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房門冷不丁被敲響,言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門一開,言歡就被言重的樣子嚇住了:“小言?!”
言重臉色特別難看,拉過她就往外頭跑,言歡被言重推着跑,一邊跑一邊問他是怎麼回事?
“剛剛得到的消息,景默不行了。”言重肩上的傷裂開了,言歡看着上頭的血跡,腦袋嗡嗡地響。
“你說,什麼?!”
“景默不行了,你,快回去!”言重用力咳了一聲,肩上的傷口裂得更開了。
言歡腦子不停地響着,她拼命地往外跑,沒有意識地往外跑,就連月白和月芽衝上來拉她進車子她也不知道反抗,她的腦子裡反覆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回去!她要回去!
車子飛快地往機場開去,言歡在半路突然嚎啕大哭,月白和月芽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無法自拔,她像個無助的小孩,在車來車往的十字街頭流浪。
突然車子吱一聲停下,言歡的身體騰地向前衝去,月白和月芽眼明手快地將人撈住。
“怎麼回事?”
司機嚇得魂都丟了,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他的腦袋,他舉起雙手,慢慢地走下車。
“言歡,月白,月芽?”外頭的聲音很沉。
言歡突然就恢復了冷靜,她愣愣地瞪着外頭那個黑洞洞的槍口,那兒像是有一股吸力似的,吸引着她往外走。
她下了車,徑直地向槍的主人走去。
月白嚇壞了:“言小姐!快停下!”
月芽不顧一切地撲下車:“言小姐停下!”
言歡突然停下,突然回頭朝月白和月芽看了一眼,而後,義無反顧地走向槍的主人。
“你要殺我?”言歡輕聲說。
槍的主人高大俊朗,言歡的舉動,讓他感到了驚訝,“是的,我要殺你,你準備向我求饒了嗎?”
“嗯。我向你求饒。”言歡輕聲,“殺我之前,請讓我看一眼他。”
男人拿出手機,在上頭按了幾下,“我允許你們通個電話。”
視頻通話的時間只有一分鐘,但言歡已經心滿意足,屏幕那頭的男人安靜地睡在那裡,似乎還有低泣聲傳進來,景初的身影曾有那麼一秒進了鏡頭,一晃又不見了。
一分鐘的通話時間結束,言歡將手機遞了回去:“謝謝。你可以把子彈送給我了。”
空氣突然凝固,月白和月芽的呼喊聲像是從別的星球傳過來般,那樣悠遠,言歡輕輕閉上眼,慢慢地笑開。
啪。
清晰的響聲沉沉地響起,預期中的疼痛和死亡卻沒有如期降臨。言歡睜開眼,對上一雙含着好奇與興趣的眼睛。
“你,很有意思。”
“我,不殺你。”
蹩腳的中文,奇怪的口音,言歡好想笑。
她被這個奇怪的男人帶回了他的家,言歡要他保證月白她們的安全,男人沒有回答,只是笑,很有趣味地笑。
被男人帶回家,言歡並沒有被限制自由,而是被帶到了廚房,“給我做飯。”男人皺眉,“Z國的女人
都會做飯。”
“哦對了,我還要喝湯。”男人疑惑,“是這樣嗎?”
言歡搖頭,又點頭,男人更加疑惑了。
“他會不會死?”她問他。
男人點頭,又搖頭:“看你的飯合不合我胃口。”
言歡莫名其妙地就相信了這個男人。
她知道自己應該不顧一切地衝去機場不顧一切地回家的,可這個男人的出現,讓她改變了主意。月白說,景默是被景深的餘部襲擊的,如果景深的餘部真的存在的話,那麼眼前這個男的,很有可能就是景深的餘部之一。
“如果我的飯讓你滿意了,你的人就撤出Z國,如何?”言歡與對方打着商量。
男人似乎想笑,但是忍住了,這一刻,言歡突然冒出一個可笑的念頭:這個男人,是自己人。
搖了搖頭,言歡重複:“如果我的食物讓你滿意了,你就讓你的人撤出Z國,如何?”
