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木梨子根本不知道昨晚在醫院裡發生的事情,在得知安突然要出院的時候還吃驚了一把,不過既然安堅持要這麼做,醫院又說安的傷回家養着就差不多了,她們倆自然願意幫安搭把手收拾東西,離開這個滿是消毒水氣味的地方。
木梨子在收拾東西的時候,還和開着玩笑,完全沒了昨晚在母親墳前的莊嚴肅穆,更像是什麼事兒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簡白也來了,開來了一輛運貨的麪包車,先行把安住院的東西帶回了殯儀館,安則請修、和木梨子在醫院附近的小餐館簡單吃了頓飯後,就說自己要先走,回一趟她租住的房子。
修聞言立刻站了起來,說:
“我陪你去。”
安微笑着取過了在一邊放着的柺杖,說: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修的眼睛一眯:
“你答應過出院後要聽我的。”
安仍微笑着堅持:
“我說了不用了。我有事情要和那個房東商量。前兩天她打電話聯繫我,說我住的那片住宅區要被拆遷了,我得回去和她談談這件事,退了租,再簡單收拾一下東西。這點兒小事我還是辦得好的。”
修這回可是寸步不讓了:
“我說不行,你的腰傷明明還沒好!”
安有些無語地看着修,說:
“修,我也只是去跟人家談談事情啊,就算是收拾房間,我也沒什麼大件的東西。搬起來不費力的。再說了,我現在需要鍛鍊,多動動對我的傷有好處。這些天都耽誤你那麼多事情了,再麻煩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修剛想說什麼,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在經歷過上次的遊樂場時間後,修終於換了一臺手機。但是仍不知道是從哪個古董市場淘換來的諾基亞,和他原先的那個居然差不多,弄得大家都很疑惑,修是不是對這種老古董特別鍾情。
而且這個電話顯然是個二手的,舊是一方面,關鍵是它通話時不是很隔音。聲音大得旁邊的人都能聽到,所以。修手機裡傳來的、郭品驥的說話聲音簡直是一清二楚:
“喂,修啊,回來,隊裡要開會了。”
修的臉頓時就暗了,說:
“我現在有事……”
郭品驥那邊可不給修任何的說話機會:
“你忙,比我這個經理還忙?這些日子你翹了多少班了?別以爲隊裡不是打卡上班你就可以想來來不想來不來了!還找你那幫兄弟們說你來訓練過了?我昨天就蹲在這兒了!你丫從今天早上根本沒來!說。是不是去陪我家小安了?”
修的臉色本來就不是特別好看,被郭品驥的一句“我家小安”刺激得徹底黑下來了。
那廂,郭品驥還在滔滔不絕:
“有沒有你這樣的啊。藉着我忙的時候去勾搭我的對象?你小子平時看起來是個悶葫蘆,肚子裡琢磨點兒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好了,我限你……半個小時之內回來!否則的話你一輩子都不要回來了!”
說完,郭品驥就乾脆利落地撂了電話。
修被郭品驥劈頭蓋臉地數落了一頓,卻連句辯解的話都沒說上來,現在只能捏着手機默默地發泄了和木梨子對視一眼後,都笑了起來用胳膊肘撞撞修,曖昧地說:
“大哥,別鬧了,你就給點兒安自由空間吧,等娶回家之後,你想怎麼管就怎麼管~”
安笑嗔了一句:
“,說什麼呢?”
修沉默了一會兒後,轉頭問木梨子和:
“你們倆待會有事兒嗎?”慢條斯理地擦擦嘴,說:
“我今天上午都是翹課出來的,你說我有空嗎?”
木梨子也接話道:
“我下午和我導師有約。”
見修有打電話聯繫夏綿或是江瓷和龍熾的趨勢,安馬上制止了他:
“修,好啦好啦,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出意外的,好了吧?江瓷和龍熾要高考複習,夏綿估計還沒回來,我自己的事情,讓我自己來處理好不好?”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修也沒什麼可以反駁的了,雖然仍對安不大放心,可也沒有別的方法,只好對安說:
“我開完會就去找你。你家的地址在哪兒?”
