道:“何東凌你說如果我當初嫁給你了,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一切的罪孽了?”
何東凌沒有說話,只是拽我手裡的酒杯,我搖頭不給他,苦澀的笑了,“何東凌你今天來就是看我的笑話的吧?我爲了祈向潮被媽媽罵,被親姐姐嫉恨,我爲了你傷了小寧寧,現在我遭到報應了,所有的人都離開我了。”
“不要喝了,我送你回家!”何東凌說着拉我,我推開他,又把酒灌進了肚裡。
“何東凌你讓我喝行嗎?我不怕你看見我現在的慫相,我只想醉,只想一醉不醒,讓自己好好睡一覺,你知道嗎?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以前我每天的夢裡都是孩子,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叫我償命,後來是老太太每天夜裡在夢裡叫我還她重孫,再後來是藍歌,而現在,現在是小池......”
“我快要瘋了,我受不了了......”
我邊喝邊說,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我只知道我睜開眼的時候,我躺在了久違的熟悉的大牀上,那張屬於我和祈向潮的大牀上。
我動了動身子,看到祈向潮正在穿衣服,寬厚的脊背仍如從前般讓人覺得可以依靠,可是此刻我看着只覺得心酸,想哭。
“我煮了養胃粥,一會起來喝一點,中午有阿姨過來給你做飯,下午我會接你去醫院,”祈向潮穿好衣服,看到我的時候交待,完全沒提昨晚一個字。
而他這樣的語調,好像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仿若我們回到了剛結婚的那段平靜快樂的時光。
但我知道,不是的!
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變了樣,而且我和他再也回不到從前。
“乖!”
他說完這些話,又俯身過來,大掌扣住我的頭,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
“祈向潮,我們離婚吧!”在他離身前,我再也受不住的脫口而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