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正文完結了~番外還有幾篇~
安很快跟木梨子告別了。
在她離去後,木梨子獨自一個人坐在屋裡,又變得恍惚起來了,她甚至於又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見過安嗎?真的和她說過話嗎?
之所以她會這樣懷疑,是因爲安的出現實在是太像她以前的每一次出現了,做甜點、買食材,和她說些事情,之後再離開。
木梨子撐着頭,醉酒所帶來的暈眩感讓她對於事物真實與否的判斷也產生了些許模糊。
不會是自己把以前她哪一次來訪時候的場景給重演了一遍吧?或者這一切只是自己在做夢?
她用叉子撥弄着盤子裡的蛋糕,想要憑藉這個判斷安的確是來過,可是她馬上又質疑,是不是這蛋糕只是自己買回來的?自己是因爲太想安了,所以纔想她能回來?或者說剛纔的場景包括現在,都是在做夢?
木梨子擰了一把自己的肉,清晰的疼痛叫她終於有些清醒過來了。
她不由地自嘲道,以後別再這麼懷疑自己了,說不定早晚有一天,因爲自己的多疑,自己能被自己逼成精神病。
既然確認現在不是在做夢,蛋糕和寫着安字跡的紙條也是真實的,那她的確是回來了……
木梨子有點兒忍不住想要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修,告訴他這件事,但是按下號碼後,她又猶豫了:
該告訴他嗎?
首先,安和方寧叔是有約定的。自己如果聯繫了修,從某種程度上,就算是打破了這種約定。
其次,木梨子並沒有方寧叔那樣的惡趣味,想知道修重新看到安是什麼表情,但她隱約感覺,這是修和安之間的事情,也應該由他們兩個人來解決。旁人提前的通知,似乎顯得有些多管閒事。
最後,木梨子其實心中已經有了個猜想。
她之所以打算在沒有任何提前通知的情況下去找修,是不是她想做出一種假象呢?
不是她去找修,而是修在轉過了那麼多城市後,找到了她?
這樣的結局,對修來說自然是最好的,他付出了努力,並得到了應有的回報。這樣的感覺,應該是非常好的。
這樣一來,安就不是聯合着方寧叔一起去騙修了。修的心裡也能好受些。
想到這兒。木梨子微微地笑了起來。
果然,在這種久別重逢的激動時刻,還能仔細地照顧到對方情緒的人,恐怕只有安這樣的人才能做到了。
……
夏綿提着公文包,等着紅綠燈一轉換,便能從馬路這邊走到他工作的律師事務所裡。
他現在的工作生活對他來說都是剛剛好。他喜歡這樣的感覺,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他也算是接過了父親的旗幟,作爲一個能在一定程度上主持公義的律師。他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很充實。
現在距離他上班的規定時間還有充裕的時間,所以他並不着急。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他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着。
他的眼神在不經意間瞄向了馬路對面。
而就這一眼,他便僵在了原地。
對面也有一個人在看着他。
她的穿着和夏綿印象裡的她相差無幾,白襯衫,休閒褲,很簡單的衣着,卻能把她那種閒適恬淡的氣質完全襯托出來。
她正在用她的桃花眼凝視着夏綿,對他露出微笑。
綠燈亮了,夏綿卻沒有動,直勾勾地看着馬路那邊的人,而她也沒有動,人流在他們兩人之間穿梭,也有人會注意到這兩個人動也不動的古怪舉動,不過他們也只是稍微錯愕一下,便和他們交肩而過。
許久之後,紅燈再次亮了起來。
夏綿被陡然亮起來的紅光刺得眯了一下眼睛,他推了推眼鏡,終於對着馬路對面的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
江瓷今天把他們高中時的籃球隊的人組織了起來,要打一場隊內的籃球賽,然後大家再去聚一次餐,算是定期的友誼聚會,畢竟大家都在一個隊裡打了那麼多年,不能說散就散了。
隊裡來了十個人,加上江瓷一共是十一個。
應大家的要求,江瓷照樣要坐在場邊看他們比賽,充當他們的點評員。
說實在的,江瓷之前在場邊叨叨叨地噴吐毒液時,有不止一個隊員產生過要拿籃球砸死她的衝動,還要在她斷氣前衝她很男人地吼上一句“你行你上啊”,可是懾於她強大的氣場,以及她哥哥是龍熾隊長的事實,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可直等到畢業,大家卻又不習慣沒有江瓷在旁邊毒舌的籃球賽了,感覺打起比賽來都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對此,江瓷表示,沒想到她手底下的人居然這麼有受虐傾向,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氣了。
於是,在這次友誼賽前,江瓷準備了一個擴音喇叭,在一個室外籃球場的小看臺上趴着,懶洋洋地看着底下的那羣哥們兒混在一起勾肩搭背親密無間的樣子,看着時間,準備吹哨,叫他們不要搞基了,一會兒比賽就開始了。
她剛剛把哨子含在口裡,就看到底下被一幫人每個人都無恥地摸了一把的龍熾突然朝向自己這邊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嚇得江瓷差點直接沒控制住把嘴裡含着的哨子咬碎了。
他叫喚什麼啊!