“你要知道,他傷得很重,就算我的人全部撤走,他也有可能熬不過去。”男人勾脣,“言歡,我很喜歡你,如果他死了,你可以考慮和我在一起。”
“財大,器粗。”男人驕傲地昂首,“說的就是我。”
言歡沒回答,低頭做菜做飯。她認真洗菜切菜的樣子真的很好看,切菜的時候,那聲音是勻速的,很悅耳。
放油下鍋,菜下鍋,翻炒,不一會,三菜一湯便上了桌。
湯是最簡單的枸杞蛋花湯,喝起來微微有些苦味,但還是很美味,男人喝了一口就愛上了。
三個菜都是尋常的家常小炒,男人的冰箱沒多少東西,能煮的都拿出來做了,嚴格來說這三個菜水準遠不及她前幾天在安家做的好,但那個奇怪的男人吃得很滿意。
飯後男人主動提出他負責洗碗搞衛生,言歡也不逃跑,他在裡面洗碗,她就在客廳看電視,把所有的電視頻道都按了一圈,沒有找到自己能看的。她英文很差,聽不懂U國話。這幾天的所有交流都是對方蹩腳的中文來交流的。
男人洗完碗出來,看着溫婉地坐在沙發上的言歡,眼神騰地變得溫暖。
“你好像,不怕我?”男人歪頭問她。
言歡挑眉,突然清冷一笑:“你其實,不是景深的人,是景默的人,對吧?”
男人緩緩笑開:“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從車上下來的時候。”言歡說,“你的眼裡沒有殺氣,儘管你已經很努力地扮演一個殺手。”
男人呵呵直笑。
“真聰明。難怪他生死攸關時還不惜把我這枚萬年閒棋啓用。”男人笑,“言小姐,您受驚了。我叫許久。Z國與U國的混血兒。”
口音已經是純正的Z國口音了。
許久這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言歡飛速地想了一圈,突然道:“許可是你什麼人?”
許久笑了笑:“你不是發現了嗎?還問?”
言歡抓了抓頭:“只是有些意外。許可竟然是景默的人。”
許久沒答腔,他跟許可都是屬於閒棋,已經閒置了十幾年了,很多時候他跟許可都會懷疑,其實景默是不打算
再啓用他們的吧?!
“他的傷勢到底怎樣?脫離危險沒有?現在哪裡?”言歡一個勁地問,“是不是,已經在航班上了?”
許久驚訝地看過來。
心中我猜想得到證實,言歡並沒有覺得很開心。景默哪怕是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他也是不適合坐機的,更何況他,受了那樣重的傷。
“你不願意回去,沒辦法,只能他來了。”許久微笑,“我想,他應該會向你求婚。”
“當然如果他不求的話,我希望你能求。”許久嘆氣,“我們兄弟倆與他認識很久了,就沒見過他爲一個女人這麼不顧一切過。”
言歡苦笑:“你不瞭解。”
“謝暖陽是女神,一般人都不敢侵犯。景默骨子裡頭還是有些自卑的,他對謝暖陽的嚮往,是因爲自己自小生活在黑暗裡。”
“一個自小生活在黑暗裡的人,遇見謝暖陽那樣的太陽,被吸引是很正常的。”許久分析,“有些人適合用來想像和仰望,但有些人,是適合居家生活的。”
“你是後者。”
言歡不曉得說什麼纔好。許久說的是實話,可是這實話的確有些不好聽。景默自卑,所以不敢去追求謝暖陽,退而求其次跟她在一起,只是因爲發現他們纔是一路人?
“還有多久,他纔到?”言歡又問。
“鬼知道呢!”許久嘆氣,“或許他熬不過去也不一定。”
言歡心尖一跳。
這一個白天,言歡站在許久家的院子裡,幾乎站成了望夫石。
月白很不理解,她之前明明瘋狂成那樣,怎麼才一下子又變得這麼冷靜了?她是真的愛他們家先生嗎?爲什麼她可以冷靜成這樣冷漠成這樣?
“你別亂講了。”月芽埋怨,“要不是你在言小姐面前亂說話,言小姐又怎麼會跑U國來?”
月白咬了咬牙,終究是嘆息一聲,“算了,如果,如果他們能在一起,月芽,我們就別回國了。”
“我怕我會天天爲先生打抱不平。”
“感情的世界裡,除了兩個當事人,誰也沒有資格爲他們不平。他們自在就好。”許久像個哲學家,“當然你們還太年輕,不懂也很正常。”
月芽瞥見月白的臉突然爬上紅暈,她奇怪地轉過頭,看見許久的手不知幾時已攬上月白的腰!
嘖!
月芽馬上走開,走向了言歡。
“言小姐,先生一定會沒事。”月芽望向潔淨的天空,安慰言歡,也安慰着自己,他一定會沒事的。
言歡自天空中收回視線,突然看向身邊的月芽:“月芽,你喜歡他,多久了?”
月芽有一瞬間的慌亂。
“同是女人,我感覺得到。”言歡輕笑,“你很愛他的吧?”
月芽漲紅着臉,不僅慌亂,還有點被看穿心事後的惱羞成怒,“你,你不要亂說!我十歲就跟在先生身邊,先生就是我的家人,那種感情,你不會懂的!”
“嗯。但是不懂。但我也不需要懂。”言歡善意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萬一以後我不在了,他的身邊,至少還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