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有看到出來的人,我的第六感強烈的告訴我,我等的人來了!
我幾乎屏住呼吸的盯着電梯出口,我最先看到的是一雙女人的腳,再然後看到了一雙男人的,沒等我看到他們的臉,熟悉的聲音便先一步傳到我的耳裡,“你小心,慢一點!”
是祈向潮!
他竟然也來了這裡,而且這語調似乎還格外的溫柔,溫柔到我不由就看向了他身邊的女人。
可是,我竟看沒看清女人的臉,因爲女人的頭低着,而且頭髮也是披散着,幾乎遮住了大半個臉,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她十分的瘦弱。
“好了,你可以走了!”門口,女人站住,竟趕了祈向潮。
聽到這聲音,我一下子瞪大眼睛,我很想衝過去,但我忍住了,我想聽聽他們還會說些什麼。
“我送你進去!”祈向潮堅持。
“不要!”女人再拒絕,而我想我知道她拒絕的原因,應該是因爲她那一屋子髒污吧!
沒有哪個男人會接受那麼一個骯髒的女人,更何況有潔癖的祈向潮。
祈向潮看着她,遲疑了一下終還是點頭,然後把一包東西遞給了她,“這些藥你堅持吃和用,沒有了你再給我打電話,還有......”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你要玩鬧別鬧太大動靜,物業都收到投訴了。”
看來我的話他聽了進去,不然不會這樣提醒眼前的人。
“行了,你走吧!”女人不耐煩的催促,然後一把奪過祈向潮手裡的黑色塑料袋。
那裡面應該裝的是藥,可那是什麼藥?還有她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這些日子的焦急和尋找,還有此刻的疑惑,已經讓我再也無法沉默,我從安全樓梯處走了出來,低低喚了聲,“小諾。”
沒錯,眼前這個瘦的不成樣子的人就是鮑諾!
曾經我來過這房子找過她,可是沒有,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搬進來的,但此刻她的樣子真是深深扎痛了我的心。
我的出現讓祈向潮和鮑諾都十分意外和震驚,尤其是鮑諾在看我了兩眼後,便看向祈向潮,那眼神充滿着震怒,“祈向潮,你說話不算話。”
她這意思我懂,她是覺得我會在這裡,是祈向潮告訴我的。
“不是我......”祈向潮低低解釋。
可是鮑諾似乎根本不信,在我向她靠近的時候,她開始後退,似乎想躲開我。
“小諾,我一直在找你,你怎麼不給我個消息,還有你怎麼變成這樣?你怎麼了?爲什麼要吃藥?”我顧不得她眼底對我的排斥,我邊往她面前走邊問。
“你不要過來!”她衝我低吼。
“小諾......”
“你不要過來,不要......”她的情緒很是激動,整個人躲開了祈向潮身後,一副受驚小孩尋求保護的樣子。
“洛洛,你先不要過來!”這時祈向潮也出了聲。
而他的話,換來的是我憤怒的目斥,他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鮑諾,可鮑諾就在他安排的公寓裡生活,他卻不告訴我,這筆帳我會跟他算,但還不是現在。
“小諾,我是歐洛,是你姐,”在我看來,鮑諾對我的排斥,可能是她遭遇了什麼。
我邊說邊繼續向她靠近,而這時,她忽的揚起手中的袋子對我砸了過來,不過我反應極快的躲過了,而她則鬆開祈向潮便往電梯那邊跑,瘋狂的拍打電梯。
恰好電梯不在這層,她沒有進去,而我對她再次追了過去,結果我一追,她就又跑,最後往安全樓梯那邊跑去。
我好不容易找到她,肯定不會輕易讓她跑掉,況且她越這樣跑,越躲着我,越讓我感覺這有事。
“鮑諾你停下,站住!”
我對她追了過去,終於在她跑了幾個臺階後,被我拽住了衣角。
她跑不動了,張口氣喘的看着我,而這時我纔看清她的全貌,她幾乎瘦脫了形,皮膚近乎蒼白,就連嘴脣都沒有血色,一雙眼睛也沒有一點神采,再配上她那頭亂糟的長髮,現在去演女鬼,可以連妝都不用花。
這樣的她,讓我的心一陣銳痛,“小諾,告訴姐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
我的話讓鮑諾的眼睛顫了顫,有淚流了出來,“姐,你別問了,也別管了我,就當我死了好不好?”
她的一聲‘姐’叫的我心酸了!
“小諾,你這說什麼話?姐從來都沒放棄過你,姐一直找你!”我的聲音也幾近哽咽。
鮑諾搖着頭,“不要找我,不要!姐,放手!”
“我不會放的,小諾不論你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的妹妹,”我雖然不知道她怎麼了,但我知道一定有事,而且有很糟糕的事。
“放手!”小諾掙扎,整個人的情緒很激動,似乎已經聽不進我的話。
可是我死死的拽着她的衣角,怎麼也不肯放手,這時祈向潮走了過來,“小諾,你姐姐一直找你,現在人已經在這裡了,你就別瞞着她了,什麼事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不好!”鮑諾吼他,“我不要你們管,你們都走!”
