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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禮臺上的歡呼聲頓時慢慢減弱了下去，很快就變得安靜起來。
“有請雙方工坊的主事人上臺。”
徐明澤的聲音裹挾着元氣，瞬間在整個會場中蔓延開來。
觀禮臺上的修士們下意識地閉上了嘴，隨即齊刷刷扭頭，看向了四家工坊隔間的方向。
與此同時，姜氏的隔間裡，姜靈下意識地閉了閉眼，迅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調整好了情緒，隨即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隔間中好似乍然亮了一亮。
燈光下，那雙如水的杏眸中神光湛然，光芒四射。
很快，光芒收斂，姜靈原本放鬆愉悅的樣子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斥着自信和幹練，一身紅衣，耀眼奪目的姜氏話事人模樣。
“小遠，我上去了~”
她朝姜遠點了點頭，便撐着扶手緩緩站了起來，緩步朝觀禮臺下走去。
很快，她就站在了擂臺上。
與此同時，劉氏，荊楚，華陽三家煉器工坊的掌事，劉軍，楚雄，文固業三人也已經從觀禮臺上下來，走到了擂臺上。
不過，和姜靈自信洋溢的樣子不同，這三人的臉色全部黑沉黑沉的。
他們費盡心機，把場面搞得這麼大，本是想讓姜氏丟盡臉面，徹底斷絕姜氏崛起的機會。
可如今，獲勝的卻偏偏是姜氏。這臉打得太狠，簡直把三大工坊的面子和裡子全部丟光了！
這麼一來，他們一開始的謀劃完全落空了不說，反而倒過來助長了姜氏崛起的速度。今天以後，姜氏崛起的勢頭已經根本不可能遏制得住了~
就算他們再次聯起手來封殺姜氏，南煌城裡的修士也不會再跟當初一樣給他們面子了~
結果，鬥器輸了不算，他們還得上擂臺再丟人現眼一回，這讓他們如何能受得了？！
“晚輩姜靈，見過三位前輩。”
見到他們三人上臺，姜靈端莊地施了一禮，中規中矩地客套了兩句，風度儀態都無可挑剔。
然而，即便她沒有說任何幸災樂禍的話，她那副自信洋溢，眼角眉梢都帶着喜意的樣子落在劉軍三人眼裡，依舊格外扎眼，就像是在提醒他們自己的失敗似的~
三人的臉色頓時更加陰沉了幾分。
哪怕理智上知道，這會兒他們應該表現得大度一點，好在一定程度上挽回工坊的面子，但真正要做起來卻實在太難太難~
三人沉默地還了一禮，便板着臉站在了一旁。
劉軍雙手背在身後，表情格外嚴肅，眼神連看都不看對面的姜靈。
楚雄則緊緊盯着姜靈，神色陰晴不定，像是點燃的活火山一把，隨時有可能爆發。
反倒是文固業，看起來沒有那麼失態，只是那緊鎖的眉毛和抿起的雙脣，顯示出他的心情也絕對不輕鬆。
這時，徐明澤見他們雙方已經見過禮，便反手掏出一張卷軸展開，低頭邊看邊說道：“按照事先約定的內容，若是姜氏贏得了鬥器的勝利，華陽，荊楚，劉氏三家煉器工坊，每家都必須出具一份具有實際效用的薦書，作爲姜氏晉升乙級工坊的資材。”
說着，徐明澤隨手合上卷軸，問道：“不知三位是否準備好了薦書？”
話音落下，劉軍三人頓時沉默了一瞬。
觀禮臺上的修士們頓時瞪大了眼睛，屏息凝視，氣氛也莫名變得緊張了起來。
徐明澤挑了挑眉，情知他們是拉不下臉面。
他看了眼劉氏煉器工坊的掌事人劉軍，問道：“劉老闆，如果準備好了薦書，請現在拿出來。如果沒有，現場書寫也沒有問題。要我叫人準備紙筆嗎？”
“不必了~”劉軍臉色微微一僵，有些彆扭地從儲物戒裡掏出一張卷軸，伸手遞了出去，“這是我的薦書。”
“多謝劉前輩。”
姜靈禮貌地接過那張卷軸，故作沉穩的臉上終於繃不住綻開了盈盈笑意。
“願賭服輸而已。”
劉軍下意識地撇開了頭，低頭盯着擂臺地面上的磚石。
他現在的心情已經沒有剛纔那麼糟糕了，可要他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想到未來南煌城裡又會多一家跟他們競爭的乙級工坊，他的心情就實在好不起來~
