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過崖

這丫頭,就是要借這個騙我來此嗎?明明西方纔是出路,偏要將我引來東方,正這般想着,東邊再遠處又是鈴鐺的響聲,而阿鈴此時正躲在他駐足的這棵大樹人家的柴房裡,拿手捂着口鼻輕輕呼吸,這樣總能騙過他了吧,他只會以爲自己是往西邊或者東邊去了,卻料不到,就在他旁邊。

果然,蔚連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遲疑了一下,還是腳尖一點,去了東邊距這裡百米的另一戶人家,那裡同樣是一戶荒廢許久的民宅,破舊傢俱,被翻找過之後,雜亂地堆在牆角,這次的鈴鐺就掛在桌子腿上,若不是今日風大,完全不可能被被風吹得當啷響。

阿鈴此時還在柴房裡不敢亂動,房內的蛛網厚厚地結了數層,許久沒有人煙,連蜘蛛都逃離,她靜靜地蹲坐在地上等着天黑。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門,尋了根繩子抓着,穩穩地跳了井。

井底連着暗河,阿鈴遊了不過幾分鐘就到了寬廣河流裡,沒過多久就在河面露了頭,之前往樹上掛鈴鐺準備騙人的時候,偶然見到井底有幾尾游魚,這裡明顯已經荒廢許久,沒有人煙,游魚必然是附近河流裡的,這井底通着河流,而這裡的地勢大致爲西低東高,河流的流向也基本可以斷定是自東向西,跟自己向西離開的思路不謀而合。

所有穿過街道,向西向東,走陸路的方法都容易被發現,他對這裡太熟悉了,沒有任何方式能逃離他的追蹤。

而不知道阿鈴會水的蔚連,卻根本不可能想到她會選擇游出來。

這時正值夏秋之際,白天還帶着稍許的炎熱,穿着輕紗薄衣正正好,晚上卻有些寒涼刺骨的態勢,阿鈴在冰涼的水裡遊了一會,沒什麼力氣便停下了動作,尋了根木頭隨水前行,直到看不到村落,才尋了個岸爬了上去。

全身都溼淋淋的,幸好白天紮了袖子,不然不知要進去多少泥沙,擰了擰衣服上的水,“阿Q”,打了個噴嚏,但願自己抵抗力夠強不要感冒吧,撩起裙襬,儘量不留下衣物拖行的痕跡,往西又走了半晌,總算是趁着月色看到了不遠處有個茅草屋。

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先是在周圍看了一圈,此地稍顯空曠,若是被尋到,定然是在屋子裡難以逃脫,便放棄了這個想法,想着先進去找件乾淨衣裳,突然瞥到木質臺階上的一片草葉,是被踩過的痕跡,草葉很新鮮。

【這裡有人。】阿鈴這樣想着,也沒有了要進去的想法,輕手輕腳地離開這裡,原路返回,又游到了河對岸,小心地隱藏了蹤跡,躲到了密林裡的一棵樹上,這樣不會被猛獸發現,也可以先稍微休息一下。

天色亮得很快,熹微晨光透過層層疊疊樹葉間隙射進來的時候已經沒那麼刺眼,而是帶着十足十的溫暖愜意,阿鈴醒來的時候還保持着摟着自己發抖的姿勢,衣服也已經靠體溫大幹。她卻攤在樹幹之間,渾身沒了力氣,身上熱氣升騰,“果然還是感冒了嗎,真是沒辦法呢。”

今天的日光清冷得很,曬到人身上的暖意完全不夠,阿鈴在樹上昏了過去。

夢裡哥哥抱着他,淺淺的依偎帶來的萬分欣喜以及灼熱的溫度,明明身上燙得很,想把所有冰塊都吞下去,想把所有熱的東西都推開,還是捨不得對她這樣親密的哥哥,哥哥一勺一勺把藥輕輕吹涼了才餵給她,靜靜在身邊陪着她休息,那雙清涼的手在額間試探了好幾遍,眉頭也一直皺着,似是很擔心,她不喜歡他皺眉,但是又很喜歡他在意她,她就裝睡,時不時偷偷看一眼哥哥,因爲看得太頻繁被發現了,按着頭強行睡覺,多久沒這麼開心過了,只是美好總是稍縱即逝的。

阿鈴很快就醒了過來,自己還在樹幹上,睡了一覺感覺身上輕快了很多,腦子也沒那麼沉了,衣服也全部乾透,只是有些皺皺的,倒也不大介意,隨意地抖一抖,便繼續向西而去。

這次的流放是天的考驗,她既然憑着天的名頭得了好處,就得回來受制,做天的傀儡。

這是第二次,她記得清楚,恨得入骨。

要想離開,只能參加流放考驗,【到達最西邊的無域之境,你就可以滾回你的靈異社。】王座上的天這樣說道。

只能說天唯一好的一點是,只對人,不遷怒,所以阿鈴在他面前從來都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任何人和組織。

向西向西向西,在密林中根據植物的長勢加上地勢判斷了方向之後,阿鈴朝着西方繼續前行,這個季節密林裡倒是碩果累累,雖然很奇怪地一點都不餓,阿鈴還是邊走邊摘,吃了些認識的果子,畢竟生病的人多吃水果纔會好得快些,又隨身裝了幾個以備不時之需。

走着走着,覺得林子裡愈發寂靜,連鳥鳴聲都不聞,警惕地擡頭觀察四周,連植物都稀疏起來,隱約看到不遠處是縱深幾十米的巨大溝壑,黑漆漆的,透着危險,是一個斷崖,這裡沒路了!

崖邊如果有大型植物,地面很容易碎裂,阿鈴不敢離得太近,隔着幾米遠繞着崖邊走了些許路,好像沒有過去的辦法,就算前方可以過去,也得走上幾天翻山越嶺纔可知道。

她的擔心是對的,走了沒多久,後方就有土石碎裂的聲音,眼看着一棵樹樹身傾翻,栽倒下去,蕩起一陣塵灰,更深處溼潤的土壤被翻出來,阿鈴就看了眼熱鬧,準備繼續往前走,一晃眼好像看到了光亮,還是回過頭在土裡刨了刨,是一個金屬的圓形鎖釦,一拉拉出一串鎖鏈,可是隻有一米多長,應當是鐵質的,噹啷作響,應該是什麼法器吧,阿鈴這樣想,雖然自己現在沒有任何的天力,但是法器這種東西都有着一個共同的特徵——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