說着,她用力一拽,似乎想掙脫我,而我本能的就是拽緊她,結果她卻腳下踩空,一下子跌倒,而我也被拽倒,我和她就那樣順着樓梯嘰哩軲轆的往下滾。
“洛洛......”
我聽到祈向潮驚恐的聲音,還有他追過來的腳步,但似乎一切都晚了,我和鮑諾一直滾到下去,撞到了牆壁,才停了下來。
在我昏迷之前,我看到了血,不知是鮑諾的,還是我的?
當我醒來的時候,觸目的白告訴我在醫院裡,我動了動,全身都疼。
“老婆,你醒了?”祈向潮的聲音響起,而他的手一直握着我的。
我看了他一眼,眼睛便往病房裡看去,可這是個單人間,根本沒有另外的牀位,我立即看向祈向潮,“小諾呢?”
“她,”祈向潮頓了一下,“她不見了。”
“什麼?”我就要起身,結果身上的痛意讓我頓時抽了口冷氣。
“老婆,你不要動,大夫說你髖骨輕微骨折!”祈向潮扶住我,提醒。
我都摔骨折了,小諾會沒事?
“祈向潮你再騙我,信不信我永遠跟你決裂?”我跟他還有帳沒算呢,現在在我看來,什麼小諾不見了,根本就是騙我的,一定是她出了什麼事。
“老婆,我真沒騙你,你們倆受傷了,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把你們帶來了醫院,可是在護士把她往車上擡的時候,她趁機就跑了,護士以爲她沒事,也沒有去追,而當時我在後面護着你,當我知道她跑了再去追的時候,她已經不知所蹤了!”
我盯着他,對他的話半信半疑,最終他只得說,“不行,你問跟着急救的醫生和護士都行。”
“好,這個我先信了,那我問你,鮑諾的事爲什麼瞞着我?”我開始質問她。
祈向潮嘆了口氣,“你沒看到今天鮑諾什麼樣子嗎?是她不讓我告訴你的。”
我想到鮑諾見到我時的反應,應該如祈向潮所說,我擰了下眉再問道:“那我就不明白了,她爲什麼不肯見我?”
祈向潮遲疑了幾秒,“因爲她的病。”
“什麼病?”我想到了祈向潮給她的藥。
祈向潮沒有回答,而是從牀頭櫃裡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這應該是祈向潮給鮑諾的那個,他遞給我,“你自己看吧。”
他拿出兩盒藥舉到我的面前,我看了眼藥名,就去看藥物的作用,在看到上面的字時,我的呼吸變得急促,“HIV!”
祈向潮點了下頭,“已經不是一兩天了,在她入獄之前就有。”
所以,這纔是她提前釋放的原因!
“她怎麼會得這個病?”我不能接受的低吼。
祈向潮沒有說話,而是把藥默默的收起來,重新放進袋子,又把袋子放到櫃子裡。
“是祈辰西,是他,對不對?”我忽的想到什麼。
祈向潮並沒有回答我,而是說道:“我也是一個多月前才找到的她,當時她的情況糟糕極了,我都不相信那是鮑諾,當時她見了我第一句話便是不許我告訴你,否則她就是死,也不會跟我走。”
原來,這就是祈向潮瞞着我的原因......
“我只得答應她,然後把她帶到公寓,並聯系醫生給她治病,但她很排斥,堅決不治,後來我只得從醫生那裡拿藥,讓她自己服用清洗!”
我想到了公寓裡的腥臭味,想到廁所裡那些噁心的東西,我明白了,那都是她的病造成的。
“洛洛,她不想告訴你,應該是怕你知道了會擔心她,還有她怕會傳染給你!”祈向潮的話讓我難受極了。
這個傻丫頭,怎麼能這麼傻?
“祈向潮,你知道她會去哪嗎?”我看着他問。
他搖頭,這時我又問:“你上次在哪找到的她,你再去找試試,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就這麼在外受折磨。”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去找了,”祈向潮吻了吻的手背,安撫我。
此刻雖然我急的不行,但找人這種事,豈不是急能解決的。
“祈向潮,你告訴我,一個月前你離開我,是不是打算照顧鮑諾,甚至幫好了會被他傳染的準備?”剛纔他說一個多月前找到的鮑諾,而那恰好是祈向潮離開我的時間。
他點了下頭,“其實我不告訴你鮑諾找到的消息,除了是答應她之外,我也是怕你知道了,會要不依不饒的照顧她,怕你也被......所以我就想要照顧也是我照顧,我不能讓你有任何風險。”
聽到這話,我又氣又感動,“祈向潮,她是我妹妹,不是你的妹妹,你有什麼資格照顧她?”
他卻笑了,“是啊,她是你妹妹,可你是我的,所以你的也是我的。”
“祈向潮,你......”我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老婆,我會再找到她的,放心吧!”他伸手輕撫着我的臉。
可是,一連幾天過去,我都快出院了,也沒有找到鮑諾,她就像是之前那樣,好像在空氣中蒸發了似的,再無一點信息。
而這次我卻無法像從前那樣沉靜,一種極強的,不好的預感在我心裡慢慢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