安卻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我不告訴你。都說了,我的東西我自己收拾。”
說完,安就準備走了,木梨子、和修把安送到了餐館門口,替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她在坐進出租車裡時,木梨子彎下腰來,笑着對她說:
“今天我們不幫你,但是等你搬家的時候,我們可是要去幫忙的喲。那個時候你可別再攔着我們啦。”
說這句話的時候,木梨子眼睛裡閃爍着別樣的光芒,好像別有一番深意一樣。
安自然理解木梨子的意思,她不願意讓修替她收拾東西,也出於這個原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安的寓所裡,也不例外。
那裡面的東西,她並不想讓修,或是其他任何一個人看到。
不過等收拾完畢後,再拜託他們來幫自己個忙,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坐在出租車上後,安向司機說明了自己的地址後,便拿出了手機,再次聯繫上了夏綿。
她需要和夏綿約個時間出來見一面,和他好好談談卓格格的事情。
而且,卓格格說過,她有和夏綿打過電話,安想當面和夏綿確認一下,那個時間段是幾點到幾點。這很重要,說不定可以讓卓格格擺脫嫌疑。
電話很快接通了,夏綿的聲音卻和昨天晚上一樣,還是淡淡的:
“喂?”
安敏銳地留意到了夏綿的聲音沒什麼精神,就順口問了一句:
“怎麼啦?昨天晚上沒睡好嗎?”
夏綿的回答異常簡單,甚至有點兒不想和安多說話的架勢:
“還好。”
安抿了抿嘴脣。決定先不和夏綿糾纏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說:
“綿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昨天晚上我就說過了。現在你能回倥城嗎?”
夏綿的話終於多了,但是那種語氣。聽着叫安有點兒摸不着頭腦:
“碰巧,我也有事和你商量。什麼時候?”
安雖然搞不清夏綿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狀況。但也馬上回答了夏綿的問題:
“明天下午吧,就我們兩個。約在‘而已’裡怎麼樣?就是我駐唱的那個地方,咱們以前經常去的那個。”
夏綿卻不接安的茬:
“在梨子的別墅裡見吧。”
安愣了愣,失笑說:
“綿綿,這件事情很重要,我們得揹着人商量的。要不然的話……”
夏綿卻少有地直接打斷了安的話:
“就在梨子的別墅裡,就這麼說定了。”
安還沒來得及接腔,夏綿就單方面掛斷了電話。
安握着手機。面上的神情變得捉摸不定起來。
昨天晚上也是這個樣子,夏綿好像不大對勁,情緒似乎是處在不穩定中。
以前從來沒見過夏綿這個樣子,陡然來這麼一下,安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夏綿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關於卓格格的不好的事情?
不過她也不打算深究,只要明天見了夏綿,一切就好說了。
但是因爲察覺到了夏綿異常的情緒,安也想起了,卓格格對夏綿來說是個重要的存在,自己不能太直接,在和夏綿談話時,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措辭。
想到這一點後,安在和房東見過一面,拿回一筆預付的房租金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裡,一邊收拾着小件的東西,一邊在心裡默默地打着腹稿,琢磨着用什麼樣的方式對夏綿講出這件事,纔會被他最大限度地接受。
但是,第二天下午的情景,完全超出了安的預料之中,她花費了大半天所準備的言辭,完全失去了意義。
她獨自一人搭乘出租車來到了木梨子家前。
這裡的保安本來是不准許外人進入高級別墅區的,但是安和其他的五個人例外,保安已經對他們的臉很熟悉了,看到他們,偶爾還會打個招呼,根本不會阻攔。
安不大熟練地用柺杖走到了木梨子的別墅前。
在進入別墅前,安已經決定,一會兒如果木梨子在家的話,一定要把她支開。尤其是那張寫着“卓”字的照片,只能讓夏綿看見。
這種事情,在沒有解決前,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可,安習慣性地拿出木梨子家的鑰匙,打開門,進入別墅的時候,看到,江瓷、龍熾、、木梨子、修和夏綿,都坐在客廳裡!
每個人都表情各異,每個人都神色不定,每個人,或站或坐,但看起來都和平時的他們不太一樣。
江瓷和龍熾坐在比較小的雙人沙發上,低頭不語,如果單是江瓷這樣的話也不是很奇怪,但一向聒噪的龍熾,就安靜得太過分了;修站在一個擺着花瓶的立架旁,雙手抱在胸前,眼睛看向地面;木梨子正盯着夏綿,眼神玩味;擡起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在看到安進來後,立即把無聲的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安。
而最奇怪的人,就是夏綿。
他雙手交握,坐在長沙發的一側,他旁邊留下了一個很大的空隙,卻沒有一個人在他身邊坐下,他好像散發着一股請勿靠近的滲人氣場,完全沒了平日的溫和謙恭,反倒……有點兒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