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孤煙村

孤煙村到了。

孤煙村因爲考古學家來得頻繁,在酒店行業的發展極快,村口就是兩座酒店相對而立。

一個吉祥大酒店,一個如意大酒店。

放眼望去,整個村子裡有十層的建築也就面前這兩棟了。

冰藍老師一言不發地就要往村子深處走。

兩人也只好跟上,林措無端地就想起了風色說的那句小狐狸,再加上第一次被雲泊抓來的時候,無端地就給放走了,心裡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小薩?”她叫了一聲。

冰藍頓了一頓,馬上轉頭過來。

“看見熟人了?”

“啊?沒有沒有,就是我剛剛看見那家村民的院子裡,有一隻雪白的狗子,很像我之前認識的。”

“......”沐城問道,“那你認識的到底是人是狗啊?”

“自然是狗了,他通體雪白,威風八面,就是睚眥必較,很是貪圖我的,”我的血。林措沒再說下去。

“貪圖你的什麼?”

“貪圖跟着我伙食好吧。”她笑了笑糊弄過去,不再提。

冰藍老師停住倒像是有反應,但是回過頭來又很自然,一時倒是叫人分不清了。

“線索表示,他最後是跟着住在村子中央的李大虎上山的,我們先過去看看。”冰藍老師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

鐵門緊閉。

旁人家白天都開着門,而這家卻是緊緊關着門。

冰藍上去就要敲門。

門忽地打開了,裡頭的院子還算寬敞,種了些蔬菜,整整齊齊,顯然是細心打理過的,長勢極好。

一箇中年婦女,面色蠟黃,腰身有些粗了,身上穿着農村裡最常見的碎花半袖,頭髮簡單地紮在腦後,她定定地看着冰藍,問道,

“你找誰?”

“我找李大虎。”

那婦女再一瞧身後的林措和沐城,都是白淨俊俏的好模樣,肯定是來自城裡,李大虎前幾天帶了個人上山,回來之後到現在還病着。

她手腳很快地將門關上。

鐵門發出劇烈的聲響。

“......”

急促的腳步聲,那婦女應該是走進去跟李大虎說這事了。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只過了兩分鐘,那門又再次打開,那婦女還是有些小心翼翼。

“我是李大虎媳婦兒,他如今還在牀上病着,但是不知爲什麼,又非要見你們。”這婦女說話怯生生的,又溫柔,李大虎敢孤身帶着水鏡越上山,肯定是個膽大的,將這媳婦兒管得死死的。

三人跟着她進了右邊那個小屋子。

裡頭一張大木牀,正對着電視機,地上零星有幾個小椅子,房子裡陳設簡單。

李大虎確實正躺着,厚厚的被子蓋着,整個人沒什麼精神,臉頰兩側都是瘦削的,在他們三人進門的時候就看了過來,開始打量。

冰藍擋在前頭,自然是先瞧見了他。

心裡便是一喜,又來了個有錢的主兒,可以宰一頓。

婦女站在他身後,只低着頭,絞着衣裳。

“你們是來問前幾天我帶上山的那個男人吧。”說話間,他還虛咳了幾聲,倒像是那麼回事兒。

房間裡沒有中藥味兒,更沒有任何膠囊和藥丸,顯然這病是個騙局。

“是。”冰藍低聲應了。

李大虎神色晦暗,只低聲道,“他答應付我的錢還沒付,我現在又生病了,唉。”言語裡倒是無盡的嘆息。

屋裡昏暗,更顯得他有些可憐。

林措看得直皺眉。

“......”這就是明擺着要錢吧。

林措皺了皺眉頭,覺得消息費可以付一點,但是水鏡越是否欠錢,還未可知,貿貿然給了,萬一是叫這李大虎收了兩回錢,也沒這個道理。

冰藍顯然是不帶錢的,只帶了張銀行卡。

他剛掏出來,那李大虎就急急地想伸手接。

林措離得近,手也快,一下子就將卡拿在手裡,這是個人的銀行卡,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給別人的。

那李大虎這才細瞧了瞧這女人,樣貌倒是不俗,膚色白皙,身材又極好,眼睛就停留得久了些。

“我們只問事情,消息費,100塊,不能再多。”她聲音冷冽,一張臭臉。

“可他欠我錢!”李大虎的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這一副理直氣壯的好模樣,林措更加生氣,“然後呢,他欠錢你找他去,找我們幹什麼?”

