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深攬着住安笒的肩膀,以絕對保護的姿態將人護在懷裡,他的另外一隻手掐住喬治的手腕,強迫他放開安笒。
“你早就該知道,偷別人的東西遲早要還回去。”
“你說的沒錯,偷別人的東西遲早要還回去。”喬治冷冷道。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空氣像是被扯的很緊的琴絃,最最輕微的動作都能撩撥琴絃,奏出一處殺氣四濺的《十面埋伏》。
“你先放開我。”安笒忽然開口,她擡頭看着而霍庭深,“我們大概認識,可我現在不記得了。”
“我記得就好。”霍庭深沉聲道,“小笒,我記得。”
安笒淺淺一笑,輕輕一扭,從霍庭深懷裡掙脫出來,她慢慢走到喬治身邊,看了一眼霍庭深又飛快的垂下眸子:“你走吧,我要回家了。”
她不懂爲什麼心很疼,但既然已經不記得這個男人是誰了,想來不是很重要的人,而喬治一直關心她、照顧她、陪着她……
她不可能沒良心的撇下他和別的男人跑掉。
“現在你可以走了。”喬治眼神明亮,盯着霍庭深,不客氣道,“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她生活的一團糟糕,總是被各種麻煩牽扯,可現在她生活的簡單幸福。”
說完,他帶着安笒轉身離開,霍庭深站在原地,看着他們並肩離開的背影,看明家宅院的門慢慢合上,陽光在他身上投落下來,周身形成一個小小的、圓圓的黑圈。
“少爺,我們先回去吧。”餘弦走過來開口道,“少夫人這邊,我會安排人盯着。”
霍庭深看了一眼明宅的方向,轉過頭大步離開,帶起的風讓餘弦覺得很冷、很冷。
“我和那個人認識?”安笒抓住二樓的欄杆,眺望漸漸遠去的汽車,認真道,“他一定對我很重要。”
不然,看到他黯然離去的背影,她心裡不會這麼難受。
“不認識。”喬治眯了眯眼睛,牽住安笒的手,“插花老師來了,你快去準備。”
安笒很喜歡插花,聽他這樣說,眼睛一亮,轉眼將剛剛的問題拋在了腦後,興致勃勃的去換衣服準備上課。
“用不了多久,你將完全屬於我。”喬治眯了眯眼睛,扶着欄杆的手指,根根收緊,手背上青筋蹦起,裡面的血液橫衝直撞,好像下一秒鐘就會破壁而出。
客廳裡,安笒規矩的坐在沙發上,旁邊的移動推架上放着各種各樣的新鮮鮮花,紅色的玫瑰、粉色的康乃馨,還有白色的香水百合。
“這個角度……”插花老師耐心的講解道。
安笒一隻手拿着鮮花一隻手拿着花瓶,一邊看老師的花朵造型一邊對比自己的,忽然她眸子一緊,雙手劇烈哆嗦起來,花瓶“砰”的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片片碎渣反射着陽光,清冷清冷的。
“庭深!”她驚呼一聲,轉身跑出去,帶倒了手邊的推車,鮮花散落一地,十分的狼狽。
該死,她怎麼會“醒”來的這麼遲,剛剛是庭深,他手術成功、恢復健康了,真好。
而且他一定是專程來找她的,一定是這樣!
喬治臉色大變,急匆匆追出去:“小笒!”
“啪!”安笒甩手打在喬治的臉上,“用這種見不得人法子,你不覺得丟臉嗎?”
喬治臉頰一偏,右手卻依舊攥住安笒的胳膊,他緩緩道:“跟我回去,別鬧了。”
“爲什麼藏我的紙條,爲什麼每天都要給我打針?”安笒盯着他,一字一頓,“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傻子,由着你玩弄於鼓掌之間?”
喬治臉色驟變:“你在說什麼?”
“爲什麼我會出現記憶混亂?”安笒死死盯着喬治,“你不是商學院畢業嗎?什麼時候對醫學研究這麼有深度。”
短暫的慌張之後,喬治臉上露出慣常的淺笑,溫潤如春陽,明媚如向日葵。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安笒的手腕:“又在開玩笑了。”
“我在房間裡撞了攝像頭。”安笒一字一頓道,“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只是記憶混亂,並不代表她是個傻子。
那天早晨起來,她發現牀頭櫃的便籤紙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她一時好奇就用筆描了出來,清晰的字跡提醒她,霍庭深是很重要的存在。
她開始趁着每天爲數不多的清醒寫紙條,一點點記下霍庭深的所以消息,並且趁着喬治不注意的時候,將手機打開錄像功能放藏在牀頭的掛籃裡。
“你趁我睡着打電話給一個人,詢問對方這些針劑會不會影響我的身體健康。”安笒嗤笑道,“這樣說來,還真是應該好好感謝你纔是了。”
喬治皺眉,盯着安笒:“你會忘記他。”
他篤定,即使這一刻,她記的所有事情,即使這會兒恨他恨的要死,但很快就會忘記。
“你……”安笒眼前一黑,身體軟綿綿的倒下去,看着在眼前放大的喬治的臉,她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喃喃道,“別讓我恨你。”
喬治神色大變,將安笒打橫抱起,朝樓上的房間走去,越走越堅定,他將人放在牀上,給她蓋上被子,溫柔道:“忘記他,好好和我在一起。”
等到天亮,安笒還是溫柔乖巧的安笒,會信賴的呆在他身邊,誰也不能將她帶走。
夜幕降臨,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黑色的人影貼着牆根翻進明家,沿着水管攀上窗子,輕輕推開,一躍而進。
“你、你是誰?”安笒受驚到睜開眼睛,看着慢慢走過來的男人,心中慌張卻並沒有十分害怕,“你是來偷東西的嗎?”