“楚老闆？”徐明澤挑了挑眉，看向楚雄。
楚雄臉色一僵，本就陰晴不定的神情更加難看了幾分。可惜，就算心情再糟糕，這份薦書他也是躲不掉的。
深吸了一口氣，他勉強壓下沸騰的情緒，說道：“我現在就寫。”
說着，他猛地扭頭走到一邊，取出一張卷軸和一支符文筆，就着煉器臺刷刷刷寫了起來。
趁着楚雄寫薦書的時間，徐明澤再次扭頭，看向最後一位，華陽煉器工坊的掌事文固業。
然而，這一次，沒等徐明澤開口，文固業就主動迎向了姜靈，說道：“這是我的薦書，請姜大小姐收好。”
說着，他便掏出一張暗黃色的卷軸，雙手捧着向姜靈遞了過去。
姜靈連忙雙手接過，臉上的笑容更深：“多謝文前輩。”
“謝就不必了。”文固業擺了擺手，臉上雖然沒有笑容，緊鎖的眉心卻已經鬆開，“以後大家都在南煌城裡做生意，打交道的時候還多得是。我就當是提前祝賀姜氏晉升乙級工坊了~”
一旦姜氏晉升乙級工坊，從表面上看，就相當於跟他們三家工坊平起平坐了。他剛纔也想通了，除了家族背景，姜氏比他們也不差什麼。
但這樣一來，南煌城裡原本三足鼎立的局勢就被打破了，勢必要面臨新一輪的洗牌。文固業這麼說，實際上是在試探雙方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姜靈顯然明白了文固業的意思，臉上的笑意驀然多了幾分深意：“文前輩說的是。姜氏實力尚淺，將來少不得有需要倚仗前輩的地方。”
說着，她眸光一閃，跟文固業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地一笑。
貴賓席上，南煌城城主柏玄冰見到這一幕，忽然挑了挑眉：“這個文固業，倒是有點意思~”
姜氏的獲勝雖然在他的預料之外，但這場鬥器終究跟他沒什麼切身聯繫，一開始的震驚過後，他很快就緩過了神來，如今更是已經完全放鬆了~
他再次打量了擂臺上的文固業一眼，忽然扭頭朝不遠處隔間裡的文曼筠看去。
“這個文固業，是文氏的旁支吧？有沒有考慮過讓他走仕途？”
神識如水波般蔓延，瞬間掠過了中間的隔斷，蔓延進了文氏的隔間之中。
文曼筠擡眸看了柏玄冰一眼，眼神平靜：“城主若是看上他了，不妨去找家主商議，家主想必會放人的。”
“文道友說笑了~”柏玄冰隨意一笑，頓時不再提這個話題。
他雖然對文固業感興趣，卻也不過是一時興起，還不至於爲此就去向文氏要人。文氏的人，可不是這麼好要的~
心念一動，柏玄冰正準備收回神識，卻不防文曼筠的聲音忽然響起。
“不知城主對這位姜家大小姐知道多少？”
“文道友對姜靈感興趣？”柏玄冰微一挑眉，忍不住低頭瞥了擂臺上的姜靈一眼，“她來南煌城不久，我知道的卻也不多。”
說着，他心念一動，跟姜靈有關的信息便透過神識傳遞了過去。
這不過是小事，他倒是不介意藉機向文曼筠賣個好。
不過，說是知道的不多，作爲城主，柏玄冰知道的消息終究還是比尋常人要多得多。
文曼筠垂眸看着擂臺上的姜靈，挺翹的睫毛在燈光下如同黑羽般微微扇動，掩去了那雙鳳眼中湛然的神光，讓她看起來少了幾分鋒芒，添了幾分柔和。
片刻之後，她忽然輕輕嘆息了一聲：“可惜了~”
“怎麼？”
“以她表現出來的這種心性，如果從小好好培養，如今至少也是凝元境後期，將來獨當一面不是問題。運氣好的話，晉升靈臺境都有可能~”
文曼筠嘴裡所說的獨當一面，指的自然不是像姜靈現在這樣，代替父親出面的狀況，而是可以完全掌控一方勢力的那種。這絕對是相當高的評價了~
何況，南煌城裡，靈臺境的人物屈指可數，幾乎每一個都是一方大佬。文曼筠認爲姜靈有晉升靈臺境的可能，也就意味着，姜靈的天賦和潛力在南煌城中已經是頂尖的了~
畢竟，就算是在文氏，楚氏，劉氏這三大世家之中，有晉升靈臺境可能的，也絕對不超過二十人，而這二十中，最後最多也就有一兩個能夠晉升成功。
想到這裡，文曼筠眼底神光微閃，眼神不無遺憾。
“心性難得，元氣積累卻容易。文道友若是有意，現在將她收入麾下，慢慢調教也還來得及。”南煌城城主柏玄冰隨口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