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舞暈過去之後,便立刻進入夢境。
偌大的一片竹林,一條小溪緩緩流過,白茫茫的霧氣正在慢慢的升起,覆蓋了整個竹海。
飛舞邊走邊仔細回想,這個地方似曾相識,但又記不起自己什麼時候到過。
不遠處,小溪匯進了一個不大的湖裡,潺潺的水聲戛然而止。
大界湖?飛舞拋開疑慮,向湖邊飛奔過去。
跑至跟前,才發現看錯了,眼前的湖只有大界湖三分之一大小,湖水黑藍,深不見底。
湖邊的白霧漸漸散去,飛舞才真正的看清楚整個湖的面貌。而湖邊一處石林裡,一位白衣老人正在默默垂釣。
飛舞看見他了,只見那人頭戴斗笠,只露出下顎一小撮白鬚;身穿白衣,邊上掛着一隻空空的劍鞘。
“姥爺!”飛舞驚喜的叫道,隨即奔了過去。
“噓!” 飛天神武扭頭做出低語的手勢。
飛舞精靈般的放慢腳步,動嘴鬼祟的朝姥爺走去。
飛舞剛走到姥爺身後,就聽到姥爺說道:“舞兒,我的魚餌用完了。你幫我看着,我去取一些回來!”
飛天神武將魚竿插在石林的洞孔裡,又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離去。
飛舞詫異的看着姥爺的背影,心裡猜想姥爺這是怎麼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舞兒,好好看着,不要放過一條上鉤的魚!”飛天神武囑咐道。
“嗯!”飛舞拿起魚竿,靜靜的坐在姥爺坐過的地方。
飛天神武的軀體老化,嚴重影響了他承受功法的載體,但是他的元氣和意識力還是非同尋常的強大。他的意識力早已感知凡龍根本不是蜘蛛妖王的對手,可是因爲軀體在恢復功法,所以受到阻撓,幫不了凡龍。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巧妙的感知到了飛舞的意識處於休眠狀態,所以早早的爲她製造了這個夢境,好讓她安心的呆在這裡,而自己的意識力則通過飛舞的軀體來行事。
所以現在飛舞腦海裡指揮她動起來的意識是飛天神武的。
蜘蛛妖王看到飛舞重又爬起來,不覺感到不妙,可是轉而一想,便又大起膽子。她繼續朝凡龍的方向爬去,前肢上的利爪不斷的伸伸出出,做出威脅的動作。
“凡龍你怕嗎?”
“不、不怕!”凡龍有點哆嗦,不是怕,是背上的疼。
“主動進攻!”
凡龍看了一眼飛舞,覺得她的眼神裡充斥一種不可置疑的命令,或者說是期望。
凡龍將身體向前傾斜,後腿蹬地。
蜘蛛妖王彷彿不再給他喘息的機會,兩條利爪迎面射出。
“劍尖指地!”飛舞叫道,“一躍飛天!”
凡龍手裡的劍像是被觸動了按鈕,突然帶着凡龍做出這一套動作。凡龍即刻躍起,躲過了迎面擊來的利爪。
“劍尖向敵!”飛舞擡頭望去,大喊道,“二刺地面!”
凡龍像是被手裡的劍操控了,劍尖立刻指向蜘蛛妖王,速度之快,令蜘蛛妖王大吃一驚。
就在蜘蛛妖王前肢上的利爪歸位的同時,凡龍的劍也到了她的身前,蜘蛛妖王不得不舉起兩條前肢,將凡龍的劍夾住。凡龍手裡的劍快如流星,透過她前肢的空隙,直入蜘蛛妖王的左眼。
蜘蛛妖王見勢不妙,即刻將所剩不多的強化力量集中的前肢上,奮力一擋,將凡龍擋了回去。
凡龍在空中幾個翻轉之後,穩定的落在地面上。他呆呆的看看手裡的劍,再看看一旁似是不是的飛舞。這幾招劍法讓他感到吃驚,也讓他感到了出劍的快感和樂趣。
他的眼神裡透出一絲喜悅,第一次用劍,讓他感到新奇不已。
蜘蛛妖王被刺瞎了左眼,只見她左眼部位黑洞洞一片,有汁液正在不斷的流出。顯然來自心靈的震驚遠遠大於失去眼睛的疼痛,她的眼神裡充滿恐懼。
“就是現在!”飛舞喊道,“劍尖拉平!”——“三殺無赦!”