江瓷憤憤不平地朝底下喊:
“你要死還是我要死了?嚷嚷什麼?”
江瓷很快發現,龍熾似乎不是因爲受到了什麼驚嚇,因爲他下一秒就朝看臺這裡飛奔而來,滿臉驚喜。
江瓷還沒鬧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有些抱歉的女聲:
“呃……我本來想等比賽結束再叫你的。龍熾眼睛還挺尖的。”
江瓷因爲這個熟悉的聲音,整個背部都僵直了,她機械地轉過頭去,發現在原本空無一人的看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了一個人。
她站在看臺的入口處,臉上的表情有點兒尷尬,看到江瓷僵硬的表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說:
“我不是有意要嚇你們的……”
這時候龍熾已經從低矮的看臺下翻了上來,確定眼前站着的確確實實就是她後,他歡呼一聲,上去就把她抱住了,而江瓷則站在原地,看着她,手上的擴音喇叭落到了看臺下,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回來了……她回來了……
……正在一節公共課上睡覺,睡得雲山霧罩的時候。突然有人動手捅了捅她。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向自己的鄰座,她指着窗外。對說:
“石冉。剛纔有人找你。”揉揉惺忪的睡眼,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人就是高國瑞。
沒事兒又跑來找自己幹嘛?
她不滿地癟了癟嘴,摸了摸自己睡醒了一覺有點兒餓了的肚子,決定出去要好好敲他一頓飯,順便把這節課給逃了。
她從後門溜了出去,卻發現窗外並沒站着什麼人。她透過不遠處一扇透明的玻璃窗,發現不遠處的露臺上站着個老師模樣的人,背對着門口,似乎也不是來找人的模樣本來以爲鄰座是在開自己的玩笑,可她又覺得不像。環視四周一圈後,發現也只有露臺上那個白襯衫休閒褲的人……
等一下?盯緊了那個人。一種熟悉感從心頭升騰而起。
她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地朝那個露臺慢慢地挪了過去。
她好像……好像……
她一直背對着,所以看不見她的臉,也不敢完全確定地說些什麼,但她每靠近一步就越發確定,這是她,一定是她。
光是從教室門口走到露臺門口,就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她挪到了露臺門口,打開了玻璃門,再合上後,便把背貼在了門上,用近乎於呻吟的語調問:
“是你嗎?安……”
那個白襯衫休閒褲的人回過頭來也看清楚了她的臉,以及她的動作。
她微笑着把自己的食指壓在了嘴脣上,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尖叫出來用雙手捂住了嘴,全身微微地戰慄起來,而安朝着她走了過來,把她瑟瑟發抖、強忍着哭出來的衝動的身體攬在了懷裡,輕輕地拍撫了兩下。她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而平靜:
“別害怕,我回來了。”
……
東城殯儀館門口。
安深呼吸了兩口,這算是她最後一個到訪的地點了。
她並不打算進去找簡白,儘管簡白對她來說,是再生父母一樣的存在,但因爲他是郭品驥一手調教出來的,看到他,安就像是看到了郭品驥一樣。
再說,見了面,又說什麼呢?說郭品驥?還是說她其實並沒有死?這對簡白來說,其實都是沒有意義的。
聽木梨子說,簡白已經給自己舉行了火化儀式,火化的是那個代替自己死去的人,所以,簡遇安這個身份,按道理來說,也已經死了,徹底消失了,化爲骨灰了。他給自己起的名字,那個代號,簡簡單單,隨遇而安,也將煙消雲散。
對於簡白來說,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他不會爲自己的離開或是死亡而感到悲傷,他只會根據理性判斷,自己“應該悲傷”。
算了,到過這裡,就算是見過了吧。
她下一步,就是要去找修了。
她等了那麼久,又想見到修,又怕見到修,她還記得自己爲了讓他沒法再進入林家旅館,往他嘴裡塞了那麼個東西,也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
如果不是難受到無力支撐,他怕是拼死也要進來的。
安到現在都想不起來以前發生的事,記不得修和她在一起生活過的點點滴滴,她只知道,修遭遇了太多不公平的事情,而她也欠修的,欠得太多了,她總是毫無道理地離開,然後留他一個人等待或是尋找。
所以,這回,她得好好地補償他,不管用多長的時間,她都會陪在修的身邊,陪在……她最愛的人身邊。
安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來,她轉過身,朝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