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靈感這東西,實在是磨人,一閃而逝,一旦錯過,要再想抓回來,就太困難了。
木梨子費了半天力氣,還是一無所獲,向文煜反覆確定了安的衣服中沒有藏着別的東西后,她帶着江瓷和龍熾離開了警局。
回家的路上,木梨子看江瓷和龍熾臉色不是很對,想要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
“想什麼呢?安的感情生活?”
江瓷和龍熾誰都沒笑,臉色發僵,半晌之後,龍熾喃喃地開了口:
“我們……要告訴修嗎?這件事……”
江瓷斬釘截鐵地答道:
“絕對不可以!你想讓他發瘋麼?”
江瓷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眼下的情況不允許他們多考慮別人的感受了,神學院對於他們的要求,是七天之內必須破案,現在已經過了兩天,進入第三天了。隨着時間的推移,屬於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因此,他們六個人之間不管是誰調查到了什麼信息,無論好壞,都要做到信息對稱,才能最大限度地集中所有人的智慧。
木梨子剛想耐心地對江瓷解釋一下,讓她至少明白眼下的局面,龍熾的情緒卻發生了變化,他對着江瓷,第一次提高了自己講話的音量:
“他發瘋不發瘋我管不着,他必須得知道這件事,要不然,我們六個人還怎麼合作?”
江瓷也不是什麼不識時務的人,剛纔那句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幼稚,現在並不是要特意照顧誰的情緒的時候,他們首要的任務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可龍熾陡然提高的聲音把江瓷一下子弄愣了,好容易反應過來後,江瓷的火氣也猛地躥了上來。伸手想去推龍熾:
“你叫喚什麼!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可龍熾並沒有因此而壓低自己的聲音,他一把抓過江瓷的手,絲毫不憐惜地猛地一扭
。他好像看不到江瓷一下子因爲疼痛而皺起的眉,壓低聲音吼道:
“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聽到沒有!現在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你都多大的人了?關於這件事,我說句自私的話,我不管修怎麼想,我只想趕快把事情解決!我要的是你保住你自己的命!你聽到沒有?”
江瓷和開車的木梨子都被嚇住了,江瓷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眼前好像變得陌生了的龍熾,嘴脣輕輕開合了幾下。好像是想說些什麼,最後也只擠出來了一個簡單的音節:
“嗯。”
見到江瓷乖乖地聽了自己的話,龍熾才鬆開了緊握着江瓷手腕的手,背靠着後車座的坐墊。發起呆來。
江瓷活動着剛纔被龍熾別了一下的手腕,和後視鏡裡的木梨子交換了一下眼色。
江瓷:“他怎麼了?”
木梨子:“還不是關心你。”
在簡單的視線交流過後,木梨子拿出自己的手機,丟到了龍熾的膝蓋上,說:
“好。那你和修說這件事。”
龍熾一怔,原本肅穆的臉色順利地變黑了,他望着木梨子丟過來的手機,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艱難地動手拾起了手機。但花了半天功夫,還是沒下定撥出電話的決心。
龍熾的舉動被全部收入木梨子眼中,她調侃地問:
“怎麼了?勇士?剛纔不還是挺勇敢的麼,打啊,跟修說,他一直心愛的人除了他之外,還一直和別的人在交往?”
事到臨頭,龍熾才感覺到做這件事的難度,他索性把手機放了下來,問木梨子:
“……梨子,你就一點兒都不在意嗎?”
誠然,木梨子剛剛聽到這件事的時候,表現得就像個正常人一樣,無比驚訝,可是就這麼短短一會兒工夫,她就能調節好自己的心情?
她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其實,龍熾這麼問,木梨子也不知道該怎麼答
。
她也說不清自己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搞不好,她到現在還不相信,安居然有可能是因爲感情糾葛而自殺的。
見得不到木梨子的迴應,龍熾微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要是那個人不是隊長就好了……隊長她,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呢?”
發出這樣的喟嘆,龍熾也是有感而發。
在他的心裡,一直把安當做偶像來崇拜,在他的認知裡,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那麼聰明,還那麼賢惠,會做飯,會打理事務,又勇敢,甚至能讓自己一向都覺得很厲害的江瓷心悅誠服。
這樣的人,不應該就是完美的化身麼?