凡龍還在暗暗得意,誰知飛舞已經喊出了劍語。七色劍得令,橫向拉直與凡龍右側,以閃電般速度拖着凡龍的身體向蜘蛛妖王殺去。
蜘蛛妖王強化力量用盡,在面對眼前這個突如其來的強者,她只有選擇躲避。只見她迅速的將自己腹部後面的蛛絲吐出,然後將自己的整個身子纏在裡面以求防護。這些蛛絲自然是被她的妖術強化過的,但是已經沒有那一面網牆的防護力強大。就在飛舞第三次念出口訣之時,她已經將自己團團圍住,不留一絲空隙。
七色劍帶着濃厚的殺氣向蜘蛛妖王的白絲絲囊直刺過去,凡龍再次看到那些讓他傷透腦筋的蛛絲心想,完了,這下是殺不了她了。
出人意料,七色劍如入無人之境的從絲囊的一端插 入,帶着凡龍的身體從絲囊的另一端穿出。
凡龍滿身白色液體,手裡的劍身也在滴着蜘蛛妖王的體液。
只見凡龍的腦袋慢慢伸直,整個上身也恢復了常人狀態。胸前的肌肉凸起將長衫頂的有棱有角,他笑了,開心的笑了,終於脫離了佝僂的脊背,終於可以重新站直身體。
突然,凡龍只感覺,臀部有大團東西在下墜。伸手進去,一拉,一條巨大的脊柱筋脈被他拉了出來。這條筋脈已經嚴重老化,只有部分地方有一些跳動。
正在凡龍看着從身後掏出的這團東西傻眼時,後面的絲囊爆破。整個蜘蛛妖王幾乎被炸的粉碎,除了一隻還算完好的眼睛落在凡龍的身前,那隻眼睛裡寫滿了種種的不可能。再有就是她的兩條前肢,幾乎完好無損。
凡龍被這東西傷過,自然對它恨之入骨,隨即用七色劍使勁的刺去。
“砰!”,不遠處的一顆小石頭應聲破裂。
凡龍被嚇了一跳,但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可怕的。便再次刺去,又一顆石頭應聲破裂。
“這可是個不錯的東西!”凡龍彎下身子,撿起蜘蛛妖王的兩條前肢,尋找那個被劍刺中的地方,然後一推。前肢前段的利爪便迅速飛舞將不遠處的石塊打碎,又重新收回。
原來蜘蛛妖王的兩條利爪是靠她的妖氣推動前肢上的凸起發出的,而這條前肢在離開她的身體後,依然有着它本來的功能。
“用它打鳥?”凡龍嘿嘿一笑,將兩條前肢插入腰間長衫的空隙裡。這兩條前肢似乎像是回到了自己應該去的地方,並不願意凡龍的安排,而是從那個空隙裡跳出,然後直入另一個合適的空隙。
凡龍愣在那裡,這長衫,這利爪……
“我怎麼睡着了?”身後傳來飛舞夢魘惺忪的聲音。
“呃?”凡龍趕緊拍了拍利爪鑽入的衣囊,似乎害怕這似乎有生命的東西出來嚇人。扭轉身,傻傻的看着飛舞,眼神裡流露出一抹欽佩的笑意。
“那個蜘蛛妖王呢?”飛舞彷彿突然清醒過來,急忙朝凡龍奔去,躲在他的身後打起哆嗦。
“你?”凡龍雖然發現剛纔的飛舞有點古怪,可是那個人的確是她。
“我?我們該怎麼辦?”飛舞拉着凡龍的長衫緊張道。
“她已經死了。”凡龍心想,既然她自己不願透露,自己也就將計就計吧。
“怎、怎麼死的?”飛舞驚訝的張大了嘴。現在整張臉上,除了一雙超乎尋常大的眼睛之外,又多了一張伸到極限的嘴。
“我、我殺的!”凡龍有點心虛,但又大着膽子道,“我用這把劍將她分了身!”
“是不是真的?”飛舞看着他那雙同樣明亮的眼睛問道,“你不會是想安慰我吧!”
凡龍的眼睛從來沒有出現過污穢,現在不會有,以後也不會。雖然此時,在他那雙明亮的眼睛深處有一條鮮紅的血絲,也可能是他一直沒有休息好造成的。因爲他已經悄悄肯定,剛纔殺死蜘蛛妖王的就是他自己。
“你看!”凡龍脖頸上的腦袋發狂的晃動起來,“我已經取到她的筋脈了!”
“真的?”飛舞高興的摸着凡龍的脖子檢查道,“已經恢復正常了!”
凡龍被她這樣觸摸有點不好意思,隨即一指不遠處蜘蛛妖王的殘骸道,“那就是她的屍體!”
凡龍故意指着不遠處的眼睛道,“看到沒,那雙眼睛和你的一樣!”
飛舞撇開凡龍的腦袋,跳了過去,提腿就踩,狠狠的踩。彷彿這個東西跟她有解不完的深仇大恨。飛舞只所以這樣做,一是這個妖怪竟然模仿了她的容貌,這點在她心裡是不容侵犯的。二則是她已經意會出凡龍的本意,心想這傢伙前些時候還在她的背上做出那種讓人羞愧難當的事情,現在竟然……
“不用這樣吧!”凡龍撓着後腦勺道,“她已經死了,再說她真的和你……”
飛舞朝凡龍恨恨的瞪去,彷彿在說:我的美貌和眼睛天下第一,誰的模仿都無從談起。
凡龍識趣的閉上嘴,然後將七色劍收回隨手丟在身後的箭囊裡。
“你姥爺真好,送給我這麼一件好衣服!”凡龍扯了扯長身的衣襬,想將衣服上的汁液抖掉。然而不能如願,因爲那些汁液早已乾涸,除非……
凡龍向飛天神武走去,雙手一環,將他整個身子抱起。飛天神武依舊保持着打坐的姿勢,即使被他抱起也沒有一點變化。
凡龍被凍得瑟瑟發抖,還好背部的七色劍給了他一些溫暖,讓他的身體前面雖寒冷,但是後面卻溫暖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