“你們是他朋友!”他咬着牙,有些凶神惡煞。

林措挑眉,“朋友?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不可能。”他聲音低了些,氣勢也弱了下來。

“把你的髒眼從我身上移開。”她冷聲道,“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100塊即刻就到你手上,不說嘛,你可以試一試死的時候是什麼滋味。”

“100塊?你打發叫花子呢?”李大虎卻是絲毫不怕。

林措心道,大約是他有後招,或者是幫手,衝着沐城點頭。

他會意,捏着脖子一把就將那李大虎拎了起來,他手腳無措地撲騰着,同時要伸手去夠沐城的手臂。

那中年婦女一下子就要尖叫,被林措手刀打暈,放在一旁。

眼看着他難受得狠了,她才道,“差不多了。”

李大虎落了地,急急忙忙就要往出衝。

又被沐城踩住,“說!”

“我說,我說。”李大虎這才服了軟,哭求着。

那天,他進了村,說是要上山,村裡人膽小都不敢帶他去,不知從誰那裡聽來的,便上門來找了我,給的價錢實在是高,我想着也就上一趟山,沒什麼的。

只收拾了些東西,就上山去了。

你們也知道,山上陵墓多,陰氣重,我們趕着早上走的,到山中的時候正是大中午,這纔有些底氣。

然後就走啊走。

......

“他具體要去哪兒,找什麼,做什麼?”

“他說,要找一味珍貴的草藥,非得在陵墓衆多的地方纔能見着,到了山腰之後,我遠遠地給他指了路,就在原地等着。然後,然後我就聽見一聲巨響,像是爆炸的聲音,我當下肯定以爲是陵墓裡詐屍了嘛,我就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甚至都失了力氣,只能躺着,眼睛都有些睜不開,只恍惚瞧着一個精壯漢子扛着他,往山下去了。”

冰藍道,“看看風色給你發的照片裡,有沒有符合描述的那個人。”

她拿了手機,將照片一張張地翻給他看。

李大虎一個勁兒搖頭,“我當時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呀。”

“那就打一頓,讓他清醒清醒。”林措道。

“哎,別別別。”李大虎慫了,只求饒,隨手指着一張,“是他,是他。”

“你看都沒看就指,是不是騙我們啊。”

“怎麼敢,我怎麼敢啊!”他哀嚎出聲,“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一個不給錢差點把我弄得半死不活,又來三個打打殺殺的。”

觸到林措刀子般的目光,他委屈地解釋,“就是他,我剛剛就是想讓你們多付點錢,化成灰我都認得,他還踹了我一腳確認是不是真的昏迷,要不是我裝的好,現在就是屍體了。”

林措丟下五百塊。

“走吧。”

走前又剜了他一眼,“如果發現你騙我,今天的賬就算個清楚。”

他們先去住了酒店。

一人一間。

沐城直接跟着林措進了房間。

“怎麼了?”她有些不自在。

“你好像變了很多,剛剛的樣子都不像你了。”沐城想起她剛剛那副強勢的樣子,覺得有些陌生。

林措低頭收拾着自己的包,眸色低沉,嘴上卻是輕快,毫不在意地說,“我原來就是這個樣子,像我們這種窮人嘛,最會討價還價了。等下上山找不到人帶路還得找他,萬一把胃口養大了,怎麼收場?”

“......我們也不缺錢,給他一些也沒什麼關係。”在沐城的價值觀裡,爲了錢斤斤計較,不值當。

她放下手中的包,只轉身直直地看着他,“他有手有腳,你不缺錢就拿那個錢去贊助貧困兒童,同情這種人做什麼,裝病又色痞地盯着別人看,整日裡就想着怎麼多騙錢。”

“......”

“覺得我這樣很不講理,很陌生是吧?”林措心中難言的煩躁。

“可我從來就是這樣的人,我沒有多的錢去給這種人,我也沒那麼柔弱和善良,這就是我最真實的狀態,學院裡**逸了,辛苦卻安逸得過分,你跟冰藍老師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冰藍在門口聽着這話,默了默,轉身走了。

沐城只是沉默着,卻沒有動。

“話問完了就趕緊走。”她不耐煩地驅趕,包裡的東西越收拾越亂,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牀上。

他目光真誠,帶着歉意和自責,“我會努力瞭解你,只是不想叫你生那麼大的氣。”低着頭和林措對視,一時間她竟然覺得是自己不對,不該無緣無故地發脾氣。

“我需要的是,在他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的時候,直接上去給一拳。”她嘴硬。

“不過,你這樣,也不錯。”

“那我下次給他一拳。”

“不用了,下次我就不冒頭了,你們就當冤大頭試試被騙錢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