因此,當文煜說出,安有可能不是處女的時候,龍熾有種偶像坍塌的感覺。
龍熾這廂還在感嘆,開車的木梨子卻像是受到了什麼提醒一樣,一腳踩下了剎車,龍熾猝不及防,腦袋咚地一聲磕在了前座後背上。
江瓷也險些摔倒,她穩住身子後,問木梨子:
“怎麼了?”
木梨子沒有回答, 她牢牢地抓住方向盤,微微地喘着氣,雙手不知不覺間已經爬滿了冷汗。
對,這就是剛纔的那縷一閃而逝的靈感!
簡白都說了,他從來沒有發現過安有和其他的男孩子交往的跡象。
木梨子相信簡白,他雖然是個情感淡漠症患者,但他的智商和觀察能力足以讓他對一個自己熟悉的人做出最正確的評估,再加上他不會在評價中融入太多的感情因素,所以,反倒是最真實可信的。
所以……假使,那具屍體並不是安呢?
一剎那間,木梨子的腦海中涌入了大量的信息
。
假如不是安的話,她不是處女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假如不是安的話,那樣神學院的話就可以得到解釋了。
“簡遇安的死,和神學院沒有關係。”
那麼,假如她沒有死的話,這個結論就完全可以被推翻了啊。
木梨子還記得,修第一次看到安陳屍現場的照片後,只是驚愕了一瞬間,就無比肯定地做出了“不是她”的結論。
修和安在一起生活過那麼多年,他對安的瞭解,應該比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深,所以,他的第一感覺,或許是值得相信的。
但是後來,文煜拿出了證據,證明屍體的dna和屋主的dna近似,並得出了結論,住在這間屋子的簡遇安就是死者,而且,她身上還有近期做過腰部牽引和腿部骨折治療的痕跡,種種跡象都表明,安就是死者,連修也不得不信了。
可,假如這一切都是個騙局呢?
死去的並不是安,而是別的什麼人。
對啊,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啊,這樣一來,死者爲什麼要放火燒掉自己的臉的原因,好像也可以得到解釋了。
是爲了模糊他們的調查視線!
木梨子越想越興奮,她放開了被自己攥得都有些變形的方向盤皮套,對仍驚魂未定的龍熾伸出了手,聲音都因爲興奮而有了微微的顫抖:
“手機給我,我要給夏綿他們打電話!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說話間,她伸手已經把龍熾落在了車底的手機撿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撥通了夏綿的電話:
“喂,夏綿嗎?是我,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安她有可能……”
隨着木梨子激動得有些變調的聲音,坐在車後排的江瓷和龍熾也交換了一個交織着驚喜與懷疑的眼色:
木梨子的推想有可能是真的嗎?倘若真的是真的的話,那麼……
電話那邊,夏綿由起初聽到屍檢結果安有可能不是處女時的震驚,轉變爲了明白木梨子的推測結果後的驚喜,聽聲音,他在壓制着自己心頭的激動,儘量保持清晰的條理:
“我知道了,這件事等我們回去再說
。很重要,這件事情我們得好好商量一下,太重要了。也是,警察下完結論後,我們就沒再考慮過屍體不是她的可能性,不行,我們得再想想……”
聽得出來,夏綿也有些語無倫次了。
掛掉電話後,木梨子重新發動了車子,並扭回頭去,對龍熾說:
“龍熾,幹得漂亮!”
龍熾到現在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迷迷糊糊的,習慣性地把目光投向了江瓷,而從剛纔的驚喜中清醒過來的江瓷,卻似乎不大願意搭理他,和他的視線短暫地交接了一下後便轉開了視線。
龍熾這纔想起了,剛纔自己對待江瓷的態度貌似不大好,於是很狗腿地湊到了江瓷身邊,笑眯眯地抓起了她的手,說:
“小瓷,剛纔是我態度不好……手還疼麼?”
暫不說龍熾對江瓷的的刻意討好,夏綿把木梨子的發現簡單地和和修傳達了一下表現得特別興奮,看樣子恨不得立刻回去和木梨子深度探討一下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但修的反應卻出乎夏綿意料之外的冷淡,他反倒更在意木梨子提到的那塊寫着“e”的小牛皮。
他問夏綿:
“那塊牛皮是什麼形狀的?”
夏綿的心思已經被木梨子這通電話引向了別的地方,對於修的提問,他簡單地迴應道:
“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梨子應該照下來了。”
修聽到夏綿這麼說,若有所思地扭頭看了一下安家裡牆上掛着的一幅世界地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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