霍庭深點頭:“是,偷你。”
半個小時之後,霍庭深開車帶着安笒上了山頂,他用風衣將人裹住抱下來:“這裡的星星很亮很好看。”
她喜歡看星星,說那些一閃一閃的東西像眼睛。
“雖然你把我偷出來不大合適。”安笒坐在山頂,雙手環住雙腿,眼神閃爍明亮,“不過看在你帶我看這麼好看的星星,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霍庭深挨着她坐下來,變魔術一樣拿出一瓶果汁遞給她:“鮮橙味的。”
“唔……你連我的喜好都知道。”安笒笑眯眯道,伸手接了果汁過來,美美的喝了一口,伸直了手臂在半空中,“我覺得好像能夠到星星似的。”
霍庭深彎彎嘴角,靜靜的欣賞她美麗的側臉,心中感到無限滿足。
“以後跟我在一起,我帶你看很多好看的星星。”霍庭深笑道。
小笒經歷過這麼多事情,現在能回到最初的純白未必不是見好事,反正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一如既往到深愛着她。
“好像不錯。”安笒眯了眯眼睛,忽然伸手撫上霍庭深的眉眼,“覺得你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霍庭深笑了笑,明媚俊朗到五官照亮了整個夜色,天邊的星星都黯然失色,安笒一時看的失神。
“我不是壞人。”他一本正經道,“好了,看星星。”
兩人肩並肩坐在一起,頭頂是璀璨的星空,腳下芳草萋萋,完美的好像是童話世界。
黑夜過去,黎明來臨,安笒是在霍庭深懷裡醒過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臉,她歡喜的差點掉下眼淚來。
“是你,真的是你!”她激動的語無倫次,指尖顫抖的描繪特意臉部五官的輪廓,一寸一寸的肌膚掃過去,溫暖熟悉的觸感讓人心發顫。
霍庭深忽然睜開眼睛,一把握住安笒的手指,靜靜看着她:“小笒。”
她看他的眼神和昨天不一樣,所以現在是“醒着”。
“庭深!”安笒撲進霍庭深懷裡,歡喜的掉下眼淚來,“是你、真的是你!”
霍庭深緊緊抱着懷裡的人,覺得兩人好像幾輩子沒見過了一樣,他輕輕親吻她的頭髮:“小笒,是我。”
朝陽升起,絢爛的朝霞映紅了半邊天。
在晨曦中,兩人深愛久別的人深情相擁,美的好像一幅畫。
安笒覺得有許多許多的話堵在心口,迫不及待到想要告訴霍庭深,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將自己的手蜷縮成小小一團塞進他掌心,肌膚挨着肌膚、溫度傳遞溫度,燥亂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庭深,你先聽我說。”安笒看着他的眼睛,“我出現記憶混亂不是因爲車禍撞到了腦子,而是被喬治注射了針劑。”
霍庭深眸子一緊,身上迸發出濃烈的殺氣,敢對小妻子做這樣的事情,真是該死。
“所以你把我偷出來是很對的。”安笒彎彎嘴角,傷感、緊繃的氣氛一下輕鬆許多,她的手指在他掌心點了點,認真道,“不過就算我不記得你,也一定會重新愛上你。”
霍庭深眼神溫柔,伸手將人攬進懷裡,下巴輕輕摩挲她的額頭:“別怕,一切都交給我。”
安笒身體一顫,他果然是懂她的。
她一直在笑,他卻知道她會害怕,她擔心自己真的會忘記那些專屬於她和他的記憶。
“你帶我離開這裡吧。”安笒握住霍庭深的胳膊,感覺眩暈一陣陣襲來,她抓住霍庭深的胳膊,喃喃道,“對不起……我、我要睡了。”
霍庭深收緊胳膊,親了親懷裡的人:“乖乖睡吧,我一直都在。”
聽着霍庭深沉穩的心跳聲,安笒安心的睡過去,嘴角還帶着淺淺的、滿足的笑。
可以回到他身邊,真好。
清風拂面,霍庭深將安笒抱進車裡,緩緩的朝山下走去,他一隻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手攢着安笒的手。
他想,這樣她睡着也不會害怕了。